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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葶计谋得逞,不敢怠慢那个小丫头,就给她改名作“墨玉”安在自己身边,顶了翠珠的位置。
春风容易过,寒流不为惧。孙葶仗着自己怀了孕,也不为前罪忏悔,邱氏天天亲自来瞧,嘱咐她别乱走动,好好养着,再没有什么比孕育陆家子孙重要。孙葶捧着空荡荡的肚子,心里发虚,那些补药大部分都背地里倒了,除非邱氏想亲眼看她喝,她在捏鼻子嚷苦,无奈往脖子里灌。而怀孕期间不可以同房,慕容柏见她一次,挖苦她一次,没有别的爱抚,她心里着急,尽快培育出一个新种子才行,露了馅可不得了。
那丹丹尤为得宠,慕容柏给她赎了卖身契,不顾反对,把她纳妾,老太太无法,只好认了。孙葶本以为她是受了自己的恩惠,才得这样高位,她也对她感恩戴德,只是背地里怂恿慕容柏,让慕容柏对孙葶成见越发深刻。
“气死我了,过河拆桥,没心没肺的贱人!”孙葶生气,坐在床边恨骂,墨玉劝道:“奶奶犯不着跟那种女人生气,丹丹本就是下九流贱人出身,当然改不掉那股骚味儿!”
“我可真是瞎了眼,好歹是那么长时间的姐妹,她就这样报答我的!”
“婊子本就无情无义,何况是在男人这件事上,更是谁有谁吃呢。奶奶还是想想怎么处理怀孕,如何瞒天过海要紧呢!”
不经意的,孙葶脑子里转出一个人影儿,心下波澜阵阵,面上红霞起伏,因问:“大小姐跟姑爷的婚后生活如何,甜甜蜜蜜还是有些矛盾?”
那慕容萌跟斐褐萧山成婚不久,生活如何,园里下人亦有耳闻,墨玉道:“昨儿晚上,姑爷跟大小姐吵了几句,气的大小姐跟大太太哭诉,说是为了六爷跟妓女的事儿。”
听此,孙葶大声一笑,说:“我倒忘了,六爷跟大小姐有过一手呢,他们俩可是真真的有过孩子,那情分怎能说忘就忘呢?”转来转去,脑海里都是斐褐萧山的模样,亦是打定了他的主意,风情万种浪海飘飘。
斐褐萧山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了绣亭,孙葶怀揣一颗热情洋溢的心,黄昏时刻,又用眉笔在脸上涂了涂,胭脂又上了一层,扭着袅娜的身子,去了了绣亭,图个碰巧。隐隐约约,果真看见一男子在亭中饮酒,近一看,真的是梦中人,当下欢喜万分,陪着笑献殷勤,权当是不经意遇见的。
斐褐萧山多喝了几杯,腹中惆怅千万,忽见一美人儿笑吟吟的在眼前晃悠,竟魂飞魄散,以为神仙下凡,心智恍惚,醉意朦胧的眼睛直直的瞅着那张玉做的脸蛋儿,似曾相识,又说不清在哪里见过。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指着那“迷雾中的水莲。”含糊道:“你不是我梦里的人吗?怎么跑到现实中来了,现实中不好,劝你还是早早的回去,免得把灵魂脏了。”只见那人影儿艳笑堆腮,说:“敢情你还记得人家,实告诉你,你也是人家的梦中情人呢。”
“梦中情人?”斐褐萧山迷糊,字不成字,句不成句,“干嘛不早说,偏偏等我成了有妇之夫才说,有什么用处?要是你早说出来,新娘子也不一定是慕容萌!”
孙葶听这话,心泉汹涌,眯眼审度他,心想:“原来他不是不解风情,而是真真正正的忠诚。如今说出来,怕也是无意之中。不过,我才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只要我的肚子里能出个苗儿,就一切都值了。”那斐褐萧山醉的辨不清事实,一个劲的称这个狐媚子为仙女,孙葶也不与多说,一味的哼哼唧唧,扶着他走到一旁僻静的草棚里……
见天色朦胧发亮,已有丫鬟稀稀落落来往做活,顿时心内冰凉,幸而斐褐萧山没有苏醒之态,遂急忙溜回红竹苑。似无人知晓,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昨夜都干了些什么,怀里的女人是谁,也未必分得清。
昨夜春风,今夕犹在。
那斐褐萧山一大早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草棚之下,以为是撞鬼了,都说了绣亭是老爷生前喜欢待的地方,自己昨晚在此饮酒,后来,迷迷糊糊地似乎看见一个仙女在眼前转悠,后来的后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惟觉得身上清爽许多,似被甘霖洗涤过,又看见旁边地面凌乱的衣服,顿时心有所感,记忆仿佛一潭暗流,里面游动的是什么东西,分辨不清。
慕容萌坐等一夜,不曾叫人出去寻,正生闷气,门“嚯啦”打开了,抬眼一瞧,正是斐褐萧山颤巍巍进来了。
斐褐萧山略微心虚,沉着脸,看了慕容萌一眼,转身坐在椅子上,颓累的把头一仰。酒臭味儿扑鼻而来,慕容萌断定他喝酒去了,但昨晚听绣蓝说过:“姑爷在了绣亭一个人喝闷酒呢。”她即答了句:“不用管,自有一副牛脾气,没理就昂脖子灌黄汤,死了才好。”嘴里狠毒,心中却想,他顶多喝的醉醺醺就回来了,怎么着也不曾想他居然夜不归宿,留她独守空房,这会子回来却把尸一挺,难道都没有什么向自己交代吗?涨了胆子了!
萌萌无声无息,已站在他面前,冷冷的发声:“你干嘛去了?”
不晓得她在跟前,斐褐萧山被唬一跳,抬头开眼:“我……我喝醉了。”含含糊糊的解释,唤起凶暴的斥责,他又道,“我也不想的,谁知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在亭子里歪了一夜,这不……就赶回来了?”
萌萌满腹狐疑,吸鼻子嗅嗅,啐道:“哪里来的一股子骚味儿?混蛋,你借酒撒泼,外面找女人去了!”说着,怒火攻心,泪珠子打下来!
斐褐萧山不知所以,胡乱解释,萌萌控不住慕容柏三妻四妾,总想这个斐褐萧山该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了,不料他也想在外面开荤,因此越发恼怒起来了,不听他解释,只左一口“女人”右一口“女人”的啐骂不绝。斐褐萧山怒恨,忍无可忍,也骂起她来!
还是司马蓉来了才把他们止住,听斐褐萧山又提起慕容柏,很是生气,斥道:“萌萌是你一心想娶得媳妇儿,如今成全了你,你别整天拎着个醋罐子,没地儿洒就都倒在你老婆头上!你当初不是追的那么紧,我也犯不着把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交到你这穷酸手里!”说的斐褐萧山好一阵不忿。
萌萌委屈:“我也没对慕容柏怎样呀!自从跟你成了一家人,我就努力让自己忘记他,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作出祸来还推在我头上,那里是男子汉的所作所为!”哭完,拭泪跑走了。
那孙葶很久没与慕容柏同房,昨夜春宵,断然难忘。回到红竹苑也不思吃喝,问墨玉道:“二太太有没有过来?”
墨玉也不知她为什么夜不归宿,摇摇头说:“大晚的天,不曾来的。二少奶奶,您昨晚精装细扮的,怎么胭脂也没有了,袖子也破了呢?”墨玉打量她春风满面,不妆自艳,非常惊奇,又见她前襟的扣子也掉了两颗,更觉不对劲,忙问,“扣子也没了?”
孙葶掩饰无用,说道:“多听少说,是做奴才的本分,你连这一点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明白,有什么资格当我的贴身丫鬟?”
墨玉忙低头道:“奴婢不敢,奴婢错了,请二少奶奶吃茶吧。”
孙葶挥手:“不吃。”恋爱最激烈的时期,就是这样不思饮食,好歹这两天房事勤些,保证能栽培出个孩子就好了。因吩咐墨玉服侍宽衣,今儿休息好,晚上才有力气。只是如今对斐褐萧山的盼望比殷切等待慕容柏时还慌慌的。
慕容萌赌气在老太太那边住,老太太知道他们夫妻不和,甚为生气,着人唤斐褐萧山来给萌萌道歉,却找不来个人影子,因此啐道:“才几天,才欺负起我们家金枝玉叶来了?这以后时间长了,感情腻了,不得天天不着家,可害苦了你!”拍拍她的手,两人垂泪,老太太因说,“今儿他再那么样对你,明儿就把他打发走,看他还敢不敢!”
萌萌哭道:“奶奶,都是为我原先跟慕容柏有过露水姻缘,他如今才爆发算是好的了,就是走在街上,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不苟言笑。”羞惭溢于言表,那件事老太太也一直是喉咙里哽了个苍蝇,可都是自家子女,又怎敢过于在意呢?听她坦言无忌,便道:“年轻人都这样,只是你们也忒荒唐了点,但旧事已做云烟,还去计较有什么意思呢?”
“奶奶不着意,是您心宽,偏有些小人,就是喜欢编派。外人怎么说也都罢了,现如今斐褐萧山到处玩,不理我,我吵他他就给我翻旧账,可怎么样才好呢?”
“改天让你玲儿妹妹给他讲讲禅宗大道,说不定能打开他的窍儿,转了性来。”
萌萌自不愿意求任何人,尤其那个玲儿,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看了就忍不住联想到自己的脏污,所以婉言谢绝。老太太执意那么做,玲儿来了,恭恭敬敬请个安,也给萌萌问了好,萌萌为挽回一点自以为不在的面子,竟说:“听得柳姑娘是佳音的人,现在佳音都被赶走了,柳姑娘还留在这儿做什么,遭人白眼吗?”
老太太闻言变色:“怎么说的!你妹妹清清白白的,这儿是你的家,也是她的家,什么时候你走了,她才走的。”玲儿蹙眉呆立,不解萌萌为何触及往事,却不由得思念起佳音来。
老太太对玲儿道:“你这个姐姐,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你就当做没有听见,别跟她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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