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摄像头误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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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皓冰傻兮兮地笑了好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被程驰多坑了一份礼物。
    管他呢！送程驰的话, 多送几百份也可以！
    不过这样一来, 他也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那盒《旷野传说》的卡带了。
    他拿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看, 把头顶暴露给了比他高一截的程驰。程驰抱着刚刚收获到的礼物，突然觉得严皓冰的头顶质感仿佛和游戏中毛茸茸的巨鹰有点相似。如果他也能缩小到和那个主角小男孩一样大小, 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在上面蹦跳一下。
    “你今天不直播是么？”严皓冰突然说话, 才把程驰从幻想里拽了出来，“我现在想玩一下试试诶,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程驰笑了笑。本来他直接把卡带送到严皓冰家，也就是这个意思。
    严皓冰从背包里翻出游戏机。和上次程驰不小心看到的一样, 果然严皓冰一直随身携带着。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卡带拆出来装上。
    “我好紧张啊。”严皓冰一屁股坐在床沿, 又往旁边挪了挪，给程驰让出位置来。
    程驰也有点期待，毕竟这款游戏评价一直很高, 但一直也没机会体验。他也想见识见识, 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
    屏幕先是漆黑，然后慢慢淡入温柔的蓝色光芒。在空灵的呼唤声中, 金发碧眼的精灵男主角，慢慢从山洞之中觉醒。
    “哇，真帅。”严皓冰不禁赞叹道。在山洞宝箱里拿到了第一身装备，还开心地调整视角反反复复地看。
    拿到重要道具石板后, 从山洞出去。严皓冰兴奋地推着摇杆, 主角向前冲刺, 在出洞口的一瞬间，整个人完完全全被光芒笼罩……
    外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呼应着游戏名字。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主角扎着小辫子的金发上，染出更夺目的光辉。
    “太美了吧这个画面……”
    要说画质和建模精细度，这款风格偏游戏比不上那些写实派大作。可也偏偏是这样的画面，予人一种无形的力量。
    是无数个，小时候关于勇者和冒险的梦想的总和。
    “好啦好啦我要开始了！”严皓冰干劲十足地道，挺直了腰，推动摇杆让主角冲进充满未知的荒原之中。
    和之前玩《天照传》的感觉一样。程驰和严皓冰各有所长，优势一互补，一路上一边聊天一边过关斩将，将游戏剧情迅速向前推进。
    这游戏各方面都比预想的要棒，所以严皓冰几乎一直在感叹，刚开始游戏的几个小时内他就迅速被这一作吸为了铁粉。而程驰明显就要淡定一些，可能是习惯他在直播的时候会不停地讲话，这时候他话没那么多，严皓冰反而不适应了。
    不过，在游戏里另一个重要角色——女一号公主出现的时候，程驰突然慢悠悠地开口了：
    “这个公主，我还挺喜欢的。”
    严皓冰看了一眼屏幕上一身轻巧猎装，英姿飒爽的公主：“什么？你竟然喜欢这一款的啊？”
    糟糕，有点酸，赶紧忍住。
    程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比水管工里那个公主好，感觉她的戏份只有被魔王抓走然后没完没了地吱哇乱叫。”
    “噗——”严皓冰觉得程驰一本正经地还说得很有道理，“很奇怪诶，感觉我身边好多人都是保护欲max的那种。所以你是喜欢这种还可以抽出剑来和你一起战斗的？”
    “嗯。”程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最好还是比较强力的。”
    这就是程驰的理想类型了吗？
    严皓冰又瞥了眼画面上的公主，确实很美，除了男主角这样被系统设定的二傻子之外应该没有人会轻易拒绝。
    “其实……”
    严皓冰缓缓地按着手柄上的按键，让对话继续进行。
    他偷偷瞟了一眼程驰，程驰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游戏剧情，公主和主角之间的对话。
    可能是料定程驰绝对不会听见，严皓冰才有勇气很小声很小声地把想说的话嘟哝出来。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啊……”
    说完了之后他连忙悄悄地转过眼睛瞥程驰。程驰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在看过场动画。
    没有听见吧？
    肯定没有被听见吧！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侥幸，严皓冰连忙将实现也移回屏幕上，企图通过剩下的对话来大致猜了猜刚才他没看的剧情讲了些什么。
    他觉得有些事情就该和他的表白一样，还没开始就可以结束了。
    只不过，当剧情结束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
    画面转黑然后又变回了第三人称的界面，示意玩家可以继续操纵了。严皓冰的手指刚重新放回摇杆上，却又马上被程驰握住了。
    “嗯？！”
    严皓冰全身石化。然而程驰只是用另一只手帮严皓冰按下了游戏机上的暂停键，然后就松开了。
    “你刚刚说什么？”
    程驰平静地让严皓冰觉得有点可怕：“我、我没有啊，什么都没说。嗯，没有。”
    严皓冰企图敷衍过去，不过很轻易地就失败了。因为程驰那双眼睛，正定定地望着他。
    他说不了谎。
    “好吧好吧。”严皓冰尝试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只要一看到程驰的脸，就根本没有办法冷静，就像有一万瓶可乐同时在他的脑子里面冒泡。
    “你刚刚也听到了，就是那样的。”严皓冰继续小声道。
    尽管他都这么说了，程驰还是不能确认。于是试探道：“你说的‘喜欢’，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上我吧？”
    严皓冰突然一下就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可乐全被烧开了，还溢到了外面，把他的皮肤烧得滚烫。
    由于这种外部表现太过明显，连程驰也注意到了。连之前他的那个问题，也显而易见地得到了答案。
    “你说的是真的？没逗我？”
    严皓冰猛地一抬头，好像急于要跟程驰辩解什么。但在那之前，他的脸瞬间变成了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
    他再怎么说，都只会被程驰误认为是在开玩笑对吗？
    严皓冰的脑子里一片乱麻。他甚至觉得自己坐着的床像地震一般在抖，天崩地裂的那种抖，后来才发现只是自己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震颤罢了。
    看到严皓冰极端反常的表现，程驰才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仿佛说错了话。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就在这时他看到严皓冰猛地一下转身缩到床头。他的房间里贴满了海报，几乎都是游戏角色，唯独床头那张是个什么动漫美少女，显得格格不入。
    严皓冰直起身子将那张海报一揭，露出下面的另一张海报。
    “i love
    sy”
    白色的大海报上只有这两行字，却被放得大大的，就好像故意要在程驰眼前，清晰地把一切都诉说出来。
    “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怕被你看到，才贴了另外一张上去。”好像之前的动作让他很累，又好像是无比紧张到难以呼吸，严皓冰一边说一边轻轻喘着气，整个人紧绷着和程驰对视。
    引颈受戮，大概可以不是那么贴切地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反正都豁出去了，晚死不如早死。
    空气好像就这么凝固了。
    很久很久以后，程驰才开始说话。他很努力地保持理智，所以说出来的话，冷静得都近乎冷漠了。
    “我觉得你喜欢的不是我。”他说，“应该说，我觉得你喜欢的只是网络上看见的我，是‘司御’，也仅仅就是司御。”
    严皓冰没有太大的动作，可他的眼神在那一刹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散了一样，就好像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体内部开始碎裂掉。
    不对，肯定不是那样的。
    可是，也许是刚才太过于冲动的副作用，稍稍冷却下来后的现在，严皓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其实程驰的内心也并不好受，他可能只是抗压能力比严皓冰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你可以自己想想？如果你也觉得是我说的那样的话，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吧。”
    说出这句话，可谓艰难。
    他一点也不想看到严皓冰这个样子，喉咙涩得带动着整个胸口都难受得不得了。
    他也不是不喜欢严皓冰。
    恰好相反，他心里的那种阵痛已经证明了。是喜欢的，很喜欢。
    可是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分量。除了自己那种逃避的心理在隐隐约约作祟之外，他也不想让严皓冰失望。
    严皓冰茫然地看了他一眼，而那双眼睛里惯有的光芒，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似的。
    程驰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但然后该干什么？摸他的头或者抱他一下么？他觉得，刚才才说了那些话的自己，暂时没有资格这样做。
    他也知道，今天严皓冰肯定没有心情再打游戏了。他大概需要冷静一下，然而他又不忍心把严皓冰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离开。
    反倒是隔了一小会儿之后，严皓冰动了动嘴角，像是在回忆怎么微笑般，努力了一下终于挤了出来：“那，你先回去吧，让我自己想想。有结果了的话，我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