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霜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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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红袖遥招的名字，可比什么牡丹阁好太多了。”红袖遥招外，徐梦古驻足品评。
    ?门前虽有流莺取次，却没人敢上前拉客。冷亦然是洛州城内最出名的青年才俊，与他同样出名的，还有他的冷傲与自律。当年他初上任时，洛王曾在红袖遥招备下接风宴，却被他以不喜风月场所为由拒绝。如此削洛王的面子，所有人都为他的仕途担忧，没想到他却更受洛王赏识。这样的人，就算给这些妓家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上前造次。
    ?“在外面也看够了，我们也该进去了。别摆出一副死人脸，你看都把人家姑娘吓坏了。”徐梦古指着门前的姑娘笑道。
    ?冷亦然似乎天生被他克制，只好做出生硬的笑容，跟古一前一后进入楼内。
    ?“客官，您好久没来了…快快，楼上雅…”龟公见徐梦古潇洒俊逸，似是风月老手，一下就把他升级为老客户。可待看到他身后的冷亦然，却是没了下文。
    ?“我什么时候来过？”徐梦古摸了摸鼻子，回头问冷亦然。
    ?“问他。”冷亦然惜字如金。
    ?“没有没有，小人有眼无珠，大爷您是我第一次见。”龟公连忙打了自己一巴掌，又望着冷亦然道“冷捕头大驾光临，可是我们这里犯了什么事？”
    ?冷亦然摇头。
    ?“那可是有犯人躲在我们这里？”
    ?“我说伙计你就别问了，我们今天来不为公事，只谈风月。”徐梦古给龟公吃了一记定心丸。
    ?“什…什么！？”龟公的表情却似比在楼内发现江洋大盗还要吃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抹了一把汗道“您二位稍等，我去喊老板娘。”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红袖遥招与其他青楼格局不同，一楼只做寻常的酒席生意，纵使有姑娘陪酒，也仅仅是陪酒。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厅内坐了不少人，刚刚那龟公一阵吆喝，已经把众人的眼光吸引过来了。冷亦然作为洛州城的风云人物，自然是众人结交的对象，只是他傲骨外露，身份低的不敢轻易上前。过了好半晌，站起了一位俊俏公子，抱拳道“冷捕头的威名在下时常听家父提起，虽是神交已久，可惜一直未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请你喝上几杯薄酒。”
    ?“公子盛情，只是今天来此是为了陪好友，不便叨扰各位。”冷亦然回礼道。
    ?“那更要请冷捕头赏脸了，能与冷捕头做朋友的人，想必也是江湖俊杰。敢问公子大名？”那俊俏公子对着徐梦古再一请。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徐梦古摆手道“我原以为我们冷大捕头这样的人，天底下一个也嫌多，没想到洛州城内竟还有这样的人物，不知公子……”
    ?“兄台过奖了，小弟姓李，单名慕字。”李慕当真是翩翩公子，徐梦古不答反问，他仍回得彬彬有礼。
    ?“那洛州城主李言……”徐梦古欲言又止。
    ?“正是家父。”李慕语气淡然。
    ?“原来是你的上司。”徐梦古对冷亦然挤了挤眼睛。
    ?“梦古生性跳脱，还望少城主海……”
    ?“少城主相邀，冷大捕头哪敢推辞。”冷亦然话未说完，就被徐梦古打断了。他推了一把冷亦然，道“能结识少城主这样的人物，小弟也是求之不得。”
    ?“两位肯赏脸才是我的荣幸。王妈妈，快给这二位添副碗筷。”李慕对匆匆赶过来的老板娘使唤道。
    ?老板娘见有人接下麻烦，正是求之不得，缓了一口气，忙让人送来碗筷。
    ?众人坐定，李慕见老板娘仍战战兢兢的伺立在一边，挥手道，“老板娘，你难道没有别的事吗？”
    ?老板娘识趣，正欲告退，徐梦古却道“少城主且慢，我和冷捕头来这里可不是单单为了吃饭。”说完，又朝冷亦然挤了挤眼睛。
    ?“果真是我这里犯了什么事？”老板娘脸色煞白，颤声问道。
    ?“哦？”李慕眉毛扬了扬，也好奇起来。
    ?徐梦古哈哈一笑，“老板娘你多心了，你这里又不只是吃饭的地方。我们来，自然是为了风、花、雪、月！”他一字一句道。
    ?纵使龟公之前已经给她说明过了，她还是不愿相信，毕竟来的人是冷亦然，此时又确认了一遍，她仍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同样，李慕也很是震惊，不过到底是大家子弟，涵养了得，“既然梦古兄这么说了，王妈你还不让白大家出来献琴。”
    ?“…好…好好。”王妈如梦初醒，却又转口道，“可瑾儿正在招待一位公子，分不开身啊。”
    ?“那可是相当可惜了，白大家的琴艺冠绝洛州，我虽未曾亲听，也是如雷贯耳。梦古你无缘得见，真是可惜啊。”冷亦然难得有机会挖苦徐梦古，一改冷然做派，摇头晃脑、一副可惜的模样。
    ?冷亦然这般做派也让在座的人跌碎了眼球，好一会儿，李慕才道，“梦古兄也不必可惜，我先前已请了苏大家献歌。白大家的琴声虽然无缘，好在苏大家的歌声犹在。”
    ?“早听闻红袖遥招琴歌双绝冠绝洛州，不能一并得见，还是可惜啊。”徐梦古悻悻道。
    ?“岂止是可惜，那是相当可惜啊，简直是可惜极了。”冷亦然煽风点火道。
    ?徐梦古似乎是被冷亦然戳中了伤心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哆哆嗦嗦的端起一杯酒，颤颤巍巍的送向嘴边。冷亦然喜上眉头，全然没有铁面飞鹰的样子，仿佛能打击到徐梦古是他天大的快乐。
    ?可徐梦古仰头一口喝完，将酒杯丢在桌上，“唰”的一声展开折扇，潇洒自如与之前判若两人，“哈哈，冷捕头你好像很高兴啊！看来我的演技很到家啊。”
    ?“这…你…”冷亦然吃了个大憋，脸色更冷了。
    ?“二位且住，二位且住。王妈，快去催催苏大家，来，我们先喝酒。”李慕圆场道。
    ?酒席总算开始，免不了一番觥筹交错，徐梦古等人互通姓名，在烟花之地大家都格外放的开(除了冷亦然)不一会儿都熟络起来。
    ?另一边，王妈却是与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正是苏音，忙道“音儿啊，小祖宗啊，你怎么还在这啊，少城主和冷捕头都在等你呐！”
    ?苏音却一点也不慌张，指着耍了冷亦然而神采飞扬的徐梦古问道，“妈妈，这位公子是…”
    ?“哎呦，那还有时间回答你这个啊，你快去吧。”王妈妈火急火燎的推搡着。
    ?“等等，等人家打扮一下嘛。这些都是贵客啊”苏音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奇怪，音儿生性跳脱，平时为大人物献歌也没有说专程打扮的，今天是怎么了。王妈心头疑惑，却也不好说什么。
    ?“少城主身份尊贵，怎么会在这大厅里设宴？”酒过三巡，徐梦古好奇道。
    ?“徐兄有所不知了，我们少城主啊，喜欢热闹，亲民，所以吃饭什么的都喜欢挑人多的地方。”坐在李慕右手边的张公子道。
    ?“哪里，只是人多了，总能听到一些江湖轶事，这才是我的兴趣所在啊。”李慕摆手道。
    ?“要说江湖轶事，那最近洛州城内可就有一桩。”李慕左手边的谢公子道，“只是徐兄远道而来，想必还不知道。”
    ?“如果谢公子说的是洛王嫁女的话，我还是知道的。”徐梦古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而且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