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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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皖城一战后，正道和无离教都沉寂了许久，武林似乎暂时恢复了以前的平静。
    三月后，武林传出一则轰动武林的消息，碧血阁与凤舞山庄联姻，碧血阁阁主玉子洛要迎娶凤舞山庄少主凤落雪。这桩婚事轰动了整个武林，若是从前，这一定是一桩完美的婚事，男女身份相对，门当户对，双方又郎情妾意，实在是没有比之还要登对的婚事了。可是如今，凤落雪被无离教少主楚天舒所杀，玉子洛要与凤落雪的排位结婚。
    要说这玉子洛，被誉为天下第一公子，武功容貌都是上乘，家世也是一顶一的好。虽然是个杀手头子，但如今正道有难，碧血阁也已经洗手不干，不再刺杀正道名士，也是个江湖女侠人人追捧的男子，不难娶妻。很多女侠以为凤落雪死了，自己有了出头之日，可以嫁给这极负盛名的玉公子。她们大多没有参加过皖城之战，所以并不知道凤落雪身死对玉子洛的打击有多么的大。
    凤舞山庄本是凤落雪做主，如今凤落雪身死，凤落宸传信给父母，凤阳和白芷得知女儿身亡，快马加鞭从南海赶回苏州。回去后又得知女儿尸身未寻到，白芷当场昏了过去，凤阳大怒，要去找楚天舒报仇，被凤落宸拦下，只得作罢，为女儿立了衣冠冢，待正道恢复元气后再一举消灭无离教为女儿报仇。
    一月前，守门弟子来报说碧血阁玉阁主前来求亲，夫妻二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命人将玉子洛请进来。
    玉子洛只说了一句话：晚辈玉子洛，想迎娶您家千金凤落雪为正妻，此生仅此一妻，望凤庄主和夫人同意。
    白芷当场哭成了泪人，凤阳也泪眼婆娑，凤落宸一脸不可置信，江青月自从无离教回来就病倒，至今没有起色。
    凤阳扶起玉子洛，道：“雪儿已经……玉阁主还是另娶吧。”
    玉子洛坚持不起身，道：“子洛此生唯落儿不娶，望凤庄主成全。”
    “雪儿已经配不上你了，玉阁主还是……早日打消这个念头吧。”凤阳转身，故作强硬道。
    “玉兄，你对小雪儿之心，我们都知道，只是小雪儿如今……你还是请回吧。”凤落宸也看不下去了，道。
    玉子洛起身，走到凤舞山庄门口，再次跪下，朗声道：“玉子洛在此发誓，若是娶不到落儿，我便长跪在此。”一阵风吹过，白衣白发齐舞，守门的弟子不忍心的撇过头，又想起了自家少主。
    就这样，僵持了三日，凤阳终于松口，玉子洛兴奋的晕了过去，凤落宸把他安置在凤栖院，他想，玉子洛最想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凤栖院了吧。
    玉子洛昏迷了一日，是紫苏照顾他的，玉子洛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紫苏抹了抹泪痕，道：“玉阁主醒了。”
    玉子洛点点头，看到穿着一身素白的紫苏，问道：“这是哪里？”
    紫苏捂唇咳嗽一声，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这是少主的凤栖院，公子送您过来的。”
    说着，又有几滴泪落下。玉子洛闻言一怔，四下打量了下环境，果真是凤栖院，他看着紫苏，缓缓道：“日后去碧血阁吧，落儿跟前缺个伺候的，你跟着过来吧。”
    紫苏闻言一怔，又一喜，跪下道：“多谢玉阁主。”
    玉子洛笑了笑，并未言语。不一会凤阳就到了凤栖院，二人挥开丫鬟，聊了许久，最后凤阳离开的时候老泪纵横。就这样，玉子洛又修养了两日，回到了碧血阁。
    玉子洛和凤落雪的婚礼定在两月后，碧血阁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边筹备婚礼要用的东西，一边广发请帖，邀请正道各门派前来参加。
    ……
    碧血阁
    自从玉子洛回来后，就住进了碧血阁总部的桃园里，桃园里有一座阁楼，阁楼一共五层，每日玉子洛都要登上阁楼的最顶端，一呆至少两个时辰。
    今日，玉子洛照旧登上楼顶，楼顶放了一张桌案和一张小几，桌案上摆着一幅画，小几上放着一把琴。小几旁还架着一只火炉，火炉旁放着两壶酒，一壶名为桃花酿，另一壶为雪相思。玉子洛坐在小几前摆放着的矮塌上，把酒水倒在火炉上放置着的小壶里，再从矮塌旁放置着的竹篮里取了花瓣放进小壶，等着它慢慢沸腾，然后起身，坐在桌案前。
    桌案前放着一幅画，准确来说，放着的是凤落雪的画，那幅在写意楼所画的月下桃林。玉子洛轻轻抚摸着画，就好像是在抚摸画这幅画的人。他轻轻把画收起，拿出一张空白宣纸，拿笔蘸饱了墨汁，提笔写：
    醉酒思红颜，白衣染霜华。
    江山此夜寂，浮生三月初。
    竹花似如玉，故笙诉离歌。
    一笑倾城泪，月下戴红妆。
    落款写着：玉子洛赠吾妻凤落雪之书。
    写完后，玉子洛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放在了一旁。
    他又坐在软榻上，手指抚上琴弦，泠泠动听的琴声传出，玉子洛起唇，柔声道：
    “醉酒思红颜，白衣染霜华。
    江山此夜寂，浮生三月初。
    竹花似如玉，故笙诉离歌。
    一笑倾城泪，月下戴红妆。
    落儿，我想你。”
    玉子洛按住颤动不止的琴弦，端起一旁放着的酒，一饮而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壶里的酒已经见底，正欲再温些，却被人抓住了酒壶。玉子洛抬头望去，见是夜魅，任由他拿去酒壶。
    “怎么来了这里？”玉子洛微笑道。
    夜魅看他满头白发，默默的移开视线，道：“属下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我来陪你。”
    玉子洛笑笑，不语。
    夜魅提起酒壶灌下一大口酒，抹了抹唇，道：“是落雪的雪相思？好久没喝了。”
    玉子洛点点头，指了指另一坛桃花酿，道：“还有一壶桃花酿。”
    夜魅点点头，放下雪相思去喝桃花酿。玉子洛接过雪相思，慢慢喝起来，当两人的酒都快见底时，停下了动作。
    “子洛。”夜魅唤道。玉子洛抬头，用眼神示意他有什么事。夜魅抿唇，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玉子洛一怔，道：“什么？”
    “迎娶落雪，一生只此一妻。”夜魅道。
    “嗯。”玉子洛轻声道。
    夜魅笑着点了点头，道：“恭喜。”说完，停顿了半晌，又道：“节哀。”
    “嗯。”玉子洛依旧淡淡道。
    夜魅握着桃花酿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从此刻起，他再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去关心那个女子了。
    “明日婚礼，今日莫要多喝酒。”夜魅抬起头，强颜欢笑道。
    “嗯。”玉子洛点点头。
    “我去……准备明日的婚礼了。”夜魅别过头，道。
    “嗯。”玉子洛淡淡道。
    夜魅看了他一眼，起身下了阁楼。玉子洛抬头，看着夜魅离去的方向，静静出神。
    ……
    凤舞山庄
    一阵优美的笛音在桃花林里回荡，笛音中带着三分怀念，七分忧伤。吹笛的人是凤落宸，原先的笛子被他摔坏，这次又重新做了一只，和之前的相差不多。他坐在一棵桃树的枝头，吹着这首曲子。这首曲子名叫“相思曲”，是他离开凤舞山庄时凤落雪送给他的，他还记得那时他准备离开的前一夜，17岁的少女专门去他的房里，只为给他弹奏一曲。
    曲毕，凤落宸收起笛子，望向祠堂的方向，眸子里满是悲伤。那里放着凤落雪的排位，但是没有棺材，只有一个衣冠冢和一个排位。如今凤舞山庄和碧血阁联合起来寻找凤落雪尸身的踪迹，却一直没有音讯。
    祠堂
    祠堂里摆着一排排的排位，其中一个就是凤落雪，白芷一身素白，跪坐在凤落雪的排位前，平时冷傲的她，如今泪流满面，看着那个冰冷的排位，内心满是自责与后悔。
    八岁以后，她就没有再关心过儿女的生活，她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很苦，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如今后悔也为时已晚。
    “吱——”祠堂的门被打开，凤落宸走了进来。
    凤落宸走到白芷身后，抚上她的肩膀，柔声道：“娘，您在这待了这么久，身子要吃不消了，你先回去，我陪陪妹妹。”
    白芷看到儿子来了，握住儿子得手，哭的更加难过。
    “宸儿，你妹妹……你一定要为你妹妹报仇。”白芷紧紧的握着凤落宸手，凤落宸拍了拍她的背，道：“放心吧娘，伤害妹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白芷拍拍凤落宸的手，眼泪掉的更凶。
    “吱——”祠堂的门又被人推开，来人脚步微重，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咳嗽。凤落宸一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转头看去，见江青月来了这里。
    “青月，你怎么来了？”凤落宸问道。
    江青月捂唇咳嗽了两声，道：“落雪明天就要出嫁了，我来陪陪她。”说着，落下两行泪。
    她走到白芷跟前，躬身行礼道：“伯母。”
    白芷点点头，扶了她一把，道：“你身子骨还未好全，当心再染上风寒。”
    江青月笑笑，道：“放心吧伯母，我会小心的。”
    白芷叹息一声，不语，江青月和凤落宸又劝了几次，才把白芷劝了回去。
    当白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祠堂后，凤落宸和江青月跪坐在了凤落雪的灵前，江青月已经哭成了泪人，轻声呢喃着。凤落宸也眼眶泛红，陪着江青月待着。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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