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摄像头误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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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也没再发生什么, 说完那句话后, 程驰就自己回去了。
    周末到来了, 他却没有一点过周末的轻松。本来他的安排, 应该是做攻略视频的。
    可是程驰开了电脑，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又把电脑给关了。
    不是没有灵感之类的原因, 就是程驰突然觉得, 他对这个失去了兴趣。
    和视频无关，准确地说, 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就算一动不动地瘫在沙发上也很难受, 他也不想起来做任何事。
    只是到了星期一，他还得自己硬撑着起来去上班。
    本来他都想请假的, 思来想去仍然换衣服出门了。但晚上的直播，他都没有确定好要不要发个微博声明不播了。他比较了解自己的状态，就算硬撑着去播, 也肯定有一堆粉丝跑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了。
    他一会儿觉得烦心事多得脑子要炸了, 一会儿又觉得整个人没什么事情可想，空空荡荡的。
    还好, 开小火车这样的工作，本来就是不断的重复，足以让他陷入麻木的状态，不用动脑子, 什么都不用考虑。
    但是他还是得硬撑着, 不抬头, 不去看楼上的麦当劳门前到底有没有那个白花花的冰淇淋在晃悠。
    熬了仿佛一个世纪才终于熬到快下班。
    程驰想着再开一圈就下班，平时他可能还有兴趣自愿多开一会儿，但是今天，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也就是这最后一圈，程驰仿佛突然见识到了什么人间奇景。
    楼层里有一段路面被装饰成了铁道，估计是专门为了让他开小火车比较有代入感。确实这一段也是程驰最喜欢开的，然而这天，他大老远竟然就看见假的铁轨上趴着一大团东西。
    一大团——白花花的——冰淇淋？！
    程驰一脚踩下刹车，还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走眼。然而快揉瞎了也是一样，眼前仍是那个一动不动躺着的大冰淇淋。
    这是——休克了？
    程驰是个很能分清轻重缓急的人，人命关天，之前发生什么都可以事后再讲。他冲下车去跑到冰淇淋旁边，轻轻晃了晃他。
    “喂喂，你怎么了？！”
    他心急火燎地摇了半天，才发现冰淇淋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透明窗口，窗口里面严皓冰那双大眼睛正盯着他，完全不是休克的模样。
    “你没休克啊！干嘛呢你。”程驰松了一口气。
    严皓冰的眼神和那天一样生无可恋，尽管他的声音是可以从充气服里传出来，但被闷着听起来像游戏里那种远古怪兽：
    “我失恋了，我要卧轨自杀。”
    “自杀你个头啊！你给我起来。”
    程驰拉着冰淇淋的手臂把它从地上拽了起来。严皓冰这种极端行为让他哭笑不得：“你等着，我把这些小朋友送回去再来跟你慢慢说。”
    冰淇淋很乖地靠边站，程驰重新上车，将车开回了站点。
    这样一来他自己逃避也没有用了，不得不再面对严皓冰。可是在这时候他又发现，和严皓冰说话，好像又远远没有这一个周末以来他翻来覆去担心的那么困难。
    他把严皓冰拽到了旁边通往厕所的走廊里，这里的人很少，比起餐厅或者甜品店，大概更有利于他们两个好好谈话。
    “说吧？”程驰对着看上去有点手足无措的大冰淇淋道。
    他不知道留给严皓冰的那个问题，他是不是想通了。
    他有点害怕，但又必须知道他的答案。
    严皓冰最开始还在犹豫，片刻后却突然抬起头，隔着透明的塑料小窗口看着程驰。那双眼睛里的意志和穿透力，让程驰感到些许惊愕。
    “我已经想好了。”严皓冰很坚定地道。
    程驰在严皓冰突然开启的气场包围下，有点儿说不出话，只好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严皓冰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好了，我喜欢的不是司御。司御很好，但是，网上的那个司御不会帮我养仓鼠。他也不会帮我在生病的时候带药过来，也不会在我喝多了之后把我送回家。”
    说完了这么多，严皓冰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再睁开，重新望着程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用他那闷闷的声音说道：
    “所以我想好了，我喜欢的还是你。”
    尽管把要说的都全说出来了，严皓冰还是很紧张，紧张地盯着程驰，想知道他的反应。
    ——程驰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他也同样看着严皓冰。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说的话却实在惊天动地：
    “是吗？你已经做好要被上的觉悟了？”
    严皓冰惊呆了。
    从脚底到脑门迅速升温。
    轰。
    严皓冰觉得自己爆炸了。
    本来之前都已经鼓起勇气说了那么多话，却被程驰这一句打败了。严皓冰老脸一红，第一反应竟然是——扭头就跑。
    一边狂奔还一边用手捂着脸——捂着那个唯一能看到外面的小窗口，没摔就是史诗级的奇迹。
    程驰也没有追他，只是跟着他的行踪不慌不忙，散步似的悠闲地上了楼。还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和严皓冰的聊天窗口，把那张被软件加上了猫耳朵和猫爪的严皓冰表情包发给了他。
    等他走到麦当劳门口，换好了衣服的严皓冰也刚好从那里面出来。
    一看到程驰，严皓冰全身就又僵直了。好不容易降温的脸猛地开始散发余热。
    “走吧？吃饭去。”程驰笑了笑，“晚上还直播呢。”
    什么操作？
    是答应了？
    这是答应了么？！？！
    严皓冰进入了眩晕状态，从楼上到楼下，吃完了饭再到停车场，他都一直恍恍惚惚的。
    那、那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是……？
    严皓冰一直盯着程驰，目光却又无法正常聚焦到他身上任何一个具体部位。
    在一起了的话，是不是应该拉手啊？
    “诶……”
    “怎么了？”
    “没啥……”
    严皓冰怂了，他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从第三人称视角脑补了一下，如果就这么拉着，感觉会特别gay里gay气的。
    等等，他大概已经不能用gay气来形容自己了。
    因为、他他大爷的就是啊！
    严皓冰悄悄地往程驰旁边走了走，贴得更近一点。
    然而程驰不主动，他也不好意思直接上去拉程驰的手。看程驰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仿佛现在这个正经无比的，和刚刚那个突然开车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不知道程驰是迟钝还是怎么的，这一路都没有如严皓冰所愿，去牵他的手。而且还表现得和往常一模一样，以至于让严皓冰怀疑，刚才的程驰会不会又是在开玩笑。
    别了吧，他可经受不住了。
    在小区车库里把车停下之后，程驰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先在小区花园的快递柜那里收了快递，又带着严皓冰进了小区的超市。
    严皓冰甚至都要以为他要买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东西，没想到程驰买的东西再普通不过——饮料、薯片，还有便利贴。
    他不知道程驰特意买那么厚厚一本便利贴到底要拿来干什么用，也不好意思问。
    上楼时他还企图帮程驰拎一些买的东西，被程驰婉拒了。
    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确定了他以为的那种关系，他都还没办法马上适应。他没谈过恋爱也没看过言情小说，实在不知道普通小情侣相处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
    于是严皓冰又开始提心吊胆了。程驰不说，他还真猜不出来程驰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加血剂。
    进了程驰家，灯一开严皓冰才发现，今天早上程驰走得肯定非常匆忙。窗帘没拉开，拖鞋也甩得乱七八糟的。程驰本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把自己凌乱的房间暴露给严皓冰，拎着袋子把饮料和薯片分别收进了储物柜里。然后便径直走进了要直播的房间。
    严皓冰隐隐觉得程驰竟然比之前还要冷漠了，这次连凳子都是他指使严皓冰自己去拿的。严皓冰找到了凳子，手忙脚乱地在程驰边上坐好时，程驰已经打开电脑，调试直播控件了。
    看时间差不多，他便打开了麦克风。
    “大家好我是司御，欢迎收看今天的直播。今天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你们的ice小哥哥，知道你们都很想他，所以他又回来了。”
    他把麦克风推向严皓冰，严皓冰望着满屏和他打招呼的弹幕，结结巴巴也只说出了一个“嗨”。
    他知道程驰肯定不会对观众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再大的事情，估计都打不破他不暴露私生活的习惯。
    果不其然，这一天的直播，和往常完全没有什么区别。严皓冰只得配合他直播，所幸在程驰的带动下，他进入状态也很快，几个小时表现得都还不错，甚至让弹幕都出现“不想嫁给司御了想嫁给ice”这样的内容。
    好不容易等到下播，严皓冰以为终于可以严肃地谈些什么正事了。
    没想到程驰转过椅子盯着他，一个字没说，却从口袋里掏出了刚才在楼下超市里买的便利贴。
    “……啊？”
    这又是什么新操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