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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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呲－－呲－－”
    潮云市云康生物医学研究实验室里，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博士生奇怪道：“什么声音？”
    旁边一个专心致志写试验记录的博士生随口说道：“离心机吧，我刚才开的。”
    前面那个博士生笑骂道：“说话专业点行不？你家离心机发出这个声音？”
    “咦，听你这么一说，这声音听着有点怪啊。不行，我得去看看，别到时候影响了周教授和白教授的实验结果。”
    “轰－－”
    顿时，热浪翻腾，火光四射，世界翻覆。
    火光中那个原本儒雅翩然的中年男人狂奔过来挡住两个学生，喊道：“跑－－”
    “轰轰轰－－”
    肆虐的火光在爆炸声中吞噬了一切，无生命的、有生命的，全都，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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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潮云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皮椅上坐着的女子盯了手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很久后，面色难看地挤出一个词：“what？”
    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和抱手站在一旁的男人对视一眼，中年男子慈善地说道：“周然同志……”
    “周然就行。”
    “……周然，我知道你很意外。但从dna检测的结果来看，你的父亲确实就是当年在爆炸案中牺牲的周斯陈教授。”
    周然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她不愿浪费时间，果断站起来，拉下头顶上架着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你们找错人了。我明天早上的航班回l国，先走了，有任何关于斯里顿的消息请通知我，谢谢。”
    一直抱手靠墙站在一旁的男人懒懒地开口道：“周小姐，我建议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周然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白队长，李局长，我来公安局是希望你们帮我找人，不是来认亲，何况这‘亲人’还是个……”
    她闭上了嘴，但白靳和李康利都知道她没说出来的是什么。
    死人。
    白靳：“你不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又怎么能帮你找到你的养父呢？”
    周然闻言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摘掉墨镜，“我连亲子鉴定－－虽然我也不知道做那个干什么，都按照你们的要求做了，还不算配合？”
    她长得极好，柳眉杏目，眼角微微上翘，眸中带怒却莫名更增艳冶，黑发红唇，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但问题是，她和长相周正但绝对说不上英俊美貌，不过气质十分沉稳的周斯陈夫妇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年过五十的市公安局局长李康利瞥了一眼被扔在沙发上的亲子鉴定报告，默默叹了口气，要不是验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也不相信这个好看得带着点邪气的女子会是周斯陈教授夫妇的女儿。
    白靳拿起桌上另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一张写着字迹潦草的字的纸，“sichenzhou（斯陈 周），chaoyun（潮云）， police（警察）。周然，陈先生失踪之前写下这张纸给你，上面专门提到了周斯陈教授，你又根据上面写着的‘潮云市’和‘警察’来我们这里报警，你不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要走了？”
    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就得出她是周斯陈－－一个二十六年来从未谋过面的人的女儿这么一个对她来说几乎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结论，周然早就有些不耐烦。
    “我也想弄清楚，可这一个星期里你们就让我做亲子鉴定、做亲子鉴定、做亲子鉴定，再翻来覆去地问我的过去，问我知不知道、认不认识周斯陈。就算你们口中的这个‘周斯陈教授’真是生我的人，但我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门罗’赛车俱乐部的华裔老板斯里顿·陈领养并带去欧洲成了赛车手，二十几年来我从未见过这个‘父亲’，你们要我留下来是因为调查我养父的去向也就算了，但凭什么要我留下来，是因为要调查和周斯陈教授有关的事？”
    白靳猛地沉下脸，“就凭周斯陈教授是去年‘四一二’特大爆炸案的遇难者，是‘云康生命科学研究实验室’牺牲的两位主要科学家之一！”
    周然紧紧抿着唇，白靳也不再靠着墙，横跨一步堵着出口，摆明了不会让周然走。
    白靳面色不善地盯着周然。
    专案组焦头烂额地查了一年都没查出什么线索，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爆炸案牺牲者周斯陈的女儿，而且还是刚出生就被绑架，之后再无音讯了的女儿。前面二十几年都没出现，发生爆炸案后她出现了，这时间未免也太巧了，他这个专案组的组长怎么可能轻易放人走？
    房间里顿时就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最后还是李康利这个局长出来缓和气氛。
    “周然同志，我们怀疑陈先生的突然失踪和‘四一二’案有关系。你要知道－－”他指了一下白靳，“白靳的父亲因为在爆炸案发生当晚不在实验室才得以幸存，而白靳的妹妹在爆炸案发生之后被人跟踪，我们怀疑去年制造爆炸案的人企图用你们这些科学家的家属作为要挟，来换取什么东西。所以，为了你的安全，为了尽快找到陈教练，当然，也为了我们尽快破‘四一二案’，我们希望你能留在潮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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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走出市公安局，极轻极轻地呵出一口气。
    “你很紧张。”
    周然往旁边瞟了一眼，只见白靳笃定地盯着她，眼神像是精密的电子探针，能探查所有秘密。
    总之，让人很不舒服。
    她戴着墨镜，白靳看不到她眼底一瞬间露出来的动摇和犹疑，只听见她轻轻说道：“一个星期了。”
    斯里顿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
    如果是绑架，没有绑匪电话；如果是杀人灭口，斯里顿从未结仇；如果是不辞而别，又不该留下一张既直戳重点又语义不清的纸条。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那张纸条，没有留下其他任何信息。
    对她来说如此重要的人突然就消失了，她紧张也算是人之常情。
    白靳本着履行人民警察要为人民着想的义务的精神，安慰道：“陈先生的国籍是l国，人又是在l国失踪的，所以主要搜查方还是l国警方，他们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周然没说话，白靳转了转手上拿着的车钥匙，说道：“走吧，送你回酒店。”
    他长腿一迈，当先朝停在对面的牧马人走去。
    周然看着他背影，左手拇指下意识伸过去摸了一下右手手臂内测，拇指触处，是一个微小的方形凸起，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
    轻按之下，手臂传来丝丝刺痛。
    她定了定心，跟着白靳走了过去。
    “我来开吧。”
    白靳已经拉开了驾驶门，闻声回头，问道：“你认识路？”
    周然一顿，说道：“我坐不惯别人开的车。”
    白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怀疑道：“你们赛车手还有这毛病？”
    周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白靳一挥手：“上车，我来开。”说罢，钻进驾驶座。
    他见周然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看着车，从车窗伸手出去晃了一下，“想什么呢？赶紧上车。”
    周然问道：“我要在潮云待多久？”
    白靳：“我们要确保你的安全，所以在破案之前，你最好一直待在这里。”
    周然思忖着点了点头，绕到副驾驶那边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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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白靳才开车到市局门口，就看见专案组的高潜和技术组的几个人排成一排站在门口，人手一袋包子一杯豆浆，眼神统一地朝同一个方向望去，哈喇子眼看着就要留下来了。
    白靳停好车过去一看，顿时就明白了高潜几个人为什么露出如此倾羡的眼神，市公安局正对面，停着一辆去年年底出的那款被称为“四驱猛兽”的硬派越野。
    白靳低调地走过去站在高潜旁边，“这车，还不错吧。”
    高潜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那款被他念叨了好久的车上，完全没意识到队长到了，随口说道：“必须不错……”
    “咳咳！”
    “我跟你说……”
    “咳咳！”
    “这辆车……”
    “咳咳咳！嗯哼！咳咳！”
    旁边的刘洲拼命咳嗽提示，脸都红了，白靳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刘嗓子不舒服啊？咳得这么厉害。”
    高潜终于反应过来：“白……白队！白队，我们上班去了啊。”
    一溜烟的，刚刚还整整齐齐的一排人由含蓄到狂野、由小碎步到大跨步地奔回了办公楼。
    白靳一看，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在部下眼中的形象来，“我这么可怕？”
    这个想法转瞬就被他丢到了脑后，因为他看见了从那辆越野车里下来的人。
    周然？
    周然下车走过来，“白队，早！”
    白靳眼皮一跳，看了一眼她身后那辆车，问道：“这车是？”
    周然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哦，朋友借的。”
    白靳奇道：“你在潮云还有熟人？”
    周然：“门罗俱乐部和国内赛车俱乐部的合作事项一直是我负责，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这次回国正好处理些合作上的事情，昨天和几个负责人见了面，他们顺便就借了我一辆车。”
    她这么一说，白靳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六岁的女子，不但是赛车圈有名的赛车手，还是门罗赛车俱乐部的唯一继承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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