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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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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蘅一挑眉, “恩?”
    “走。”刘景行当即缴械投降。
    谢蘅望着他笑了一会儿, 两人一道进了房。她看状书,刘景行就将桌上摆着刚刚从井水里湃好的红衣荔枝剥开, 问她要不要吃,谢蘅摇头:“不吃,正上火。”
    刘景行问道:“现在还有什么好上火的?”
    谢蘅扶额,低低回答:“唐无意一方的供词错漏百出, 齐三郎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查证。我已写好反驳的状书, 虽然在证据上还差一些火候, 可到公堂上却也不怕唐无意的花招。只是现下的问题并非唐无意,而是云娘……我替她做不了主, 可却不希望这样输给唐无意。”
    刘景行望着她淡淡笑了一声, 道:“承缨, 梁师父可教过你, 状师是做甚么的?”
    “为民请命。”
    “云娘一案, 命在何处?”
    “和离。”谢蘅想了一下,又道, “不过,现在已是休妻了。”
    “倘若陈筝不想和离了呢?”
    谢蘅说不出话来了,很久,才低低叹息一声, “无命可请, 自也不需要状师了。”
    “官司都不必打了, 那还论甚么输赢?” 刘景行展开谢蘅的玉骨折扇, 轻摇轻晃,“你呀你,总会自寻烦恼。”
    若说她的苦恼是为了陈筝,也不全然是,她甚是明白自己在这样抉择的关头,能做的少之又少;可又是千百番的焦躁,说到底是将唐无意这个对手看得太重。
    她不是自寻烦恼,她就是想赢。
    刘景行几句漫不经心的质问,却与那戒尺无二,抽在她的背脊上,力道不轻不重,算不得惩罚,更似告诫。谢蘅轻声叹道:“云歇哥哥……”
    “恩。”刘景行应了一声,应过后才意识到她称呼的这般亲热,眼睛亮了亮,险些连扇子都没拿稳,“恩?!”
    谢蘅沉下口吻,“我方才错了,我不该说你是地鼠。”
    “…………”这应该不是她突然叫哥哥的关键罢?
    谢蘅道:“你是照妖镜转世。”
    比张雪砚的那一面还亮。哪怕她是有一点点混蛋,都逃不过刘景行的眼睛,而这货也总有办法让人警醒,又不让人难堪。
    “我听着,怎么就这么不像好话。”
    “夸你的。”谢蘅撂下一句,将桌案上的状纸尽数卷到瓷筒当中,“那就绿水青山,见招拆招罢。”
    ……
    回青差人在东西南北市跑了一圈,要找人可不大好寻,却是那随去陪着陈筝一起的奴才跑了回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忙禀道:“回青姑娘……不,不好了……那翟夫人,翟夫人教人给拦住了!”
    回青一下拧紧了眉,“你这是甚么意思?”
    奴才张了张口,喉咙里生疼一片,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忙扯着回青道:“您先跟小的去罢……快救人去……”
    回青一路小跑跟着他来到熙熙攘攘的市街,远远就看见陈筝被人团团围在中央。她正护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刚刚才到陈筝的腰际,瘦得跟小伶仃一般,活似个黄豆芽,小小的蜷缩在陈筝的怀里。
    陈筝抿起嫣红的唇,丽眸里有柔韧的愤怒,因骨子里的温柔而并不灼人,可却是坚定的,牢牢地保护住了那少年。回青见她这副神情,一时发了愣。
    这实在不像是陈筝,那个无处可依时前来求助谢蘅的弱女子,此刻面对乌泱泱的人群,眼眸里竟寻不见半点儿惊惧。
    回青拨开人群走过去。
    陈筝声音遥遥传来,焦灼又愤恨,道:“他还只是个孩子,纵然做了错事,也该给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一个肉包,要打要骂也就是了,怎能真剁了他的手指?”
    回青闻见心里一紧,愈发大了力气挤过来挡在陈筝面前,略回头道:“怎么回事?”
    陈筝不知该从何说起,那本在人群中拿着大菜刀的粗膀子大汉站出来,挥舞着刀大声嚷嚷:“给过他多少次机会,还不是照样来偷!到底是有娘生没爹养的狗杂种,打骂都改不了,你问问他,偷了多少父老乡亲的东西!”
    有娘生没爹样一句好似一把锋锐的刀,直入陈筝肺腑,起先还不觉得疼,单是凉寒一片,骨子里头都渗出寒意来,让她下意识将这孩子拢在怀中。
    “偷了甚么,我帮他还就是了。一大群老爷们儿,为难个女人和孩子算甚么?”回青见他手中的刀在眼前飘来飘去,饶是她这般功夫在身的,都不禁有些发憷,“把刀先放下。”
    “你这次还了,有用么!下次还是要来偷!只有剁了他那手,才知偷是多么不要脸的事!”他不依不饶,上身□□,浑身都是腱子肉,魁梧非常,扬起刀恐吓道,“你们少多管闲事!我也告诉你罢,他这个小子可晦气!各位父老乡亲可能不大了解,这小子叫鬼三儿,他娘活着的时候不守妇道,被夫家发现与下人偷情,这就赶出了门去。娘家人嫌她丢脸,把她卖给了个死男人,冥婚下土,是在棺材里把这孩子生下来的!”
    这一听这鬼三儿是个棺材子,母亲又是这么个淫妇,一干人忙打晦气,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娘贱妇命硬,这样都没死,从棺材里爬出来,没想到还养出来这么个祸害精,专会偷东西。”卖包子的扬扬刀,对着围观的百姓说,“这包子么,一文钱一个,我敞开门做生意,还真不把这些小钱放在眼里。我这生意都可以不做,但必须得讲道理是不是!他偷一个两个,是,不算大错,可要是每天都来偷,这不就跟个苍蝇一样,叮不着人,但就是让人恶心么!”
    “是啊……是啊……”
    百姓纷纷点头。
    鬼三儿小脏脸上满是泪痕,听这些讨伐的声音贯耳,似一口口利牙,而他只是牙锋牢牢抵住的猎物。
    眼见身后有这么多人附和支持,那男人腰杆挺得更硬,也愈发有胆量,拿刀指着回青和陈筝,“你们让开!我这刀可不长眼,本意是劈了他的,若是劈着你们,可赖不着我!”
    回青定了定心神,冷着脸瞪向他,“你敢!再大的罪,也还有官府裁定,你胆敢动用私刑不成!”
    “他偷了我的包子,我剁他一根手指,乃是天经地义。我这是为民除害,就是皇上来判,我也理直气壮!”
    “好!我倒要领教领教,你这蛮子要怎么除害!”
    这人被回青当众挑衅,当即气得脸色红脖子粗,挥起刀正要恐吓,而回青正欲夺步打其命穴,谁料这本冲过来的男人教一股力量从后头牵制住,虎背熊腰的一人好似个墩重石磙子,凭空被举起来,而后重重摔到地上。
    一干惊慌声四起,平息片刻,便听见马蹄声哒哒从人群后踏来。浓橘艳红交织的残阳将那高大的身影照成剪影,被摔得眼花缭乱的男人哎呦乱叫,扶着腰摇了两下脑袋,抬眼望去,见马上人眉浓眼深,不怒自威,被吓得噤若寒蝉。
    回青缓缓拧紧了眉,“翟奉孝……”
    翟奉孝丢下一锭银子,砸在那人的胸前,“拿上钱,滚。”
    他身后还跟着一队侍卫,那卖包子的人见势头不对,寡不敌众,忙拿上钱连滚带爬地跑了。翟奉孝从马上下来,目光凝在陈筝的身上,脚下一步一步靠了过去。
    回青跨上前,挡住翟奉孝的去路,“商帅,好巧。”
    “不巧,本商帅吩咐了人一直在保护她。”翟奉孝说。
    “在官司没有结束之前,诉讼司的人会好好保护翟夫人的,请商帅放心。”言下驱逐意味浓烈,任谁都能听明白。
    可翟奉孝并不理会,“既知她还是翟夫人,我身为她的夫君,说上几句话,应该不犯大燕律例罢。”
    陈筝手抚着怀中孩子的脑袋,咬着下唇望向翟奉孝,那本蔓在骨子里的寒愈发冷了,冷得她瑟瑟发抖。犹疑片刻,她终是颤着声说:“回青姑娘,我……我也有话想对他说……”
    ……
    小茶楼里。
    面前桌子上简单摆称着挂炉鸭、烩银丝、八宝鲋鱼汤,陈时果四道,咸酸蜜饯四道,都是陈筝平日里爱吃的菜,只不过她没甚么胃口,不曾动筷,独一旁的鬼三儿吃得是狼吞虎咽。
    陈筝长久不言,还是翟奉孝先开了口,低低声音中带着哄诱,道:“闹了这么久,连累这么些人为你担忧,总该尽兴了罢。甚么时候跟我回家去?”
    “我不作假,是认真的。”陈筝轻轻别开眼光,道,“奉孝,念在夫妻情分上,你就放了我罢。”
    “我放了你,你能放了我么?”他声音一下沉如寒潭。
    陈筝抬起眼来,无辜又委屈地说:“我何曾纠缠过你?”
    “你腹中的孩儿是我的,”翟奉孝说,“你要将他留下,这算不得纠缠?他就像是一根红线,将咱们牢牢绑在一起,就是下了黄泉,上了碧落,你生是翟家的人,死是翟家的鬼!”
    陈筝听他这句话,难忍心痛,喉咙像是被谁扼住一般喘不过气。她一手抚着小腹,一手崩溃地捂上眼睛,低声哭了起来。
    “程渡南的事,我不与你计较,跟我回到家去,好好将孩子生下来,你还是养尊处优的翟夫人,我会比以前更疼爱你。折腾这一回,活给自己受罪,图甚么呢?想让我更在乎你?……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就是了,我全依了你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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