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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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赵公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邵依婷有气无力的跟在赵祁晟的身后脑子里尽是傅衡说的话。
    赵智煊身边有个女人，那个女人很粘他。
    光是这两天，邵依婷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一来，她从没想过几天不关心他这个男人身边就能出现这般莺莺燕燕。邵依婷自知这个男人的身份和长相摆在那里，自然就会吸引不少女子，从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她心里便清楚。
    再者说，这次赵智煊非但没赶走那个女人，还放纵着让她留在身边，不让别人知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从松林和傅衡的话里，她不难听出赵智煊是在意这个女人的，这也是邵小姐第一次对赵智煊身边的这个位置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一到厅里，赵祁晟是看出邵依婷的异常，既然到家不如问个清楚。
    他不知一停下来，若有所思的邵依婷险些撞在他后背，一双手贴着他西装的布料指甲顺着纹理剐蹭了几公分后才定住。
    她一惊，待抬眸时，见赵祁晟颇为不满的回头皱着眉，然后自己的手腕被男人紧紧握住，那种温热的触感一个劲的往她的皮肤里钻去，一时有些不适。
    赵祁晟的桃花眼一眯，低声问道：“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抱歉，差点撞到你。”
    听声音就知道邵依婷情绪不高，一天到晚都精神满满的女人到这一刻竟是蔫蔫的无生气，活像朵快要枯萎的玫瑰花，锋芒依旧但神采不足。
    明知她不是为了自己变成这样，但赵祁晟还是忍不住会心疼她。
    转念一想若是这样的忧愁只为他一人，那他会不顾一切将这个女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爱她宠她呵护她。
    “别装傻，刚才喜宴上就觉得你开始不对劲，明明见着你姐姐盯着你还和钟征去说话。你呀，胆大包天！”
    赵祁晟的话似乎是在埋怨她什么，却始终围绕着她的那些不正常的行径，明知道邵依婷如今做事已经相当得体，不至于做出如此没有分寸的行为。
    她樱唇轻启，眼神却空洞的飘向其他地方：“只是些小事，但不说又怕变成大问题。”
    “我看你就是有什么事瞒着，脸上就写着有问题。要不这样，你和我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邵依婷正好有些出神，也没听明白赵祁晟话里的弦外之音。
    滑稽的是，赵祁晟自己也有些紧张。
    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和邵依婷说话，这些年在他身边的女人有哪个是要他多花费一点心思的？还不是一个个的自己上前讨好着，赔笑着，怎么也轮不到他绞尽脑汁去接近。
    还是邵铭晖说的对，只有让邵依婷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依赖的男人才能真正抓住她的心，一直以来都是少一题在帮他解决问题。
    一桩桩丑事一笔笔生意，这个女人在赵祁晟的身边充当着一个万能的好帮手，却从没有放下防备去依赖过他。
    现在，他想要了解邵依婷，想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唯有这样才能在赵智煊被方家小姐缠上的时候趁机插上一脚。
    说难听点，赵祁晟想要的就是在此刻趁虚而入。
    这样的心态放在以前他定会不齿，可这一次机会难得，赵祁晟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知兵不厌诈，就算这么做无耻了些不太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但只要能得到邵依婷的信任，渐渐俘获她的心，这一切都还是值得的。
    当这个念头在他脑中迸发时，邵依婷还是怔怔在想自己的事，就连自己的手腕被男人捏着都没有太在意，她始终在想究竟该怎么办。
    赵祁晟看她的模样，明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侄子的事正在烦恼，忍不住想要凑近些，让她能意识到自己才是可以依靠的对象。
    他低下头，用充满了蛊惑的声线一点点引导着：“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攥着邵依婷手腕的大手放松，滑落到她的手肘处，赵祁晟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这个女人搂到自己怀里。
    “四叔！”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声给唤得身子一僵。
    回头，赵智煊正在楼梯上，笑意满满的走下楼，但眼睛始终防备的盯着邵依婷的手，那只被赵祁晟攥住的手，然后走到他们俩跟前。
    在这一过程中，邵依婷已经把手给抽离，并且特意挪了一步与赵祁晟保持距离。
    就这样，厅里多了一个人，也变了气氛。
    看着赵智煊脸上的笑，赵祁晟难免觉得实在是讽刺，明明是自己娶进门的女人，什么时候阴错阳差竟成了他的？
    他感觉到手里一空，又忍不住想要捏紧她在自己手心里的温度，抓紧得只有他不留余温的赤手空拳。
    也罢，只要方瑾言出现，不怕将来赵智煊还能全身而退片叶不沾。
    换上虚伪的笑容，赵祁晟不露痕迹的收回自己的拳头，贴着裤缝处捏得紧紧的。
    不过，他一开口，难免会让赵智煊心中不悦：“你今天没和狐朋狗友出去，倒是知道早些回来了？”
    偷偷看了看邵依婷的脸色不加，赵智煊也不好明着跟四叔抬杠，抿着嘴装乖似得笑着：“我平时也没你说的这样吧。”
    就算他装得再好，也没法掩饰这些天不着家的罪证。
    赵祁晟要得便是他狡辩，这时候越是说不清，邵依婷心里的疑惑就越大。
    他很清楚别的事情邵依婷都可以直截了当式的开口，譬如做生意，她可以毫不给人脸面的问出口。但感情上的事她不擅长，也不好意思开口去问，尤其是关于赵智煊在外的那些事，有了傅衡这个前车之鉴她会更关注智煊，只是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生怕让男人知晓后变得不耐烦，让他觉得自己小心眼。
    想到这里，赵祁晟心里说不出的嫉妒，他多希望自己的侄子是个如假包换的花花公子，这样邵依婷索性干脆点放弃了他还能有些机会。
    理智告诉他，要以一颗平常心对待这一切，或许总有一天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与其掺和其中不如给自己按个更安全的位置静静看着。
    所以，赵祁晟一如平时那般恨铁不成钢般教育起赵智煊：“这些天都半夜才回家，成天在外面做什么？出门也不晓得和家里人知会声？我一时不管你就开始胡天野地，自己不小了，能不能像点样？”
    赵智煊的笑容渐渐收敛，看着赵祁晟第一次觉得有些陌生，他的那些话哪是讲给自己听的，这分明是想让邵依婷对自己产生疑心。
    他也不是好惹的，既然四叔明里暗里开始针对他，那赵智煊也没必要退让。
    看着邵依婷盯着自己，赵智煊干脆虚心接受，也好一番解释。
    “是我疏忽了，庄哥明天要结婚，这些日子都在帮他忙活那些事。四叔你是知道的，结婚琐事多，庄哥以前也没办过那些，我多少也是见过所以就被拉去帮忙，这一忙就忘记时间才晚回来了。”
    说完，赵智煊故意叫邵依婷上楼帮他看看明天要穿的西装礼服和领结是不是搭，两人离开。
    留下赵祁晟一个人在楼下缓缓收起他的心思，压下心里那股即将燃起的怒火。
    方才赵智煊的这些话听着是在帮自己摘清了嫌疑，又暗中讽刺他办过几次婚礼。
    望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赵祁晟的眸中酝酿起一阵暗涌：“智煊啊智煊，你这是开始出手了吗？”
    赵智煊的屋里挂着一套萧安提前准备好的黑色西装礼服，搭配的领结也都放在边上，这些东西本就不用他来操心。
    刚才还是用了这么个借口把邵依婷叫上来，是因为萧安说赵祁晟在楼下和她说话，他还特意提到了四叔当时的眼神举止都与往常不同。
    听到这些，赵智煊心里一紧，他一直防着四叔对邵依婷下手，因为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对这个女人四叔始终都没有放下。
    没想到，他才忙活了三五天四叔就忍不住了。
    这些日子，邵依婷忙得不见踪影，他也很忙。
    除了林庄的婚礼他作为伴郎有许多事要帮忙外，确实也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
    说白了，他一直在应付这个女人，那就是他名义上的表妹。
    看着邵依婷拿着领结在他挂好的衣服前一件件比较着，那模样很安静，有很孤独。
    赵智煊上前从她背后环住腰，贴着邵依婷穿着旗袍凹凸有致的身子，轻轻地把下巴支在女人的肩头。
    “抱歉，这几天一直都没好好关心你。”
    他的声音透着些疲惫，每发一个音胸腔发出的震动能让邵依婷真切的体会到他就在自己身边，那股子患得患失的忧伤让她鼻子微微发酸，忽得红了眼眶。
    邵依婷瘪着嘴不说话，顺势把手里的两个领结往一旁桌上一扔，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泪水刚巧落在赵智煊搂着她的手背上，像是烫手的沸水落得他心颤，待他反应过来，垂眸发现泪珠已经滑落，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一条泪渍。
    他用脸颊贴着邵依婷的下颚，一只手扶住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哭了？只不过几天没陪你就这么想我？”
    邵依婷垂泪不语，她心里有疑问，想问又开不了口。
    抵着她微微发颤的肩膀，赵智煊说不出的心疼，又不知要如何安慰，只是凑过去亲亲她的脸颊，泪水顺势滑落到他的口腔里，是苦涩的。
    味觉上的刺激让赵智煊害怕，他不知道四叔究竟说了些什么，还是最近发生了什么，邵依婷的心思一直是他琢磨不透的。
    他把邵依婷的身子扳过来正面对着他，可是这个女人把脑袋垂得低低的，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表情。
    赵智煊只好定定神，用指腹蹭掉她脸上的泪珠，用温柔的近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说道：“依婷，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随后，他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从法国回来的表妹缠上他，天天跟着他，直到今天他发了脾气把人给轰走才能早早的回家。
    他说到自己去见傅衡，哪知道表妹不仅不回避还大喇喇的坐在旁笑嘻嘻的听他们说话。
    他说他很想早点回家见邵依婷，却被好多事拖累着。
    他说今天理应去参加邵家的婚礼，又不想看见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四叔上演模范夫妻的大戏，他看不惯也不想看。
    “你就算生气我天天晚归，对我发脾气也好，教训我也好。但别把心事闷着不说，你想发泄就对着我，不要再像刚才那样好不好？”
    他用额头抵着邵依婷的额头，看着她的泪水洗刷着脸上的皮肤，那模样快把他的心都燃化了。
    赵智煊难以想象，如果她当着四叔的面这么哭，四叔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可若是这样，看到这一幕的自己一定会发疯！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哭？”
    邵依婷也哭得差不多了，她确实压抑。
    这段时间两人的距离让她开始变得不安，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平静的表情，冷静的背后压抑了多少酸楚，只有她自己能数得清。
    她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还是死要面子的强硬：“没为什么，只是觉得难受，想哭就哭了。”
    换是别人，可能会信，而赵智煊才不会这么轻易被骗：“那难受也有原因，是四叔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邵依婷三缄其口，就是不提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赵智煊也没办法，可他还是会怀疑赵祁晟。尤其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四叔明明是有所动作了，他离得这么近低声对邵依婷说了什么话，只有邵依婷和他两个人知道。
    可赵智煊又不敢打破砂锅问到底，生怕一个不好又勾得邵依婷伤心。
    好一番安慰，邵依婷的情绪才变得稳定。
    其实赵智煊很累，当他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又好像能忘记什么是累，直到逗得她笑适才安心。
    夜深了，邵依婷执意要回自己房间不想留下来，就算赵智煊再三耍赖般缠着她，也不愿意在这种心情不佳时与他太过亲密的接触。
    她起身时，赵智煊还拉着她的小手十指紧扣，抿着嘴想要将人留下来。
    邵依婷觉得是时候回房间冷静一下，可心里那个疑问就像上蹿下跳般不安分，一个劲的在脑中回想，若赵智煊今天没有说清楚，也许这一夜她也没法入眠。
    “智煊，她只是你的表妹吗？”
    赵智煊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但他的表情显然已经出卖了自己。
    等邵依婷转身离去，看着她略显失望的侧脸，赵智煊竟然有种想伸手去抓又抓不住的失落感。
    确实，方瑾言不仅仅是他舅舅的养女，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妹，更是舅舅想要拿来牵制他用于联姻的女子。
    所以，他还不能拒绝，他更不能明确的告诉邵依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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