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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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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之于谢蘅来说, 这句话出于道义多些,情爱少些,不过见刘景行心愉至极的模样,也未再多解释, 径自取了酒杯来喝。
    差人打听一周,又是在酒坊这等市井八卦的流传地, 不出半个时辰就有了个大致的消息。
    这南方商会的商帅名唤程渡南,乃是济州府望族程家第二十三代子孙。
    程家祖上本是书香门第, 家门出过不少秀才, 甚至还有过一位状元郎。独独到了程渡南这一辈歪了根儿,打程渡南自十三岁继承家业开始, 就直领着程家往商路上奔。
    程渡南从商后赚得第一桶金就让大燕一干商人惊叹其后生可畏。
    当时程渡南靠着祖上基业收购了济州府郊外一处废弃的山头,开辟山泽,种植茶园, 在大燕其余各地皆受旱涝困扰时, 于当年丰产了一批新茶。
    大燕有固定的商户人家要按年例向宫中上供好茶,当年逢灾而产量不丰, 为了供上足够的茶产, 花了几乎成本十倍的价格从程渡南手上购进一批茶货,并且答应以程氏茶园之名禀给圣上,这才算没耽误了宫中用度。
    当时先帝极爱程氏的新茶,亲赐“寒山翠”为名。年仅十三岁的程渡南小试牛刀就崭露出锋锐的头角, 不仅仅将逐渐走向没落的程氏一手提拔成济州府名门, 还让程氏商号扬名南北、赫撼商行。
    不过当时在商海中历练多年的老商人不会真将这“小商人”放在眼中, 风潮一过,他们大都认为程渡南只是一时幸运,正赶上天时地利人和罢了。
    谁料这厮真当是财神爷转世,沉浮商海二十余年,输少赢多,名下生意更是横跨大燕南北,甚至与近邻小国都有贸易往来;期间还联合南方商人成立南方商会,与翟氏成立的北方商会对峙,在北方商会一家独大的行情下为南方商人抢夺回半边行市,逐渐成为南方商人中最是德高望重的一位,因此也自然而然被奉为了“商帅”。
    自然,坊间这等烟火地,不会只传些无聊的人物小传。隔行如隔山,出了酒馆,大都不是商人,门外人都是要看热闹的。
    比起程渡南如何建立庞大的基业,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程渡南如今又纳了哪位美人入府,又与哪个新妇翻了杏花墙头却用百两黄金堵住了那戴绿帽子王八的嘴,又是在哪个茶坊的小窖子里掀了谁的罗裙,一边行着云雨浪事一边听怀中美人唱曲儿……
    各种八卦飞传,说客到最后笑笑就罢,只得了一句——有钱真好!
    谢蘅:“…………”
    那些个真假难辨的小道消息交织在一起,大抵也能互相佐证一件事,程渡南此人平生唯好两样东西——茶与美人。
    而说起这喜好来,又自然而然牵涉出了南北商会的恩怨。
    说客也都是道听途说,不敢保证真假。
    传言南北商会不对付已久,但从没有像这般真刀明枪地对干过,平日里使个绊子互相膈应一下,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了,这次闹成如此不堪的地步,左右逃不过一件——“女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这女人还不是寻常的侍妾婢女,乃是可弃可丢的物什,而是北方商帅翟奉孝的正妻,陈筝。
    回青细想一番,继而道:“‘绝代容色,倾城姿貌,陈家长女筝姐儿是也’……这话却不是我说的,也不是旁人信口胡说,而是出自当年仰慕陈筝姑娘之人所著述《出云小传》中——‘出云’便是陈筝的小字了,书中只讲了陈筝嫁人前在济州府时的风色。”
    书生为当世人述文者少,当世人为女者甚少,而民间女子更是万里难寻其一,可谁让陈筝当年乃是济州府所有少年儒生梦寐以求的良配呢?
    传言陈筝容貌殊丽,知书达礼,为人极擅筝琴,技艺十分高深,倘若真要给她的琴技论个高低层次,只能道现在宫廷的乐正都曾是她的弟子。
    为此,陈筝从不乏爱慕者,愿为之痴心如狂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娶妻如陈筝者,夫复何求?
    济州府的人个个引长脖颈想看陈筝要配得何等夫君,可谁都没想到,最后娶得仙妻的却是北方商会的翟奉孝。
    谈及此事的人再提起故事,依旧满含忿忿不平的惋惜,恨道:“那翟奉孝当年也不过是个走南往北的小生意人,空有几个臭钱罢了,也不知那筝姑娘……自然,现在应当称翟夫人了,哪根筋不对呐,找了那等乡野村夫。啧。……不过那姓翟的也不简单就是了……哦,你问怎么不简单?我哪里能说得清楚?你只动个脑筋想想,能坐到商帅一位上的人,还能是个俗人么?”
    确是这个道理。
    说回到这程渡南极好美人,怎能不喜当年艳极济州府的陈筝?
    程渡南姬妾无数,可至今未立正妻。更巧了的是,陈筝当年有“琴仙”之名,而济州府现在有一“小琴仙”,无论是琴法还是容色,都肖似当年陈筝,而这位“小琴仙”现在正是程渡南的妾室。
    这已足足能够说明了罢——
    “纵然陈筝嫁人,程渡南对这她依旧是痴心不改。何况,这程渡南和翟奉孝在生意场上就是敌人,情场上又是对头,两个龙王下醋海,不搅个翻天动地出来,都对不起各自的身份!”
    这戏码当真是比唱得都好听。
    “至于么……”谢蘅扶额,怎么听都觉得这消息不太靠谱,短叹道,“翟奉孝和程渡南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就为了拈酸吃醋的事,连生意都不要了……?”
    “至于。”刘景行重重抢白道,“至于得很。”
    谢蘅眉一横,“又有你的事啦?你怎就懂得这样清楚?”
    “哥哥自然比你懂得多些。”刘景行凑近谢蘅,微微笑了笑,“我来问你一件事,你与那张大公子青梅竹马,可曾知道他何时好酒?”
    谢蘅不知刘景行怎就忽地提起张雪砚来,却没细问,低头好好回想一番,才回道:“从未见过。”
    长大后如何,谢蘅却不清楚,只不过小时候的张大公子素来规正,一向是滴酒不沾。
    家里有家里的规矩,小孩子不能饮酒。不让饮就只能偷着饮,谢蘅就曾带着几个小表弟小表妹,还有许世隽他们,瞒着爹娘去做偷酒的坏事。
    做这等事,他们是万万不敢带上张雪砚的。
    可唯独有一次,教张雪砚撞见个正着。许世隽怕他告状,只能拉着一块做帮凶,张雪砚大抵也是为了表忠心,让他们放心偷喝,也勉强喝了几口……
    想起就觉得好笑。
    那么个走路端袖,遇风连头发都纹丝不乱的人,醉了之后,脚步却虚浮得厉害,身子东倒西斜的,本性驱使他不能粗野地大咧咧张开手臂,只能外支着两只手掌做平衡。
    许世隽见他醉了酒好顽儿,还想着欺负一番,教谢蘅赶了去。
    张雪砚就拿满是无辜的黑眼睛望向谢蘅,单单对着她低笑起来。谢蘅问甚么,他也不会答,只像个小鸡似的一下一下点头,回答是;也会一下一下摇头,回答不是。
    谢蘅知道将这样的张雪砚送回去,张居竹能抽烂她的皮,索性拖着他到家中藏好,喂下醒酒汤后就守着,一边扇酒气一边等他醒。
    醒了的张雪砚也不再好顽儿了,愣愣地看着谢蘅,脑筋一旦转起来就只忙跟她道歉,“再不会了,再不会了……”
    自然,谢蘅听着是道歉,可张雪砚却是承诺。往后许多年,若非必要,张雪砚当真是滴酒不沾的。
    刘景行哪里能想这随口一问,还牵扯出这等陈年旧事来?
    若是换作从前,刘景行早就打翻了醋坛子,掀桌子就走,教这谢小蝴蝶自己好好回味与张雪砚的故情旧爱去罢。可如今仗恃谢蘅是欢喜他的,听她坦荡讲出来,刘景行心里反倒一片舒坦。
    谢蘅越是坦荡,就越说明不在乎。这并非是让她羞于启齿的事,因为她从未有过任何旖念和遐想。
    谢蘅疑问道:“这与两位商帅有何干系?”
    刘景行往椅上一靠,目光落到远处的柜台旁,极轻地哼笑了一声,“喏,买酒的那位……方才在府衙里见过,是负责寸步不离保护张雪砚的侍卫。”
    谢蘅压根就没注意到府衙还存在这么一号人,也亏得刘景行那脑子甚么都记,这等人都能认得一清二楚。
    “承缨,你不妨猜一猜,是谁教他来的。”
    自然是听命于张雪砚了。
    谢蘅想了想,还有些担心地问道:“可这张大公子怎么突然喝起酒来?南北商会的事,不是已有进展了么,他还在为此头疼?”
    “…………”
    刘景行梗了一下。
    怎的,这傻丫头既晓得男人会吃醋的道理,还不明白张雪砚为何如此么?
    还是她从头到尾就不知道张雪砚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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