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勿忘我兮

今已负卿,莫再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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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敏儿对坐镜前,平日里放任垂下的青丝现已挽起,上面是应景的喜红发饰大方又干净的布置着,与那着了粉黛却又无端多出两条泪渍的脸庞着实是不和谐,手里一纸书信在握,“今已负卿,莫再留念。”信纸已几近皱烂,字墨新新旧旧的好像被晕染过很多次。容敏儿眼神空洞的望着那纸书信,就那几个字似乎要把它们看出花来。这一刻好似才明白过来,那缕期盼,今日算是断了。
    早晨天还不甚亮,她便起来了。当然,容府大部分人昨夜到清晨都在通宵达旦的准备着这场婚事。从小跟着一起长大的丫头小环自是起的比她还早,已准备好了热水伺候她梳洗,今天这日子可马虎不得。
    这边梳洗完毕,简单吃了些茶点,忙着去祖母那院行辞礼。才进院呢,便看见祖母拄着杖子,站在那月光之下,身形尤显孤寂。容敏儿一下心有不忍,之前在祖母跟前也哭过闹过,想着事情有一丝转圜之地,但祖母这次却也是劝她,故她还跟祖母怄了一段时间的气。已到这时,别无他法,该让祖母宽心才是。
    “祖母,外面寒气重,快回屋”说着忙走过去搀起老人家,老人家听着声音才反应过来“敏儿,你来啦”。容敏儿扶着她祖母进屋上座,自己则跪在跟前,“祖母,敏儿跟您行礼了,您一定福寿安康。敏儿不孝,以前总跟您耍性子,今后嫁入夫家,定会做好妻母本分,不念前尘往事。请祖母宽心”“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坐到祖母这边来”…两人好一阵寒暄,容敏儿才又去了她父亲那边,行完礼回来,天也亮起来了。
    回到自己院内,看着满院那喜红的装饰,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小环忙领着她到里屋镜前坐下,“快,小姐,这会儿轮到我好好给您布置一番了”小环倒也是个机灵的丫头,还是个小话痨,都是捡些有趣好玩的事哄着她家小姐,“小姐,您看,可还满意?嗳,小姐,您怎么还闭上眼了?快看看” 容敏儿这才睁开眼,转回了飘到千里外的心思“跟个小喜鹊一样不让人清净了”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有些微愣“满意,满意,环儿手最巧了”。嘻嘻闹闹了片刻。小环被管家叫走了,许是有些事宜没吩咐妥当。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容敏儿刚刚还有的笑颜又僵住了。
    想起她那见过面却又不记得其样貌的母亲,很多关于母亲的事都是祖母说与她听的。母亲性格温婉,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绣的一副好女工,容敏儿随身佩戴的香囊便是出自她母亲之手,人逢见之,都忍不住惊叹几分。就连那会儿刚进门的二夫人,瞧见了也说“好出神入化的绣工”,只是被容敏儿一句“我娘亲绣工自是了得”惹得有些尴尬。
    说起这二夫人,若不是容敏儿生母自幼顽疾缠身,在生下孩子之后元气大伤,不久就病逝了。现今这个二夫人是进不了容家大门的。要说这个时代,哪个老爷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他容家在当地还是有些家底的。只是因容敏儿祖母早先前的处境同她母亲相似,所以她也是处处维护着这对母女,决不允许她儿已有正妻还纳偏房。即便容敏儿她母亲那时已病故了,全府上下也还是二夫人的称呼这个新夫人。
    话说也就是在容敏儿母亲过世的第二年,容轩鸿牵着一个姑娘的手来到她母亲身前,表明心思。看着那女孩心思纯洁,拘束胆怯的样子,容母倒也没在说什么了,奈何她那先去的儿媳妇福薄呢。倒也不能说苏语芙先前那姿态是故意为之,那时候的她才十六岁不到,又是出身寒苦,孤身一人,她与村子里的一个小姐妹靠着给一户贩马商户做些粗活养活自己,清苦倒也自在。
    那天,她正刷着马背呢,不知怎的,马儿突然很烦躁发起了脾气,眼看苏语芙一个踉跄已摔倒在地,而那马儿的后蹄就要踏上去了。容轩鸿和贩马商户正说着“老哥,您先忙,我自个进去瞧一瞧便是”,这边走来正看到刚刚那一幕,一个健步上前,将苏语芙从那马下拖了出来。
    这下苏语芙吓得不轻,呆呆得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看着这一小姑娘如此,容轩鸿心底那点父爱可能被激发出来了,俯下身来,拍拍她的后背,“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望着这个救了他一命的男人,紧紧的抱住了他。就刚刚那一眼,容轩鸿看着心里再不是“父爱”的性质了。以前,有着母亲的阻拦,而妻子又是一副羸弱身子,久而久之,他属于男人的某部分就被“封印”了,日子过得例行公事,倒也没别的需求。
    现如今,时隔几年都没有接触过女性,在望着苏语芙那一眼之后,心里的那个“封印”好像被解除了,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那细小微削一掌就可抚住的脸庞,和那正在发育浑厚肥圆的身姿,统统这些跟他过世的妻子都是不同的,是新鲜的,有朝气的。在贩马商户的牵线下,苏语芙便被领回来了。起初,倒也规规矩矩的,许是先前的生活和现在相比,相差太大了。虽说容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在苏语芙看来,她简直一朝飞上枝头,扬眉吐气了!
    多多少少的被物质和虚荣心慢慢控制着,尤其是在自己生了小祖宗之后更是心里少不得盘算几番。这不短短数月,这家那家,甚至隔壁郡县也有人差媒婆过来说亲的。起初,容敏儿是宁可饿上一两顿自个儿关在闺房里不出来。
    虽然三年之约已至,没等来少年,却等来了一纸断情书信。容敏儿还没从失意中缓过神,怎么可能又随便嫁于一个陌生人呢。只是如今这意中人却像泡影一样消失了,说好的三年之约,好不容易等来了。她心中忐忑,那团泡影马上就要触及指尖了,然后也真的破了。如同父亲说她永远是他的宝贝会一辈子把她放在手心,最后却是不耐烦的推开她练习了一遍又一遍辛苦誊写的三字经,原本想要的夸赞也不用期望了。所以,那些一辈子的话都是骗人的吗?少年说过待三年之约一过便会来娶她,而如今,人呢?好多次,她在梦中哭醒,少年身遭不测,又或者在和别人拜堂成亲。但她还是一日一日坚持的熬过来了,等着少年,念起那些他给过她阳光的日子,那些带她走出黑暗阴霾的日子,那些教会她作诗舞剑的日子… 这些种种终究只能出现在她的怀念里了。
    一月前,容父心思重重的走进了容敏儿住的偏院,她此时正在读着一本云中仙写的“神话集”,“塔塔”声入耳,抬头一看才知是父亲来了。
    于是,便起身迎了出来。“父亲”她微微欠身道,容轩鸿指了指里屋“来,敏儿,我们进去说”。
    容敏儿斟了一杯茶递给她父亲,“父亲,您几时回来的呢?也没听小环说,这次会待多久呢?”两人很少有机会坐下来聊聊家常,容敏儿有些惊慌的同时也想和自己的父亲热络起来,可不料接下来她父亲说的让她简直想倒回去,在听见她父亲进院的声音后自己应该找个角落躲起来,没有其他出路,那至少可以先选择逃避了,不至于到最后根本没得选。
    “待到你出嫁之后”意识到自己女儿屏息看着自己,容父顿了顿。“为父昨日深夜致府,所以你院中的丫头可能不知,这次外出呢,其实也是为了你的婚事,你听,”
    “父亲可还记得答应过敏儿母亲许敏儿一个愿望?如今敏儿的愿望是求父亲不要逼迫女儿嫁人”容敏儿等不急已无礼的打断了他父亲要说的话,略觉冲动后,才又轻声说“这这这是祖母告诉敏儿的,求父亲收回成命”。
    容轩鸿这时才仔细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关心甚少的女儿,何故这般莽撞,如今她已芳龄十八,出落的亭亭玉立,只见她眉头微皱,朱唇轻启,神情万般无奈,十分惹人怜爱。这一恍,他想起了她的母亲,在她未重病之前,也是美人一个。
    容轩鸿原本有些微怒,这会儿转了态度,“敏儿,听为父说,我自是记得答应过你母亲的事。但如今,你与那姓甚名谁的三年之约,现已是第四年了。且不说这世间能有哪个男人能一生钟情一个女人,不要傻傻期盼那些美好的虚幻的东西。事实是你现在正当年少时,还有为父这个家做你的靠山,能以现在之实力为你谋一个好姻缘,好去处。为父虽然从未干涉过问你这些女儿家的私事,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我曾经也想过,既是你与那人情投意合,我或许能成了你的心,也算兑现我昔日答应过你母亲的。但,敏儿,你说,除了他姓甚名谁,你对他还了解多少?”
    “我…我虽然了解他不多,但是我相信他绝不会骗我,他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容敏儿激动的跪在容父身前,“父亲,敏儿不想稀里糊涂的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女儿宁可一世不嫁。”
    容轩鸿抽出被女儿拽住的衣袖,厉声道,“糊涂!身为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再者说,我养你这么大,衣食无忧。你从未见过世面,你有谋生之技吗?难道以后你还要你的弟弟来养吗?”容父缓了一缓接着说“而今,我为你定的夫家其实你也是认识的。可还记得你四岁那年,有位余姓妇人带着一个叫彦九的小男孩来家里借住了有半载。中间个中波折,现在也解释不清。而今现在,这个叫彦九的男孩现今虽说比不上我容府,但到底他家人丁单薄,家中各种开支也就不用那么多,以后日子自会是舒坦的。而且我此次外出也见过他,是个踏实顾家的男人,他说定会好好待你。日子我已定在了下月初五,离现在也就月余,你好好思量思量。就是你母亲在世,也定会为你这般操心。这几日,我会命人送些喜服之类的物件过来,你有什么心思,大可告诉我。但是,别再跟我说什么不嫁之类的话了”。
    容敏儿突然从地上起来,“对,还有祖母,祖母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她心里念叨着,全然不顾形象地跑向祖母的院子。可不料,祖母也是如是劝她“敏儿,以前但凡你想要或不想要的,祖母都会向你父亲讨给你。但是,这次就听你父亲的吧!”
    还没等她祖母说完,容敏儿就哭着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趴在案桌上顾自伤心委屈起来,这头小环急冲冲的跑进来。“小姐,小姐,出大事了”,眼瞧着她家小姐哭红的眼睛毫无生气,心里也明了了。“是真的容不下我吗?那就嫁吧”容敏儿似赌气,似无奈,似放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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