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嘴炮了解一下

84.赌博

    [] 最快更新!无广告!
    “老板,是两个阔爷, 生面孔, 之前不曾见过。戴着面具进来的。”
    楼上珠帘之后, 肥头硕耳的赌坊老板眯起眼睛,将手中转动的阴阳珠攥住,说道:“无碍,让他们先顽儿么。等会再安排人下去坐庄。”
    “是。”
    赌坊老板唤住了他,“齐大郎输了多少?”
    “去掉方才还去的三十两,齐大郎前后输在账上大概有二十两。”伙计回答, “只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要是再派个庄子下去, 一定能让他连家底儿都不剩。”
    “不急,养肥了再杀也不迟。”他手里的阴阳珠又开始转起来, 咯啦咯啦碰响。
    齐大郎听那男人的口吻中带着轻诮,一时愣住, 不知为何竟教这一双眼睛慑住。看两位公子锦衣华服,定然是大户人家的, 可赌桌上哪有身份贵贱?左不过谁的钱多, 谁是大爷。
    齐大郎正愁走了个庄家,无人来赌,眼见撞上来个冤大头,瞧着是个年轻的, 难道还能赌过他不成?
    赌坊请来骰子和檀盅, 刘景行上前执盅, 修长的手指捻过三粒白玉骰子,检查无误后将骰子和盅交给坐骰客。
    坐骰客将骰盅扣在掌中轻摇,刘景行闭上眼睛仔细听盅中碰撞的轻响。
    从前刘景行和谢蘅在京师的时候,正是骰宝戏最风行的时候。
    当时他就会听骰子,以声音细微轻重为判断。谢蘅闲暇时同他学过一段时间,十有五六的准头,放在赌桌上也足足够用了,当然,自不如刘景行这个师父了。
    刘景行过目不忘,耳朵也比寻常人敏锐,听他说能够根据骰声厘清三颗玉骰子是如何撞转的,佐以轻重,出来的准头十有九八。谢蘅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反正听着玄,结果也玄。
    待骰盅扣下后,刘景行附在谢蘅耳侧轻说了一句话。
    谢蘅望向齐大郎,手指在下巴上抚了一圈,将换来的一千两银票全部下在围五上,赌三粒白玉骰子都是五点朝上。齐大郎挑了挑眉,还真没想到这小公子能有这样的胆魄,不押大小,直接押到围骰上。
    按照规矩,无论他押大还是押小,只要三粒骰子不是三个五点儿都算他赢。
    谢蘅将声音放沉几分,听着倒像个清脆的公子哥了,她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本少爷也没这么多兴致,不如一把定输赢。我这也不过是区区百两黄金,可你台面上却没这么多钱来赌……这样,若不是围五,无论你押大小,都算你赢。”
    听她说区区百两,连刘景行都想笑。谢蘅在姚宁修缮诉讼司时就为钱财发过不少愁,这回拿出压箱底的货还咬了半天的牙,揪着他的领子说要是输了,一定要让他赔。
    若非这场输赢还连着要事,刘景行都恨不得她输了,届时就以身相许作赔,整个靖王府赔给她都成。
    齐大郎好歹是在赌局里转了不少天的人,从前的忠厚老实在牌桌上吃了不少亏,也懂得留心眼了,谨慎地说:“有这么好的事?”
    谢蘅道:“天底下自然没有这么好的事。我要加注。”
    齐大郎哼了一声,“你说。”
    “本公子听闻你是乡下来的,带了个长相俊俏的小姑娘,是你妹妹,没错罢?”
    齐大郎转了转手中的金元宝,道:“是,那又如何?看不起乡下人?”
    “自然不是。”谢蘅轻摇折扇,“我要你拿你妹妹来赌,若是你输了,她就要跟我回府里去,做我的侍妾。”
    刘景行眼睛飞快眨了两下,全然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蘅,那眸子里活像听闻一心一意的丈夫要纳小妾的震惊与悲痛。
    谢蘅也没管这爷,斩钉截铁地问道:“赌,还是不赌?”
    齐大郎显然不知还有这种赌法,看着牌面上押在围五上的一千两银票,犹豫不决。谢蘅摆出不耐烦的姿态,起身理了理装束和腰间的玉佩,正教人收了银票走人,齐大郎一巴掌拍到银票上,似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我赌!”
    “我……我……”齐大郎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往小了押,“我押小!”
    谢蘅眼里一凉,回身再坐下,“好,那就开罢——!”
    “买定离手!”坐骰客见多了这种阵仗,大喝一声:“开!”手起,目光往盅中一撇,亮了一亮,继续道:“合家开五,庄家赢!”
    齐大郎甚至还没来得及坐下,眼见坐骰客报点儿,脑海里瞬间一白,茫然片刻又觉不信,爬到桌子上去确认,见里头的确是五花朝上,眼睛里逐渐积蓄起震惊和恐惧。
    谢蘅抬头看了刘景行一眼,见他唇角微翘,说不出是愉悦,还是讥诮了。
    “不可能!不可能!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你出千!”齐大郎目眦欲裂,指着谢蘅大喝道,“一定是你出千!”
    “齐大郎,坐骰客是赌坊里派来的,本公子一碰未碰,何以出千?愿赌服输,来赌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输的这一天么?”
    是了。哪一个赌徒会这般想呢?
    “不对……不可能……”
    一股凉气儿顺着齐大郎的背脊爬上来,激起他浑身战栗,额上全是冷汗,“不可能!”
    他一把抱起银两和票子就往外头跑,谢蘅不急不慌,手指交握,好整以暇地往椅子上一靠,抬头往楼上望了一眼。
    赌坊老板与她视线交接,这张面具底下眼眸寒星似的,如同一桶雪水迎头浇下。虽这人是生面孔,但他一眼就知不是好惹的,既能准确听出盅中的点数,问大燕上下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他看得出,这两人就是冲着齐大郎来的。
    旁边的伙计请示道:“您看,还要派人下去会会他们么?”
    “不必。”他谨慎道,“应该是与那齐大郎的私人恩怨,让他们自行去解决罢。莫瞎掺和,小心得不偿失,惹着真正的佛爷。”
    “是。”
    不久,齐大郎就教刘景行的侍卫拖到一旁的隔间里。晦暗的阳光从小窗户外透进来,仅仅有些许光亮。
    谢蘅和刘景行进来,齐大郎忙跪到谢蘅面前,涕泗横流,哀求道:“对不起!我不赌了!我不赌了!爷,你醒醒好,放过我……求你……放过我,我还有一个妹妹……”
    他这样哆嗦着说,却想到自己的妹妹已经在方才输给了眼前人,顿时万分懊悔,恨不得以死谢罪,又没那个求死的决心,当即抬起手来狠狠打着自己的巴掌。
    连扇了数十下,脸高高肿起来,嘴角和牙齿都泡满了血沫。
    谢蘅冷眼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齐大郎抬头一看,见是姣好秀美的面容,他自然不会忘记这张脸,那个穿着姑娘家的锦绣衣裳,一展折扇,自生七分风流俊俏;一张绣口,就能将少君唐无意辩得哑口无言的状师……
    “是你……是你……你设计的……”
    谢蘅敛袍坐下,眸子里盛了冰一样,打量齐大郎道:“要你栽下来,还用费心设计么?轻而易举得来一百两黄金,教你不知轻重了罢?来这种地方输得一干二净才知怕了,才知这世道不仅仅要有钱,还要有脑子守住你的钱……”谢蘅折扇往楼上一指,“你方才赢了那一庄,若不是我横插一脚,他们再派个庄家下来,要吃掉你剩下的黄金何其容易?”
    齐大郎这会子被吓得魂飞魄散,方才赌博的狂热也渐渐平息下来,自然明白方才的自己眼见顺风,是绝对不会收手的。他似顿悟,额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着了魔一样赌成那副样子。
    那些钱,明明都打算好回家置办家业,给小妹寻个好人家,也给自己讨个老婆的。那是用三郎的命换来的钱。
    他抖得像个筛子,“你,你想要甚么?”
    “当初,唐无意也不是白给你那一百两银子罢?”
    “你们……你们都是一路的人……”他磕在地上,闷声哭道,“我知道,你就是来要挟我的……你要我翻供……”
    谢蘅毫无波澜,道:“不仅仅是为了三郎和四妹,还为了你自己。这都是你应该做的事。”
    齐大郎道:“我哪里有甚么应该不应该的!我就是活该!我就是你们眼里的蝼蚁!去翻供,我也活不了……!少君,那唐无意……他要是输了这堂官司,也必定不让我好过!”
    “你出来赌,又在这赌坊里跟我们待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指望唐无意继续相信你吗?他是什么人,你或许不清楚,从他花一百两黄金篡改口供开始,你就应该明白这个人为了赢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是,我,我或许也就死了……没声没息的,死在他的手上……”
    谢蘅一字一句,沉声道:“眼前只有一条路,你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肯翻供,我能保护你。”
    “你?”齐大郎眼轮都是死寂的灰色,“你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那天公堂上的确厉害得很,可嘴皮子再厉害,能比刀厉害么?”
    “巧了。”谢蘅将腰间衔阳刀扣在桌上,“我的刀法也很厉害。”
    齐大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蘅,好一阵儿,又小声说:“不行的,你,你不了解那姓唐的……我见识过,他有那种护卫,很厉害,十几个人,你就是明着干都打不过他,要是他们玩阴的,你又怎么办?”
    谢蘅“啧”了一声,真不知这齐大郎是聪明还是愚钝,生死关头倒是想得事无巨细。
    正当她皱着眉沉思的时候,一旁刘景行从怀中摸出来一个牌子,金光闪闪,扣在桌子上时敲出沉闷的响声,听着似乎比那百两黄金的分量都要重。
    齐大郎直了直身子,定睛一看,见上头写了铁鹰二字。他纵然是北方人却听过颍川靖王爷的名头,明白这“铁鹰”代表着靖王爷亲自训练出来的一支精锐军队,士兵个个骁勇善战,无往不胜。
    这比他初次见到唐无意时都要震惊三分,纵然他此时没有被五花大绑,可……只觉那面具底下蔓延出来的清冷比绳索都要厉害,令他僵在当场,一动难动。
    声音清贵,高不可攀。
    “这道铁令够了么?那十三鹰再厉害,终究是血肉之躯,而并非钢筋铁骨。”
    齐大郎怔在当场,喃喃道:“你,你……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