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王术

20.万寿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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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如酥。
    霍昀与谢时一道回京后,谢时并没有跟着霍昀回崇越王府,直道他得先回客栈一趟,于既南有些事情需要交代妥当才放心得下。霍昀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即便他还是很想直接将谢时掳回王府的。
    事后二人是得一同进宫向皇帝复命的,于是两人便定了时间点,约在当日相遇的梨花树下相见。
    霍昀掐着点赴约,还没到呢,远远的便瞧见一树如玉似雪的梨花底下站着一抹清瘦的白色身影,周遭烟雨蒙蒙,如烟似雾,这般种种皆围绕着谢时,衬得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莫名的仙气而不真实,仿佛一转身、一抬眸便要随着那薄雨消散于云端天际,不留踪迹。
    霍昀缓缓勒住马匹,遥遥地看着谢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扬又暧昧——没别的,只要想到这样一个人是何等的重视自己,心里没有来由地便是一阵发热,那般情绪一如温泉水般汩汩而出,源源不绝。
    “阿潜。”霍昀唤了声,驾着马踱步走到谢时身边,朝谢时伸出手,笑道,“来,上马。”
    谢时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那只手,眼底渐渐浮起笑意。他把手放到霍昀手中,而后轻轻地动了动手掌贴合着霍昀的掌心,轻笑了声。
    “怎么?”霍昀饶有兴趣地看着谢时意味不明的小动作。
    谢时仰脸看向霍昀,双颊漾起两个梨涡,亮晶晶的幽黑眼底恰似夜空中闪烁着万千星辰。他抿抿唇笑道:“我的手跟你的差不多。”
    霍昀挑着眉点点头,故意道:“可惜身高倒是差了一截。”
    谢时皱了皱鼻子不去接霍昀的调侃,就势抓着霍昀的手借力,一把登上了马鞍——只不过是一反常态地坐在了霍昀身后。谢时伸长了两手拉着缰绳,于是乎霍昀整个人便被谢时圈在怀中,前边的人整整比后边的人高出了一个头,而谢时又由于手不够长的缘故因而近乎是将脸贴到了霍昀的后背之上——两人此时此刻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定是滑稽异常。
    “阿潜啊,你这……手不难受吗?”霍昀低低笑了声,“你还是抱着我的腰就好了。”
    谢时闻言还故意挺直了腰板往前挤了挤,道:“有何难受可言?我手长腿长的,不碍事。走吧,得抓紧进宫了。”
    “噗——”霍昀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猖狂,连连点头道,“行,听你的。”
    微湿的空气之中夹着清风、带着细雨,两人驾马前行,闯破一片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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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你们的意思,那汧州知州所上报的……是假消息?所谓挖掘到‘造王’,全属妄言?”皇帝大马金刀地坐着,眼神在霍昀和谢时两人之间不紧不慢地交换着。
    霍昀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宋知州只是判断失误,才会将那器皿误当‘造王’,并非有意欺君。”
    “也罢。朕听闻那汧州知州为救一小儿而命丧火海,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呵……行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至于那拿回来的花瓶,依朕看,索性就赐给霍爱卿吧。”皇帝起身,两手负后缓缓走到霍昀跟前,“所谓宝剑赠英雄,这花瓶倒是与霍爱卿相得益彰。”
    霍昀眼睫颤了下,嘴角也随之一撇,不过这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而已。霍昀迅速收拾好情绪,干巴巴地应道:“谢陛下赏赐。”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扫了霍昀一眼便转身走了回去。谢时低垂着眸子斜过眼睛去看霍昀,发现霍昀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
    “可恶!”霍昀几乎是咬着牙说话,“那老殷贼无非就是借那花瓶来羞辱我一番,气煞我也!”
    谢时侧头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回道:“你也不必如此愤懑,他借口头之词羞辱于你,不过是因在其他方面拿你全然无法而已。”
    “阿潜你听着,我早晚要将那‘造王’收入囊中。”霍昀眉眼之间淌着自信与决绝,少年人的心气全部写在了脸上。
    谢时闻言,忽地笑出了声。他将目光落往地上的某处地方,声音轻不可闻地道:“嗯,‘造王’迟早是你的。”
    两人边聊着边往宫外走,其间还谈到了许清钰的事情。谢时似乎对于他的一些做法仍是抱有不解,“那青衣人既身为寒清山庄中人,又为何要帮我们?我思前想后,最终察觉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霍昀问道。
    “其一,他背叛了寒清山庄,所以想借刀杀人,搞垮寒清山庄;其二,他是在维护寒清山庄。”
    “维护?”霍昀重复了遍谢时的话,脑中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你的意思是,他想铲除的并非整个山庄,只是乔羧一人而已。”
    谢时点头,“想必他也知道如若继续这样放纵乔羧胡作非为,早晚会牵连整个寒清山庄,所以才会设计将乔羧除掉,为的——便是维护寒清山庄的名声。”
    霍昀了然,面带恍然大悟之色,道:“难怪那日见他被百里孤途赶出房门,即便是深受重伤也毫无怨言,想必是对百里孤途这个主子十分敬重。”
    “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想……或许他想维护的也并非是整个寒清山庄,仅仅是百里孤途一人而已。毕竟乔羧所做恶事涉及普通百姓,倘若朝廷决定查办,难免会使百里孤途遭受牵连。”谢时补充道。
    “唉,只可惜‘造王’的下落到此便断了踪迹,今后要查恐怕又要花费一番功夫。”霍昀从马厩中将马牵出,走到谢时面前,示意他先上马。
    谢时豪气一摆手,道:“不必,你先上,我坐后驾马。”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就别闹了。我刚刚都被你勒得慌,你个儿矮,手又不够长……呃……”霍昀话说到一半,便觉一道带着寒气的目光紧紧钉在自己身上。霍昀咳了几声,像要掩盖什么一般,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谢时脸上甚至带着一贯的笑意,如若不是他指尖渐渐聚起的凌厉灵力实在太过吓人,霍昀保不齐还会像平日里那般上手调戏一番再说。只是当下霍昀还是觉得保命要紧,立即按着谢时的话麻溜儿地上了马,而是十分乖巧地伸手邀请谢时坐到自己身后的位置。
    “……”谢时抬手一扫,指尖径直从霍昀身前划过,却是被霍昀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手腕。
    “你来真的!?”霍昀瞪大着眼睛,一副受伤不已的模样。
    谢时收了收嘴巴,将手挣开后翻身上马。霍昀只听身后的谢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扯住缰绳驾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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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街边酒楼。
    “怎的今日约在酒楼里?”谢时缓缓走近,坐到椅子上后问道。
    这酒楼高,霍昀挑的位置又靠窗,从这儿往外望去能看见一大片京中的无限风光。霍昀拿起酒壶给谢时满了一杯,边倒边说道:“还不是怪你。”
    “我?”谢时顿时一阵好笑,“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吗?”
    “那日要不是你拦着我,我估计都把厨房大娘养着的那只身怀六甲的狗赶走了。若是那般我也不至于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霍昀说着,怨气貌似还挺大的样子。
    谢时只觉好笑,于是又追问究竟。
    “那狗前不久下崽了,一大群,全是狗。”霍昀说着不自觉地抱着胳膊抖了抖身子,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他说着定定地看着谢时,又道:“你以为只是这般?错了——我怎么都没想到给大娘家那狗配种的就是王府外不远处包子铺老板家的公狗。那公狗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许是知晓自己当爹了,居然溜进了王府!”
    “那天我恰好在院中散步,忽地只见眼前一黑,一道黑影飞闪而过。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追上一看才发现是那公狗,浑身黑魆魆的,跟炭似的。”
    “现在它算是王府的常驻客了,我又不好意思把人家一家人赶尽杀绝吧?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它时不时进府里看看自家媳妇孩子们。总而言之这王府里,我算是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霍昀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有借酒消愁之意。
    谢时细细听着,并没有发表什么观点,他只觉霍昀可爱异常。见谢时没有理会自己,霍昀也便自顾自地打开了另一个话题。
    “昨日那老殷贼召我进宫,说是要将今年万寿节的相关事宜交由我来一手操办。”霍昀嫌弃地摇摇头,“也不知他又在搞什么花样,烦人得很。”
    “万寿节……”谢时若有所思地喃喃着,正要开口问霍昀什么事情,忽觉一阵强劲灵力呼啸而来。
    随即,两人便听见窗外、街上,一片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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