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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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完成了！”
    潆洄殿中，岚裳掐断线脚，满意得将完成刺绣的腰带在桌案上展开。在旁边等着服侍她的人鱼侍女闻言，纷纷走上前，欣赏她的作品。
    “公主，您是怎么想到的呀？这腰带真漂亮！”
    “是啊，是啊！”
    “公主，这么漂亮的腰带真的要送给释王子吗？”
    一群侍女围着岚裳叽叽喳喳得说着话，纷纷赞叹桌案上那条结合了幻术和刺绣制作出来的暗纹腰带。
    “当然！这可是要送给释成为冰王的礼物！”
    岚裳喜滋滋得将腰带举起对着阳光，随着她的动作，因为光线折射的变化，银白色的腰带上变换着略显暗色的飘落的樱花花瓣和雪花，端得是别出心裁。
    “释王子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有侍女奉承道。
    “是呀！公主为了制作这条腰带，可是花了不少精力和时间呢！”
    “好了，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吗？”话是这么说，但岚裳脸上明显是很开心的。“都别围着了，把我一早准备的盒子拿来，我要包起来。”
    “是！”
    “公主，这份礼物是释王子册封大典送上吗？我可是听说了，那天众神都会用自己的灵力为册封大典送上礼物。”
    “真的吗？那释王子一定会是最富裕的冰王！”
    “嘻嘻，没想到你这么财迷！”
    “难道不是吗？”被说是财迷的侍女反驳道。
    “都别争了。这份礼物不会在册封大典上送给释的。”岚裳摇摇头，否定了侍女们的猜测。
    “那什么时候送给释王子呀？”侍女们不明白，这份礼物不是在那时候送出去最好吗？
    “都包好了吗？”岚裳没有回答侍女们的疑问，转头问正在给盒子扎丝花的侍女。
    “包好了。”将丝花整得更加有型，侍女才将包装好的精美盒子送到岚裳的手边。
    “很好。”岚裳满意得看着已经被包装的盒子，站起身。
    “公、公主，您不会是想今天就把这份礼物送给释王子吧？”看到岚裳拿着盒子朝外走去，一群侍女面面相觑，忙追了过去。
    “是啊。派两个人跟着就好，你们一群人跟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打架呢。”岚裳开玩笑道。
    “哦。”一群人鱼侍女互相看了看，推选出两个经常跟着岚裳跑来跑去的侍女，剩下的侍女便各忙各的去了。
    “圣尊，那好像是岚裳公主。”
    就在岚裳带着两个侍女风风火火朝幻影天走去的时候，接受完冰王冰后召见的人鱼圣尊正好回到潆洄殿。
    “岚裳又是去干什么了？”对于岚裳经常不在潆洄殿，人鱼圣尊现在已经不想多管，毕竟离她成年没有多长时间了。
    “回圣尊，公主做了一份礼物，准备送给释王子。”
    听到旁边侍女的回答，跟在人鱼圣尊身边的长老皱起眉头：“圣尊，您看……”
    人鱼圣尊为难得皱起眉头，但对于长老的提醒，她只是叹了一口气：“等岚裳回来，我跟她谈谈吧。”
    想到冰王冰后的请求，人鱼圣尊忍不住苦笑。曾经，为了心爱的女人，冰王拒绝了人鱼族的联姻；如今，为了卡索，冰王希望人鱼族放弃与下一任冰王的联姻。虽然冰王冰后申明等下一任人鱼公主成年，依旧可以嫁与樱空释为后，但这种事怎么可能仅凭他们几人的私下决定呢？
    哪怕消息再闭塞，人鱼圣尊都知道卡索对岚裳只有兄妹情义，他跟冰王一样，一心只想让那个守界使者成为他的王妃。而岚裳，虽然从来没有明确表达过，但人鱼圣尊知道她的心中并没有卡索的身影。仅仅是为了救卡索而强制两人在一起，无论是对卡索还是岚裳，都不公平。
    低着头专心致志得踩着还没来得及被清扫掉的积雪上，岚裳心情很好得哼着小曲，两个人鱼侍女小心翼翼得跟在她的身后，其中一个侍女怀里抱着制作精美的礼盒。
    “公、公主，那是不是释王子啊？”
    对于人鱼而言，踩着积雪走路比不踩着积雪走路要难多了。两个人鱼侍女扶着宫殿那巨大的石壁，突然气喘吁吁道。
    “释在哪儿？”岚裳闻言停下脚步，转头四顾，然后顺着人鱼侍女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不远处的瞭望台上樱空释在和人争执什么。
    “那个好像是梨落。”眯着眼睛迎风看了半天，岚裳认出与樱空释说话的是前不久才从北禁之地回来的梨落。“她怎么和释在一起？”
    “公主，我们要过去吗？”因为岚裳是要送礼物给樱空释的，人鱼侍女因此问道。
    “嗯……”岚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先过去看看吧。”
    只是不等岚裳走上瞭望台，岚裳一行就被秦楚拦下了：“见过岚裳公主，释王子和梨落正在商议事情，还请您留步。”
    “商议事情？”岚裳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樱空释和梨落，但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是一个守界使者，居然敢拦着我们公主！”倒是两个人鱼侍女对秦楚的出手相拦很是不满，她们觉得就算是樱空释和梨落有话要说，也不该是秦楚一个守界使者能看守在外的。
    “算了，我就在这儿等会儿吧。”岚裳倒是没觉得怎么样，拦下了两个侍女的不满，对秦楚笑笑。
    “那个守界使者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或许梨落找释有什么事呢？”走开了一段距离，岚裳蹲在地上，伸手捏了一团洁白的雪团把玩了起来，完全没将侍女们的唠叨放在心上。
    “梨落，你确定要那么做吗？”瞭望台上，樱空释看着梨落坚毅的神情无奈道。
    “是的，目前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卡索，我必须试一下。”
    “可是你也知道，我哥他爱着你，若是知道你为了救他牺牲自己，我哥会怎么想？”想到刚才梨落拜托自己的话，樱空释既想拒绝又不敢拒绝。
    “只要不告诉卡索，他就会一直以为我还活着，只是不想见他而已。”梨落已经下定决心，只是她希望将一切安排好，不会让卡索有所察觉。
    “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是让卡索活得长长久久还是让卡索虽然幸福但如同凡人一般得过完短暂的一生，两个念头仅在樱空释的脑海中过了几遍就作出了选择。
    “我知道该怎么做。”梨落知道樱空释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早就做好决定的她并不打算放弃计划。
    “嗯……”樱空释知道劝说无用，也没法劝说，最近沉默得看着梨落离开的背影。
    “释王子。”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樱空释的耳边响起，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看到一个人鱼侍女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站在面前，樱空释微愣之后便朝瞭望台的下面望去。
    “圣尊有事召唤，公主已经先行回去了。”人鱼侍女脸色并不是很好，努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尽力保持微笑。“这是公主为您准备的登基礼物，希望释王子能喜欢。告辞。”
    看着手中的盒子，樱空释伸手打开，便看到一条制作精美的腰带静静得躺在里面。
    “既然释不在，那就将王服挂起来，等释回来了再试穿。”
    “是。”
    “记住，不许将王服弄皱了。若是出了差错，你们都承受不起这个罪责。”
    “是，婢子明白。”
    才走到幻影天门口，樱空释便听见里面传来莲姬和侍女们的说话声。没有停顿，他便走了进去。
    “母亲。”
    “释，你回来了。”原以为会错过，莲姬见到樱空释竟然正好回来，顿时露出笑容，拉着他走到镜子前。
    “释，母亲为你准备了一套新衣服，你快来试试，有不合身的地方，母亲马上找人改。”
    不用莲姬多说，一旁的侍女立刻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王服，上前为樱空释试穿上。见到樱空释立手里的盒子，莲姬好奇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给母亲看看。”
    “是岚裳送给我的礼物。”任由侍女们打理身上的王服，樱空释将盒子递给莲姬。
    “岚裳有心了。”莲姬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腰带仔细打量，满意得点点头。“虽然不能和册封大典上穿的王服相配，倒是和我为你准备的另一件常服相配了。”
    “将腰带收起来。”将盒子和腰带交给旁边的侍女，莲姬欣慰得看着焕然一新的樱空释。“再有几日便是你的册封大典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到时候我要让三界臣服在你我母子的脚下。”
    侍女们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莲姬的豪言壮志。樱空释则微微低头，扫了一眼身上集合了威严与优雅一体的王服，然后抬头看着喜不自禁的莲姬，最终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桌案上的冰盏上。
    “释，你不喜欢这件王服吗？”见樱空释的神情并不是很高兴，莲姬收了笑容，意示侍女们退出殿外。
    “不是。”樱空释收回目光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我没有资格登上冰王的宝座……”
    “闭嘴！事到如今你还在想这些什么？你不登上王位，难道让卡索他一个废神登上王位吗？”莲姬没料到樱空释到现在还在说着这么天真的话，低声呵斥道。“这样的话你不必再说了，下一任的冰王只能是你，也只有你才能成为新一任的王！”
    “释，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一直在为你开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母亲一定会将你顺利送上王位。”
    相对于莲姬的自信，樱空释完全沉默以对。虽然莲姬一直努力在打消他心中的疑惑，但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世如同莲姬所说的一样。
    “我的宝座，是建立在沙堡上的宝座，如果有一天涨潮了，我的宝座就会不保……”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莲姬抓着樱空释的胳膊万分肯定道。“即便有，我也会将海水抽干。”
    “只要有母亲在，谁也不能动你的宝座分毫！”
    看着目光坚定的莲姬，樱空释第一次有了茫然无措的心绪。
    卡索不想当王，希望和梨落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同时也是为了救卡索，所以他顺应莲姬的心思夺走了冰王他们指定给卡索的王位。可是如今，梨落为了卡索决定赴死，而卡索却不一定能恢复原样，偏偏他却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是火族的神，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未来会发生什么，樱空释可以想象到两种结果，但如论是哪一个结局，指向的命运都只有也唯有一个：三界之中，他都不再有立足之地。
    母亲，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樱空释望着莲姬离开的背影，露出落寞无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