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桐归流年

第十章 逸王云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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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就这样静静在软榻上趴着假寐,香芹的死是一个警钟,在警告她,这皇城之内——不对,不光是皇宫之内,就算那前日才刚刚与她相谈甚欢的谢堇年,也是藏了自己的心思的,她的命,可值钱了呢!
    被自己的近侍背叛,这不是宫中惯会的伎俩吗?
    可为何?为何心里还会生出一分遗憾来,“答案”,连她自己也无法说通。
    落落看她这幅样子心里着急,“公主!香芹只是一个背主之人,你不必太过在意了。”
    云卿睁眼,“你说的是,我不应该在这等小事上费心,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翻了个身,还是毫无睡意,“算了,你去准备好二哥的接风宴,不比铺张,就,我与云灏还有二哥三人的晏就行了,让二哥觉得舒坦惬意就好。”
    “好,奴婢马上着人去安排。”说完便退了出去。
    午后的光照在栖梧宫的寝殿内,但殿内暖洋洋的,但人,却很难再这样的午后安寝。
    **
    入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大晏皇宫的宫外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岚山。
    “这大晏果真是富庶之地啊,连皇帝的陵寝都修建的如此奢华,真是让人羡慕呢!”
    “你说是不是啊?顾离。”
    岚山上的林间赫然站着两个男子,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位。
    一身暗紫纹金绣的锦衣,那人的头发不似平常男子端正竖在冠内,而是披散在肩,五官分明俊美异常,一双桃花眼更是显得整个人浪荡不羁,女子看了忍不住沉沦,可眼中的精光却令人难以忽视。
    他的皮肤很白,却丝毫不见女气,反倒生出种不同普通男子的美来。
    另一个黑衣劲装男子好似融入了漆黑的夜一般,让人难以察觉,只有在紫衣男子发问时才开口:“俗气!”
    紫衣男子闻言像是早就知晓答案一般,展开手中折扇放声大笑,端的是富家公子的风流姿态,“我就知道你这木头会这样说,敢把人家大晏先祖皇帝的陵寝说成俗气的,恐怕也就你这个呆子了。”
    顾离不语,彻底将木头这个角色发挥到极致。
    “三国之内,大晏最是富庶,云申打江山,云战守江山,这两父子其中功劳可大啊,就是不知这富不过三是否应验在新皇帝手中呢?”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就在他怅然之际,旁边顾离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道:“你是又想偷盗人家财宝了吧!”
    心中的想法被顾离戳中,紫衣男子脸上不由尴尬了一阵,但他变脸功力实在妙哉,马上已换上一副嬉笑面皮,“我就知道我身边属你最懂我啊,不错,我是这么想的,不过不是没做吗?”
    “再说了,这金钱珠宝,又有几人能抵之诱惑啊?就算不想要钱,那这么大地盘总是想要的吧!”
    眼中虽还是笑意满满,但其中眸色却幽深了几分,“这么大的国土,这么多的金银,整天明晃晃地在人面前摆着,让本公子不想动心都没法子啊!”
    顾离懂他的意思动,动了动嘴道:“不远了,物极必反,太过耀目终是世人难容,还有,今天大晏皇宫内传来了消息,长公主云卿处死了一个婢女,原因——投毒谋害皇亲。”
    眉间微动,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哎呀,也不只是谁那么狠心,伤了这位小公主,若是本公子,必定万分怜惜美人儿才对。”话虽如此,可脸上哪看得出半分怜悯的神色,有的只是幸灾乐祸罢了。
    “还有,那个逸王今夜已经抵达皇城了,逸王云澈想来钟爱山间田园,喜好独自一人在列国山川周游,此番回京应是为了肃帝殡天一事。”
    “逸王云澈。”他唇齿之间细细咀嚼这两个字,“闲散悠乐是为‘安’,避世隐居是为‘逸’,这封号真的是耐人寻味啊!”
    *
    那边岚山上是一片清冷,这厢栖梧宫却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夜间宫内宫外挂着的七彩宫灯散发出硫化四射的细腻光来,宫灯的四角还镶嵌着龙眼大的夜明珠,幽闪明灭。
    “哥哥想来这些日子日夜兼程的,必定是疲惫了,今儿做妹妹的给哥哥接风洗尘,哥哥可不要嫌弃这满桌素菜。”
    许久不见兄长,说话间她自己都没发觉言语中有了种娇憨的意味。
    头发堪堪用一根木簪挽起,一身鸦青色的衣袍,腰间别着一管竹笛,五官平平无奇,拼凑在脸上却让人看了舒适的很。
    气质高雅,风姿出尘。
    可这位逸王殿下却又不失人间的烟火气息,听他说的话就能明了一二。
    云澈听了大手一挥道:“你我兄妹是什么情分,我看如今小阿绾说话却是不如前些年可爱了,父皇薨逝,我身为他老人家的儿子怎会不伤心呢,如今宫里衣食朴素本是纲常,我哪里会怪你?”
    说话间又大口灌了几杯酒。
    “哥哥少喝些吧,明日要去祭拜父皇,一身酒气总是不好。”
    云澈一听,抚了抚杯口笑道,“阿绾总是为哥哥着想的,那二哥就不喝了。”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旁边一只小手悄悄拽了拽云澈的袖子,“二哥偏心,就只和阿姐说话,都不理弟弟。”
    “啊?——哦,是了,二哥光与阿绾说话了竟忘了灏儿。”
    “来来来!让二哥抱抱灏儿多重了。”
    “二哥不在的这些日子,灏儿都快胖成一个团子了,如今你是抱不住他了。”云卿打趣道。
    云灏不乐意了,皱着一张小脸道:“阿姐怎么这么说我?我明明是身骨匀称的很!”
    实话说,云灏目前的样子的确是圆鼓溜球的,也不怪云卿说他胖成团儿了。
    也许是云灏真怕自己哥哥也同姐姐一样取笑自己,便挣着身子不让云澈抱了。
    “哎——怎么不让哥哥抱了?”
    “我既长大了,就不能让哥哥再时常抱我了。”云灏一脸正色小大人的模样。
    云卿摇摇头无奈一笑,“罢了,如此便随他去吧,灏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是啊!一眨眼我们阿绾与灏儿都长成大人了,如此兄长也欣慰了啊。”
    言罢,又举起一杯酒洒向地面,“父皇!儿臣不孝,真没想到你我父子两年后再见面竟是天人永隔,可见这世间万物皆有循环啊!”
    屋内烛火静谧,他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似的,随后又扯嘴一笑,“瞧我,父皇若是在世,恐怕也不愿见到儿臣这般不上进的儿子吧!”
    她知道,二哥与父皇的感情自来是不如母后的,其中缘由自己不甚了解,二哥该有的封号赏赐却都没有少过,只是,毕竟少了年少时父皇的关切,也因此自己的母后才向父皇请旨说要将二哥收在宫中抚养。
    二哥心中对父皇是有恨的,可没爱又哪里来的恨呢?
    说到底也是因为父皇的忽视,二哥自成人就喜欢往宫外跑,这对父子的关系实在难以叙说。
    心下了然他的话,“落落!二殿下醉了,带他去偏殿休息,再煮碗醒酒汤喂下去。”
    “嗯?是,我是醉了,醉了就该休息了。”
    屋外的落落闻声而动,“是!”
    “灏儿也在阿姐这里休息吧!你不是总想在阿姐的栖梧宫呆着吗。”
    云灏正有此意,闻言马上点头,“好啊好啊!”
    “让你在这里过夜,可要老实些,切勿又麻烦宫人们。”
    交代好后,云卿就让人把一大一小两个人送到各自的屋内了,“好,下去收拾吧。”
    “是!”落落应声。
    两个小太监搀扶着云澈到了偏殿,云澈嘴里不知还嘟囔着什么,一下吐到了二人身上,两人好不容易把他放到床上,一个小太监锤了锤肩,
    “这逸王可真是,喝的醉醺醺的,还吐了你我一身,要不是公主看重他,现在谁把他放在眼里啊,呸!就是个闲散王爷而已。”
    另一个小太监掐着尖细如蚊的嗓音道:“哎呀!人家毕竟是皇上亲封的王爷,可不是咱们这种身份辱骂的了的。”
    “哼!皇亲贵胄活的没权没势与咱们这种又有什么区别?”
    碎嘴小太监显然没将同伴的话放在心上,一路骂咧着走了。
    灯火幽暗,榻上的人好像睡死了一样,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不过没人看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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