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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医黯毒
酒梦楼的老板娘水冉,或者用俗话说的青楼妈妈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年轻的时候在中部秦岭一带占山为王,当起了土匪,专做劫富济贫的生意。她当土匪的那几年,连土匪做事都讲起了规矩,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女中豪杰,多少朝廷没有处理的贪官污吏都在被她弄得倾家荡产。
直到十几年前,当今圣上新颁布了法制,重整朝纲,严查贪官,还加大了剿匪的力度,她才迫不得已解散了一众手下,把他们都安顿好,警告他们不让他们再兴风作浪了之后,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再无音信了。
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在大齐最大青楼,被无数富商高官追求的,看似羸弱手无缚鸡之力,对谁都是一张笑脸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在十年前,却是个随便就能提刀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水冉站在黯毒使屋内屏风之外,静静的等着那个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子。
对于水冉这样的江湖儿女来讲,最看重的除了义气,便是信任。跟自己以前做土匪时候所讲的义气不同,她对那些常年跟着自己的小弟有一种责任感,而现在对黯毒使则是忠诚,朋友间绝无背叛可能的忠诚。
“冉冉姐,你进来吧。”一声传唤,声音轻柔,绝不是江湖传闻的那样可怕之人。卿暮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让人安心,让人相信。
水冉走了进去,只见卿暮正坐在窗边的床榻上,手里正摆弄着一套价值万金的茶具,素手执瓷,行云流水。一手轻轻的挽起另一边的白衣水袖,极尽优雅之姿。
“来,坐。”卿暮把手向自己对面一伸,示意水冉坐下,然后倒了一杯茶给她,自己也端起一杯,慢慢的品了起来。
水冉在江湖上豪爽惯了,品不得这茶,面对外边客人的时候装能装一会,这面对着卿暮,就恢复本性了,如喝酒般一饮而尽。
卿暮知道她的性子,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水冉喝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就忍不住问道“阿暮,你昨晚为什么要见那二人?我不是已经让重圆告诉你了,他二人身份不简单。”
卿暮听到水冉的问题,回想起了昨晚的情形。
“小姐,重圆求见。”卿暮本已准备睡下,被门外的重圆轻声喊了起来。
披了件大氅,整理下衣服,就把门打开。重圆穿着一身黑色男装,笔挺的站在门外,头也不抬。卿暮有些无奈,她无数次的跟她说让她试试穿裙子,无一次奏效。
“进来吧。”卿暮拉着她的手,把她领了进来。镜花水月,破镜重圆。这四个人中重圆是唯一的姑娘,但却是四人中做事最为稳妥,武功也最高的一个,只是少年老成,卿暮总是忍不住多心疼她一些。
带她到桌前,还没等卿暮把水到完,重圆就说“打扰小姐休息了,水冉姑姑让我来给小姐带话。”
卿暮看着她严肃的样子,温柔不改,笑了一下“没事,我也没睡着。坐下说吧。”
重圆顺从的坐在卿暮对面“姑姑说外边有两人闯阵要见黯毒使,只是二人身份有些危险,建议小姐还是不见为好。”
卿暮听到此话严肃了起来“那二人是什么样子。”
重圆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二人都穿着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脸。”卿暮陷入沉思,重圆又补充道“只不过看二人身形和腰间的佩剑,怕是跟宫里的几位有关。”
话落,卿暮没有说什么,左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五指无意识的循环,敲击着桌面。
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重圆也不做动作,静静的等着她吩咐。
“你觉得你打得过他们吗?”卿暮冷不丁笑了一下,问道。
重圆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若单打独斗他们走不过三招,若二人合力,十招便差不多了。”
卿暮更是笑开了“那不还是打不过你吗?”看着重圆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就起了逗逗她的心思“小丫头挺自信啊。”果然就看见重圆的脸更红了。
听着外边声音,卿暮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
“行了,你去把他们领进来吧。”
“是。”重圆听完便站起来向外走去,还把屋内的三摞纱帘放了下来。
卿暮看着自己面前厚厚的遮挡,无奈的摇摇头。重圆这孩子死心眼,坚持认为像黯毒使这样名震江湖的人士,总得有些代表自己身份的,但没有任何意义的排场。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没有看到她的样子?”祁玄朗在马车上,安静的听着莫澜的讲述。
“是,她坐在纱帘后边,摆弄着茶具,我们只能听到一些水和瓷器的声音。”莫澜恭敬地回答。
“阵法是什么样的?”枫牧也好奇了起来。
这次轮到莫雨回答了“不是什么大阵,也没什么杀伤力,就像是个迷宫,我们一直在里边兜圈子。”
莫雨似乎对卿暮的印象特别不好,提起她语气便不善。“还有那个黯毒使,故作神秘。”
祁玄朗没工夫去理会莫雨的坏心情,示意莫澜继续。
“你们谁要解毒?”卿暮没跟他们说什么场面话,也没特地改变自己的声音,只是比平时要冷洌了许多。
“请黯毒使为我家主子解毒,崖鸠山海。”莫澜抱拳低头,把来意说明,莫雨却没什么动作,重圆站在他二人旁边,看着莫雨的样子,面色越发不好。
“崖鸠山海本无解药,我也得见了人才能救。”
莫澜还没来得及抬头,莫雨就抢了他的话继续说道“请黯毒使随我二人走一趟。”语气生硬,极其傲慢。半分没有莫澜刚才的恭顺样。
卿暮洗茶具的动作顿了一下,神色一黯,就感觉整间屋子都凉了几度“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重圆也怒了,接起了话“求人就有个求人的态度,没有诚意,不想救命趁早滚蛋。”
“你……”莫雨被重圆说的也发起火来,作势就要拔剑跟重圆动起手来。
重圆本来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就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突然看到莫雨要动手的架势,霎时而动,一脚踢掉了莫雨的佩剑,转身另一脚朝着莫雨的膝盖扫去,顺风起势,从正面将她踢倒在地,反手拔出莫雨刚刚飞起来的剑。
莫雨被重圆一瞬间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自从她武艺学成被选为暗影之后,还没有过这么大的挫败,气得不行,刚想起来反抗,一把剑就架到了自己脖子上,而后,左腿小腿也被踩住。
重圆面色冷冽地看着莫雨,脚下随时准备发力,只等卿暮发话,就可踩碎莫雨的腿骨。
最震惊的是莫澜,从重圆出手到莫雨倒地,剑逼咽喉,前前后后不过三吸的时间。看着莫雨被擒,反应过来要拔剑出手时,一把玄铁夺命锥就指到了自己的门面上。
莫澜眉心微微发麻,心下一沉。
卿暮依然安静的摆弄着她的茶具,仿佛没听到重圆的动作一样,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水声。
莫雨感受到自己小腿所承受的力度,不敢多言,只能给莫澜打眼色,示意他说点什么。莫澜逐渐冷静下下来“尊使,莫雨并无恶意,只因我家主子中毒已深,受不住路途颠簸了。”莫澜解释道。他现在开始担心,莫雨激怒了黯毒使,不知她是否还愿意给主子解毒。
卿暮走近,隔着纱帘看着莫澜。莫澜额头隐隐额头冒出虚汗,虽然隔着厚厚的纱帘,还是被她看得从心里发凉。这样不怒而自威的,除了自家主子外,莫澜今天总算又碰到了第二个。
“明医在侧,你家主子路上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我就替他师傅清理门户,告诉他,免得他给我师门蒙羞。”。
莫雨和莫澜越发胆寒,她是怎么知道明医使就在主子身边的?
“重圆。”卿暮左手一抬,微微摆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重圆抬了脚,收了锥,扔下了剑。
“带他们出去吧。”说完,就拐到了屏风后边,再无声响。
“二位,请吧。”重圆右手一抬,声音冷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开门往外走去。
莫澜扶着莫雨跟着重圆,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往外走的路上,莫澜忍不住问一直走在前边,头也不回的重圆“敢问这位小哥,尊使如何得知明医使在的?”
重圆脚步不停,语气也不好,但还是回答了
。
枫牧也好奇了,“她怎么说的?”
莫澜不认得揭穿道“重圆说明医使身上的味太明显了。”
枫牧听完是笑不出来了,觉得有些尴尬,还抬起袖子左右闻了闻。
“哪有什么味啊?”
祁玄朗听完却笑了,戏谑的看着枫牧,“看来就连你师妹身边的人都记住你身上的药味。”祁玄朗本就体虚,不能多说话,还是放过这个机会岔他。
枫牧嘴硬地解释道“哪有那么明显。”说完用手挠挠头,询问的看看莫澜。就看见莫澜用力的点了点头。
枫牧不好意思再说话了,又突然又扶上了祁玄朗的手腕“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哎呀有病就少说话多休息啦。”祁玄朗不再多言,却也顺着他的意思来了,闭上了眼睛。的确,中毒的滋味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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