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乌托邦

其实是对等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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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瞬间将本因凌乱而显得狭小的屋子填塞得更满。
    “抱歉,你们可以出去吗?”陈志飞叹了口气,“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没有人回答他,大伙都跟定住似的立在那儿,无声地望着他。
    他有些烦躁,自己就算再丧,也不愿把这幅不堪的模样完全展露在人前,他都可以想象得到几天之后小区里的流言蜚语了。
    某对情侣闹分手,那男的自己窝囊,被外貌和条件都超好的女朋友抛弃了,自己躲在屋里子借酒消愁。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自量力,自作自受,活该被甩……
    而当陈志飞觉得头痛欲裂,又想暴起骂人的时候,云清开了口:
    “老池,快快,回家把扫帚、拖把、抹布啥的都拿来,我俩把这屋子打扫一下。”
    秦芸也说:“延华你去拉一下窗帘,烧壶水把这蜂蜜给小陈泡一杯,我楼下去煮点小米粥上来。”
    几人说着就各自行动起来,蓦地给这晦暗森冷的室内带来了人气和温度。
    与预想的反差太鲜明,满腔怒火无处可泄的陈志飞,听着“乒乒乓乓”的响动,看着室外投射进来的温暖阳光,一下子傻了。
    祝婉之走到他面前,看着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人,忽然心疼:“怎么搞成这样,快去洗个澡把胡子刮一刮,人生什么砍是过不去,别那么折腾自己,这模样看得我们都心疼。”
    陈志飞怔了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这是做什么?”
    云清正在将酒瓶子一个个捡起来,听到他问顺口答道:“小陈啊,不用不好意思,大家都能理解,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吵着架过来的。我和你池叔啊,以前鸡毛蒜皮点小事都能吵翻天,吵得差点打起来,完了再想一想为什么吵架,又啥都记不起来了。”
    “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人与人相处啊,每个人都有理,每个人都委屈。”祝婉之在一旁接茬,“你的理她不懂,她的理你不听,时间长了自然就有分歧。我和你田叔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吵架,你们小年轻这样闹一闹太正常了。”
    陈志飞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去:“我这边情况不一样。”
    “哪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祝婉之催促着他起来,“你俩要真不合适,怎么能一起走过那么多年?童薇她不是瞎子,她要是觉得你不好,早就跟你分手了,还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人和人过日子都是磨合着来的。”
    顾延华将泡好的蜂蜜端过来:“先别想那么多,快去洗澡吧,你洗完正好水凉可以喝。”
    陈志飞在大伙儿的关怀之下,受宠若惊地被推去了浴室。
    云清终于有空回头看了眼池晔:“你杵在那儿干嘛呢,快来帮忙。”
    池晔愣了愣,看了眼时间:“妈,我有事出去一趟。”
    云清本想问什么事,看他脸色不太好,便也没拦着:“路上小心啊。”
    *
    池晔一出门就拿出手机给何季打了个电话:“你今天去找文晗吗,带我一起去。”
    于是,一大早的文家多了一个被不请自来的人。
    文奶奶盯着池晔看了好一会儿,满心疑惑,文晗这丫头什么时候那么受人欢迎了?
    文晗本来就要和何季一起去小区附近的图书室学习,见池晔来,便叫上他一同去了。
    三人随便找了个休息的凉亭,文晗直接就问:“板蓝根怎么了?”
    池晔来找她,除了顾菘蓝,她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你知不知道她最近几次考试的成绩?”池晔不答反问。
    “成绩?”文晗伸手点了点脑袋,“这种事儿她不主动说我也不太好问,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老黄。”
    趁着文晗去打电话,何季走上来问:“出什么事了?”
    池晔想了想,摇头:“我现在也还没完全搞清楚。”
    何季怔了怔,见他嘴角轻抿,眉头紧锁,而向来镇定的眸光里居然透着不知所措,这样慌乱的池晔,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很不确定地说:“我好想搞错了一件重要的事。”
    文晗回来了,直接往他手机上发了一张成绩单,是顾菘蓝最近几次考试的总分和排名。
    池晔看了眼,突然无言。
    均是一百多名左右的成绩,并没有较大的起伏,只是最近一次考试的排名掉的稍微多了些,但从总分上看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这本该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池晔却看得呼吸一滞。
    因为,他一直在她身边,他比谁都清楚,她到底有多努力。
    付出与回报从来都不是一下就成正比的,他作为局外人,理智地明白进步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不着急,也没有多在意。
    可当陈志飞的话回荡在脑海里,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杵在这个漫长过程中的板蓝根她会是什么心情。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看似轻松的鼓励,到底给她带去了多大的压力。
    “你怎么了?”何季和文晗见他脸色突变,都有些担心。
    “没事。”池晔强行镇定下来,又问,“你们还知不知道其他有关板蓝根的事情?”
    “其他事情?”文晗想了想,“你想听什么?”
    池晔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按那家伙的脾气,那些真正困扰的事,怕是不会跟你们说。”
    “是啊。”文晗听了深感认同,“我们的心事她几下就看穿了,她自己的问题却从来不跟我们说,总拿些无关紧要的来敷衍。”
    “你们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何季突地一拍脑袋,“还是初中毕业时候的事,我当时觉得古怪,只是后来也没发生什么,就忘了。”
    文晗急着拉了他一把:“你倒是说啊,什么事?”
    “就是毕业那天,我看到一个女生趁顾大不在偷偷把一张信纸夹进了她的同学录里,后来跟她说起这事儿,她看了一眼之后立马就把东西收好了,还笑着说是那人忘记把同学录还给她了。可是,同学录里明明有专用纸,为什么非要另外用信纸写啊?”
    “那张纸上写了什么?”文晗又问。
    “我当时什么都没看到。”何季单手成拳砸了一下手心,“如果能那个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就知道顾大在想什么了。”
    “不知道也无妨。”沉默了很久的池晔终于开口,眸光里明明灭灭的东西晦暗不清,“如果那封信是为了挑衅,里面的内容大致也能猜得到。”
    “我还有事先走了。”话落,他转身就往外走,“今天多谢了。”
    “诶!”何季不明所以地想叫住他,被文晗在后面拉住。
    她轻轻摇头:“没事,他自有分寸,我们还是等结果吧,别瞎操心了。”
    *
    池晔打了辆车往回走,混沌不堪的脑海终于获得了一线清明。
    而又恰巧是这线清明,让他心头更加慌乱。
    这么久了,原来他一直都搞错了一件事,而且错的离谱。
    他以为板蓝根只是简单地被所谓的“平凡与天赋”的差距所困扰,以为只要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努力可以弥补差距,只要让她看到自身潜在的力量,便可以打开她过于理性的心结。
    原来不是。
    困住她的是自己与她之间的不平等,她以为自己一直在得,不知如何予、无从予,而变得卑微,而患得患失,而担心有一天会因为留不住而失去。
    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她会那么缺乏安全感。
    在这个向阳生长的青春岁月里,板蓝根的理智与成熟,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担忧与沉重。
    车停在小区楼下,池晔付了钱就跑上五楼,门依旧敞开着,里面却已安静许多。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看到室内光线敞亮,一切都已被收拾地整整齐齐,而陈志飞正被秦芸按在餐桌旁埋头喝粥。
    他定了定神走过去,秦芸看到他,招呼他一起坐下来:“小晔你早饭也还没吃吧,一起喝点。”
    “谢谢秦姨,我不饿。”池晔直接走到了陈志飞的对面,“我可以单独和志飞哥说会儿话吗?”
    “嗯?”秦芸不解,“怎么了?”
    池晔淡淡一笑:“我想道声歉,您在我不好意思。”
    虽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不见他有半分赧然,秦芸好笑地看他一眼,却是真的叫上几人走出门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陈志飞抬起头来,神色淡淡:“怎么,这么快就觉得对不起我了?”
    “嗯。”池晔拉开凳子坐下来,脸上带着歉意,“刚才完全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真的对不起。”
    陈志飞看了他一会儿,耸了下肩:“算了,年轻气盛可以谅解,而且,我还挺感谢你的,你那两拳打下来,换我骂你一顿,现在振作多了。”
    “我还有些话想说。”池晔轻轻松了口气,“哥你愿意听听么?”
    “关于什么?”
    “关于你和薇薇姐。”
    陈志飞笑了:“我们的关系你理解不了,还是别说了。”
    “你的心情我是不太理解,可薇薇姐的想法,我却可以感同身受。”池晔的态度却很坚决。
    陈志飞对上他深邃的眸光,突地心头一震,他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那你说说看。”
    “于你而言你们的关系不对等,与薇薇姐而言却是对等的。”池晔一上来就反驳了他的认知,“对不对等看得不只是经济实力和物质,有些精神上的支持、陪伴和共鸣是物质所代替不了的。”
    “于你而言你配不上她,可也许,与她而言,你却是不可替代的。”
    陈志飞猛地一震:“什么意思?”
    “哥,你在考虑自己心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薇薇姐她需要的是什么?是你所言的顶尖的职业、富裕的生活还是一个你认为能与她比肩的男人?”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世上那么多绅士的、出色的、帅气的或是可爱的人,偏偏是你以为一文不值的自己,就得了她的青眼呢?”
    池晔叹了口气,像在对他说,也像在告诉自己:“你认为的不对等并不存在,只是因为彼此都讳莫如深,以为对方什么都能理解,久而久之产生了对自我和双方的怀疑,所以才造成了本不该存在的误会和隔阂。”
    “其实,你在她心里,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
    ------题外话------
    最近下午都晚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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