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为证

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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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岁的年纪里, 正是恋爱因子最为浮躁的时候。
    当时女生们最爱讨论的无非就是偶像、时尚还有八卦,关於谁喜欢上谁, 谁与谁在一起了,或者谁与谁分手了, 这些都是陶清瑜最常听见的话题。
    也有人曾经好奇地打听:“清瑜,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喜欢的人?”
    陶清瑜一愣,在朋友们期待的目光下想了一会,最後摇摇头:“没有吧。”
    “真的吗?”朋友狐疑,“你真的没有觉得谁很不错,让你觉得很心动吗?”
    “心动?”陶清瑜歪了歪脑袋, “什麽样的感觉算是心动?”
    她是真的好奇,怎麽样才是心动?怎麽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朋友被她的问题难住了,支支吾吾半天, 这时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听到陶清瑜的疑问後,有人说:“就是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心跳会加快啊!”
    “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会第一个想找他, 有开心的事时也会想第一个和他分享……”
    “还有看到他时会觉得很开心, 寂寞的时候会希望他在你身边……怎麽样,有这样的人吗?”
    陶清瑜怔了怔, 嘴上没说, 心里却有了答案。
    有的。
    那个人总是瘫着脸冷冷淡淡,像是对什麽事都不上心的模样, 却会把她说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
    他不会说什麽好听的话来哄人, 可在她觉得迷茫与困惑时, 他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令她如当头棒喝。
    他既不幽默也不风趣,可时不时还是会吐出几个段子来,逗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事後回忆起与他之间的斗嘴,既好笑又舒心。
    对於朋友们说的“喜欢的定义”,他每一条都符合。
    可这就代表她喜欢他吗?
    是纯粹友情的喜欢?还是上升到爱情的喜欢?
    她搞不明白,也为此困惑了好一阵子,後来听人说:“区分你对某个人是爱情还是只有友情,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你想不想和他有亲密的接触啊!比如牵手,拥抱,接吻……”
    牵手?她曾在彼此打闹时挽过他的手臂,也曾自然地与他勾肩搭背过。
    拥抱的话,她曾经在路上被草丛中突然窜出的野狗吓到,惊得一把跳到他背上去,死死抱住他,或是在他参加校篮球队出去比赛得了市冠军时,高兴地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兴高采烈。
    可这些她都不觉得有什麽,似乎也不曾为此心跳加速,唯独亲吻……
    陶清瑜觉得自己那天可能是疯了吧,才会在他因为得了肠胃炎身体不适地躺在床上睡着时,忽然心头一动,就这麽凑过去悄悄地亲了他一口。
    真的只是一口,当嘴唇碰到他柔软的唇瓣时,她只觉得像是有道白光狠狠劈在她心口,吓得她飞快地逃离他的房间,一直到奔出了他家,依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摸着激烈起伏的胸口,她忽然想,也许她真的是喜欢他的。
    喜欢上……她最好的朋友。
    可是陶清瑜并没有表白,也从不曾在他面前流露半分迹象。
    也许是因为她不相信这个年龄对於爱情的坚定,才十四岁,她真的懂得什麽是喜欢吗?如果她真的不顾一切地去喜欢,去追求,她没有把握可以守护好自己最珍惜的人。
    在这个年纪有太多的可能,太多的不确定,她曾经看过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有了交往的对象,长则一、两年,短的话甚至三天就分手,几乎没有一直走下去的。
    因为对於那时的他们来说,获得爱情太过容易,容易到可以因为一个目光、一句话就坠入爱河,不去考虑任何因素,不必烦恼任何阻碍,只是单纯地喜欢上某个人了,便将他收入心中妥善珍藏。
    能够轻易地和一个人在一起,轻易地与那个人分开,即便是豁出去大吵大闹,伤心得尽情痛哭也没关系,因为青春无敌,血液里有着年轻岁月给予的勇气。
    可是陶清瑜没有这种勇气。
    她很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跨越了那条线,如果最後获得的东西与自己想像的不一样该怎麽办?如果他们其实还是只适合当朋友呢?或者如果他们在一起之後,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磨灭了感情,最後选择分开的话呢?
    她看过太多情人分手後说要当朋友的例子,可事实上,在一起时的那段情感与回忆不是能轻易消除的,於是便成了彼此友谊上的最大阻碍。
    陶清瑜无法想像有一天,李墨允不再是她的朋友。
    如果她没有了他这个朋友,谁来与她分享快乐,谁又能像他一样理解她内心所有,宽慰她的苦痛?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将刚刚萌芽的情愫塞回去,埋到心里最深处的地方,除了她,再无人知晓。
    连他也不知晓。
    她克制地守好那条线,从来没想过逾越,却没想到,最後先试图跨越那道防线的人会是他。
    ……
    陶清瑜又替李墨允量了次体温,见烧已经退了,顿时松了口气。
    她进浴室拧了毛巾出来,回到床边仔细地替他擦掉额角的汗,一路擦到他唇边时,她手上一顿,随後又往下,轻轻擦拭他沾了汗的脖颈。
    待做完一切,手正要离开时,一只手突然从被子里探出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只见床上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微微侧头看着她。
    她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也没躲避,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忽然说:“十八岁那年你出国前,在机场买了个胡迪的公仔送给我,你记得吗?”
    他当时还让她先别拆,回家後再看,而等她回到家拆开来时,才发现那是一只胡迪的公仔。
    “记得。”他说,声音嘶哑,“我还让你买三眼怪的公仔给我。”
    陶清瑜垂眸看着他握着她手腕的手,问道:“你为什麽送我那个?”
    他沉默片刻,才低声说:“把我最喜欢的……留给你。”
    这样每当你看到它时,就会想起我。
    想到这,他扯了扯嘴角,脸上神情一瞬间显得有点苦涩,像是在自嘲。
    他放开了她的手,双手撑着床缓缓坐起,陶清瑜见状赶紧扶了他一把,蹙眉道:“你坐起来干什麽?赶紧躺着休息!”
    “不用了,出了一身汗,我想洗澡。”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可目光却清明了不少,“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陶清瑜点点头,放下毛巾,“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到门口。”
    走到玄关穿好鞋子後,陶清瑜回头,见李墨允靠在墙边看她,她想了下,嘱咐道:“那些成药你先别吃了,你这是风寒感冒,那些镇热解痛的感冒药大多药性寒凉,你吃了之後可能会让病情更严重。”
    “嗯。”李墨允点点头,“知道了。”
    “多喝水,可以的话煮点姜汤来喝,然後多休息,别熬夜了,我会给你开一帖桂枝汤,晚点把中药房的地点发给你,你明天有空去拿一下药。”
    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麽,她挑起眉,“就算讨厌吃药也要乖乖照三餐吃,千万别漏了,知道没?”
    这人一向讨厌吃药,每次看完病拿回来的药最後总会剩一大半没吃,就放在抽屉里。
    她曾经见了之後一个劲地数落他:“生病的是你还是抽屉?为什麽药都被抽屉给吃了!”
    而他闷闷地答:“就不喜欢吃。”
    “不喜欢吃还是得吃,不然病怎麽会好?还是你要我照三餐盯着你吃?
    “……知道了,罗嗦。”
    思绪恍惚了一瞬,就见面前的李墨允听话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去拿,也会把它吃完的。”
    “嗯。”陶清瑜应了一声,又道:“我妈寄来的茶叶我放餐桌上了,病好了再喝,那我……走了。”
    “嗯,晚安。”
    陶清瑜笑了下,拎起包包才刚转开门把,忽然听见他带着厚重鼻音的嗓音自身後传来:“陶清瑜。”
    她扭头,便见他垂下眼睫,低声说:“……谢谢。”
    她一愣,几秒後笑起来,“乱客气什麽?有毛病。”
    他抬眼看她,没说话。
    她笑道:“好好休息,我走了,有什麽事就打给我。”
    说完,便转身开了门出去。
    在回自己公寓的路上,陶清瑜看着前头路面上自己那拉得老长的影子,不知怎地,忽然间有了想哭的冲动。
    可酝酿了一会,还是没有眼泪流出来,不由低头苦笑起来。
    她想,她大抵还是不够勇敢。
    一个人经年累月固执地守着那道防线,即便被人越了线也只是抱着盔甲一退再退,时间久了,她其实也会想自己一直守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即便困惑,甚至动摇,她还是没法轻易地放下盔甲。
    也许是她太过小心翼翼,才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便磨灭了勇气。
    不论是对他,还是对从前的谁,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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