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霜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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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于此了吗？”古云意信手出剑，便隔住了楚凤楼全力的一剑，“可真叫我失望啊，听剑小筑已凋零至此了吗？”
    楚凤楼却完全不受他言语所激，又奋力刺出一剑。
    “喔？有趣了。”古云轻笑道，明显感觉到了这一剑要胜过方才那一剑，却也被他轻描淡写的接下。
    楚凤楼平静极了，心境与剑意一般浑然天成，由剑出发，归于一剑。便这样画成浑圆，这一刻，昔日苦修十几年的剑意与刹那间领悟的剑理瞬间交击，迸出璀璨的火花。
    “原来剑意的极致之上还有这等境界？”楚凤楼全然收起了自傲，眼前所见，已教他直欲俯首。
    “临阵修行，好天资，可这样够吗？”黑白乾坤便是简单一刺，已教楚凤楼避无可避，虽无剑锋，可剑身实实在在敲在身上也让楚凤楼浑身闷痛。
    “你以为剑意加上剑理便可以打败我吗？”古云意一声嗤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剑境极致。”狂妄的话自他嘴里说出来，却丝毫不叫楚凤楼意外。眼前的人确实性格如此，况且，他也有这样的资格！
    又是随手一挥，“铿锵”一声，两剑交击，楚凤楼配剑险些脱手。好在还是挡下了，楚凤楼暗道。
    “真的挡住了吗？”
    异变突生，黑白乾坤在与楚凤楼的剑的交接处竟断成两截，穿过楚凤楼的招架后，竟又合成了一柄！
    “咔”的一声，楚凤楼终于经不住，倒飞出去。
    “怎样？还有十招，你可要认输？”古云意见楚凤楼倒地不起，随手一佛，黑白乾坤又分散开来，自行飞回棋盘。
    “还有十招，我必胜你！”楚凤楼以剑隔地，支撑着站了起来，求胜之心不曾稍减。
    古云意轻咦一声，却道“剑意、剑理，便是让你再练十年，也绝无胜我的希望。人皆言三大剑宗，剑意、剑理、剑心各有千秋，在我看来，剑意剑理加在一块，也不如剑心来得厉害。只是绣雨山庄后辈们早已忘了剑心到底为何物，可惜可惜。”古云意唏嘘道，言语中却是笑看天下英雄。
    “你未见过剑意极致，便妄下结论，不觉得可笑吗？”楚凤楼抹了一把血，坚定道。
    “剑意极致？你说的是现在的你？”古云意哂笑一声，不置可否。
    “我本以为我的剑意已到极境，你让我知道了剑的路有多远。可你真的以为你到了剑的顶点了吗？”楚凤楼憧憬道，似乎已将未来的路看得清晰。
    “剑意极致？那边让你瞧一瞧！”古云意轻哼一声，眉一凛，“剑器安在？”
    语甫落，楚凤楼便觉天地肃杀，手中佩剑竟悲鸣出声，他听剑数十载，这是第一次听见如此剑鸣。
    古云意眼里爆出一阵精光，又是一声“剑器安在？”乍然间，天地似乎也在他的面前低首。楚凤楼可以清楚的看见，道道剑之魂灵盘绕在古云意身旁，隐隐约约中似有撕天裂地之能。
    古云意将手一扬，爆喝道“剑器安在！”
    刹那间，整个洛州城内的武人，但凡用剑的，都清楚的感受到了手中佩剑的欢欣雀跃之意，剑中神仙，不外如是！
    处在最中央的楚凤楼感受最是热烈，手中的剑竟要脱手而出，向古云意诚服。若不是他之前剑境已有所提升，别说保住手中的剑，怕是自己也要跪倒在地。
    古云意神色一柔，顿时风敛云收，“如何，此等剑境，算不上剑意极致？”
    “算不上。”若是一般人，在如此剑意下早已半个字都说不出，但楚凤楼毕竟不是常人，竟还能坚持自己的本心。
    “那你说，何为剑意极致？”古云意竟也不恼，似乎真的与楚凤楼探讨一般。
    “剑乃兵中君子，君子者，性和不冲，你如此练剑，已偏离了剑意所在，如何能称得上剑意极致？”楚凤楼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偏离？有趣，若我是偏离，这天下就没有几个懂剑的了，那你说，他们练的是什么”古云意轻蔑一笑，傲然道。
    “他们练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行的是何路。”楚凤楼同样骄傲。
    “有意思，老夫练剑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说我练偏的人，就连我那掌门师兄，剑上修为也远不及我，你是如何敢这样说的？”古云意玩味笑道。
    “凭他！”楚凤楼轻弹手中的剑。
    “可笑！以你的修为，便是再练五十年，也不过堪堪与我当年闯出听剑小筑齐平，也敢妄论巅峰？”古云意语带嘲弄。
    “五十年？太久了，不出三年，我必可攀得顶峰！”楚凤楼自傲道。
    “三年？我便给你三年，若三年后你还是毫无长进，我便叫你真正体会什么是剑！这一关，变算你过了，你自去罢！”古云意轻笑一声，便定下了三年之约。
    “我何须靠你施舍，还剩十招，过完便是。”楚凤楼岂是愿受人恩惠之人？
    “老夫累了，你若能追上我，我便陪你过了那十招。”语方落，楚凤楼视线里已全无古云意的踪影，“若想剑道有成，便去埋剑青冢，拾一颗剑心吧。”耳边又传来古云意的声音，待到欲仔细辨认，却唯有两句诗断断续续的传入他的耳朵“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