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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天吃完面后结账,还不到八点。
“小邵,今天没什么事了,你也早点下班吧。”老板娘朝邵一点眨了眨眼。
邵一点:“不了,我还是等到时间再走,说不定晚些时候还有客人。”
邵一点死心眼,本来今天状态就不太好了,现在更不能早退了。
老板娘磨了磨牙,本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但见她坐在角落,双手乖乖巧巧地放在腿上,只得叹气,暗骂了一声傻孩子。
“最近晚上不太安全,新闻里前两天才说,一个独身女子晚上回家,被歹徒抢了呢。”她又掉转枪口,笑咪咪地看着祁天,“小帅哥,你们是邻居,就和小邵一起走吧。”
不过是一起回家,祁天没什么意见,听了老板娘的话,更不可能丢下邵一点一个人先走了。
“走吗?”他看向邵一点。
“不,不,了,时间,没到。”
祁天点了点头,又折回店里坐下,“行,那我等你。”
说完,就掏出手机,专心地玩起了游戏。
他重新换了一个手机,才出的新款,屏大,反应快,打游戏的手感很好。
老板娘无语地看了看两个人,又回去同老板一起磕瓜子了,中途还问了祁天要不要吃。
祁天玩得正激烈,游戏声不大,在冷清清的面馆里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不了。”他一心二用,回了老板娘一声,又沉浸在游戏里了。看样子等邵一点这件事,并没有让他有任何不耐烦。
其他人都各自有事做,没客人来,也没东西再给她打扫的邵一点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墙上的大圆钟,刚刚爬过了八点半的刻度。
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邵一点越来越心慌,偷偷瞄了祁天好几眼。
夜里闷热,店里只有风扇,转得呼呼呼的直响,终究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起不了多大的实际作用,祁天后颈处的衣领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邵一点陷入了两难:
一方面她想坚持自己的原则,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但一方面又真的不想让祁天坐在这里干等自己。
“吱呀”一声。
凳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尖利刺耳的声音,刺激得人头皮发麻。那三人同时抬起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邵一点。
“小邵,咋了?”老板娘捂着心脏,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邵一点握紧拳,那严肃的神色,犹如要奔赴战场的勇士,她说:“老板娘,我请个假,今晚早点回去了。”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老板笑得憨厚,挥了挥手,“走,走,走。”
邵一点将书装入背包里,走到祁天面前,见他手机里小笼包似的人物还蹦跳得十分活跃,犹豫了一秒,小心翼翼地说:“等,等你打完,我们,再走?”
“不了。”祁天退出游戏,将手机揣进了裤兜里,一点都不留恋,“现在就走吧。”
他确实热得有些受不了了。想赶快回去洗个澡,吹吹空调,换身衣服。
望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并肩走入了夜色里,老板娘双手握在胸口,雀跃地说:“真好,这就是青春呐。”
直到两人再也看不见了,才走进店里,看到自家脸圆得有了双下巴,发际线越来越高的男人,于是越看越糟心。
当年他也是一个周正的小伙子,现在……
哎,岁月真的是一把杀猪刀啊。
从面馆到鹿青巷的距离不太远也不算近,大约十几分钟左右。
这段时间里,邵一点觉得自己呼吸骤停了好几次,心跳直奔一百八,差点还同手同脚了。
最开始,祁天还会简单地说两句,最后因为邵一点紧张得一句话能磕巴十多次,害怕她羞愧而死,也不再说话了。
他从烟盒里磕出一根叼着嘴上,用牙齿咬住磨了磨,却没有点燃。
邵一点偷偷看了一眼祁天,想说,抽吧,没关系,我不介意。
这句话在喉咙里翻来滚去好几次,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怕可能祁天根本就不想点,咬着玩玩的,说了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所以后半程两人安静得像两个并肩而行的路人。
鹿青巷大约有十多米长,要穿过一条窄窄的旧巷子,石砖路坑坑洼洼的,缝隙里长满了湿滑的青苔和荒草,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
前段时间,巷子里唯一一盏路灯的感应器失灵了,需要发出很大的声音,才会亮。
每天晚上邵一点走过这一段,都会使劲咳嗽或者“啊”一声,或者无数声,才能让那盏老旧的路灯挥散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出于条件反射,走到巷口时,她突然重重“啊”了一声。
女生的声音都比较尖。
这毫无征兆的一声,吓了祁天一跳,叼在嘴里的烟,落在了地上。
昏暗的灯亮起来,邵一点刚好看到这一幕,以及祁天见了鬼的眼神,顿时脸憋得通红,“对、对不起,吓、吓着你、你了吧。”
“没有。”祁天很快恢复了镇静,想了想,说:“习惯了。”
“啊?”
“前段时间,我在院子里纳凉,每天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就会听到奇怪的声音,没多久,你就会经过我舅舅家门口。”祁天目不斜视,“所以,我才知道你大概的下班时间。”
奇怪的声音。
邵一点脚步微顿,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天啊,为什么每次丢脸的时候,都会被祁天撞到。
显然祁天没感应到邵一点的崩溃,听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疑惑地回头望着无精打采站在原地的邵一点,“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觉得我很、很可笑?”
在祁天看来,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邵一点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过却突然想起了曾经班上有一个号称“少女之友”的男生说过的一句话:女人这种生物,当你觉得她莫名其妙的时候,多半是生理期到了,这时她说什么你都顺着她的意,才不会被战火波及。
“没有。”
祁天这么说并不是为了顺邵一点的意,他不想做的事不想说的话,谁也不能逼他,这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
“没人能永远活得一尘不染,没有点笑话的,如果有,那就不是人,是仙了,”祁天顿了顿,非常认真地说:“真的,谁的想法都没活得自在重要。”
祁天一直是个很洒脱的人,甚至在一些人看来,算得上离经叛道了。说转校就转校,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从a市跑到江城这个小县城来了。
这点被生活琢磨出来的感悟,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今天会对邵一点说出这么长一段话,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后来,他想大约是因为邵一点是一个看起来让人觉得舒服,又很可靠的人吧。
因为祁天的一席话,邵一点心情好多了,走到鹿青巷十号时,她不好意思地对祁天说:“谢谢。”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对不起。”
本来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祁天也有些别扭,一听到邵一点对他道歉,顿时又乐了。
他站在台阶上,手撑着门框,挑着眼梢,笑里带着调侃,“你干嘛对我道歉?你是觉得我就那么弱不禁风,你吼一嗓子,我就被你吓着了?”
祁天当然不娇弱,他比大部分人都坚韧,独当一面得多。
“对,对不起。”邵一点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
“算了。”
祁天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又看了一眼邵一点的肩膀。
今天他发现她拖地的时候,几乎都是用的左手,右手好像使不上劲的样子,明知不该多管闲事,还是问道:“我给你的药如果没用,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话题跳跃得太快,邵一点严重当机的脑袋,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祁天是在说她被椅子砸了的右肩,忙回道:“有,有用,都不、不太痛了。”
祁天知道她没说谎,毕竟那药怎么样,他比谁都清楚。
入夜了,风还带着热气儿,衣服黏黏糊糊的贴在背上,怪难受的。祁天点了点头,又寒暄了两句,让邵一点坚持涂药,然后就转身回了屋。
邵一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像找回了魂儿似的,晕晕乎乎的回去了。
直到开校前,每天晚上九点左右,祁天都准时来面馆吃面,然后顺理成章的和邵一点一起回家。
其间,老板娘煮好祁天的面放进碗里后,就将加臊子的后续工作交给邵一点。
每次看到她偷偷想朝碗里多舀n(n <4)坨牛肉,然后又觉得不妥,又抖回去(n-1)坨牛肉的动作,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真的太招人爱了。
等两个小年轻走后,老板问老板娘:“小天不是在追小邵吧?”
“现在还不是追。”老板娘慧眼如炬。
“那干嘛天天来等小邵下班?”
老板娘又被气笑了,戳着老板额头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做事都有目的性的,人家小天只是听了我瞎掰的那个新闻,所以每天才来等小邵下班的。”
“小天看起来冷冷的,其实是个很热心的孩子。”
“老娘如果晚生二十多年,你以为还会嫁给你啊!”
……
眼神这东西真的是骗不了人的。
经验丰富的老板娘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还是单箭头,暂时没戏。
而老板却很怨念,默默祈祷祁天再也不要来了,一把年纪了,还多了一个小情敌,也是够憋屈的。
邵一点最后一天来上班结束,老板给邵一点结工资时,瞄了一眼站在门口,身姿笔直得像棵白杨树的少年,悄悄在信封里多给邵一点塞了三百,心说,快点带着你的小相好走,别再来打扰老子的新福生活了。
领了工资,邵一点心情好,步伐轻快,连话都比往常多了。路过一家冷饮店时,她非要请祁天吃冰,祁天知道她想道谢的心情,也没有推辞,点了一碗招牌红豆芒果冰。
邵一点看着价目表,犹豫了一小会儿,点了一碗和祁天一样的。
这么开心的时刻,还是别管价格了,毕竟难得有这么一次和祁天一起吃同款东西的机会。
虽在冷饮店里工作过,邵一点还是第一次坐在冷饮店里当顾客,有些激动。
上一辈子,前十八年生活所迫,后七年疲于奔命地活着,她从未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要上一碟甜品一杯饮料,慢悠悠地消磨时间过。
美人,美景。
即便这家的红豆芒果冰甜得齁人,邵一点还是吃得很开心。
祁甜不太吃甜,没吃两口就停下了,看着坐在对面的邵一点的表情,有些感慨,要吃过多少苦,才会吃着并不好吃,甚至算是难吃的甜品,露出幸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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