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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得证明他有病。”
刘姐盘腿坐在沙发上, 手肘靠大腿、掌心撑着半边脸, 另一只手十指灵活地转动水笔,“既然有人怀疑上次公布的病历有水分,那就从历史病历入手。这方面资料医院有,但拿到了也没用。没法公示。因为医院通常要保密处理,一旦泄露, 医院的威信不再, 病历不可靠,又陷入了恶性循环。所以最好让父母家人出面澄清。”
她腿上放着一本本子, 密密麻麻写了一堆,着重圈了家庭成员四个字。
“他爸妈同意,他哥不同意。”
“要钱?”
季梦笙皱了眉头。
刘姐点头, “他哥爱赌博, 负债累累,这次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幸苦费,不然要反咬一口,证明你和神经病的地下恋情。”
“死不要脸的。”
池乐挠挠头,“钱肯定不能给啊,不然没完没了了。”
“没错,不能给。”
刘姐扯了一边嘴角,满怀讥讽, “五百万够他赌多久?一个连爸妈棺材本都输光的赌徒不可信, 光脚不怕穿鞋, 不出半年还会卷土重来。为了一时利益给他钱, 事后被翻出来反而闹更大。应该找点让他不敢改口的原因———不入流的把柄之类的。”
她抬起眼皮,注视的目光犹如一只飞燕,轻巧在池乐身上停顿片刻。
“我做?”
池乐睁大眼睛巴眨巴眨,特纯真无害,“不入流的把柄什么意思?跟踪?威胁?还是比如设一个赌局扣下一只手一条腿之类的?还是找个机会让他坐牢之类的?严正声明一下,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不杀人不干坏事!”
“惩罚败家子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说得真有道理!那我只好代表月亮消灭他了!”池乐内心摩拳擦掌,一本正经地、用力地点点头。
内心已在思考要怎么折腾这得寸进尺的玩意儿了。
“然后是涉及到私人感情的部分。”
刘姐双手交叉,大拇指勾着笔,保持一副很寻常的态度询问季梦笙的离婚原因。
是因为家暴。
季梦笙半晌才开口,一笔带过,不愿多言,更不愿意拿出来当感情牌用。她一贯要强,讲究对事不对人,自认嫁入豪门时抱着自暴自弃的态度,作为妻子也是不合格的。因此从未宣扬过个中真相,反倒是前夫人前装尽深情,只道她热爱事业,既然婚姻成为束缚,倒不如一别两宽。
宽你个大头鬼!
太多人说季梦笙长相精明有心眼,不娶也知道是个功利心强的。她不计较,不代表这事能翻篇。池乐也觉得趁此机会扯破脸皮说话再好不过。反正管他什么豪门,好像能豪过他似的。
“姐,实在不行我帮你说。”
有钱有权才有说话资本,就是这个理儿。
但季梦笙还是不肯。
刘姐望一眼时间,忽然问道:“不用你出面,安排人丢个引子让网友自己挖,这种情况能接受么?实在心里不舒服,你可以回一句‘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不是吗?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不会哭的干死在河边。现在是炒ip的时代,要想走得长远,观众缘才是第一实力。否则以你情况,五年之后估计半个浪花都翻不出来了。别怪我说话直,太固执容易走到尽头。”
说罢刘姐不再劝了,打电话联系公关团队,让他们停止压舆论,任由热度坐火箭。微博消息颠三倒四,热搜也有不少人买,鱼龙混杂真假不清,相对真实度可靠度低。黄金二十四小时,耽误之际是用上知乎豆瓣八卦组养着的号,当即提问:
怎么看待花生(季梦笙粉)直播自杀事件?
季梦笙离婚复出真的有内幕吗?
而后再由一个个账号上去分析八卦,装作不偏不倚,实则刻意点出可疑点。
“没有实锤吗?一点都没有?”
对方语气冷静:“我们手上只有酒店的监控视频,还是他假装服务生混入房间的那一段,只能说明他是非法进入房间。暂时也冒充了护士之类的人爆料他有精神病史。但大家更在乎的是离婚原因和是否偷情出轨。如果不能有力打回去,等网友开始编故事,乱七八糟的版本冒出来,就要陷入口水战了。”
没错。
公关的要点是迅速通过强火力猛攻局部战场而获得优势地位。
不能一点一点解释,重点是在众人胃口吊到最高时,给予无法推翻的多面证据,犹如迎头一棒,打得人晕头转向,再也没有心思深究才行。不能陷入一时的口舌之争。
刘姐电话是公放的,心里清楚会有这番对话,故意侧面敲击季梦笙。
娱乐圈实际上是一个很虚的圈子。谣言流传比呼吸更为顺畅,他人的恶意也莫名其妙没有缘故。相比之下,证明事实反倒比屏息更为艰难———更何况当事人无意?
“暂时就这样吧。”
刘姐挑起眉头,话中已有所指,“我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安排可靠的营销号搬运知乎分析,等到明天中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吧。”
另外一边池乐也挂了电话,转身对刘姐比个ok手势。
干坏事什么的可比做好人简单多了耶。
“明天中午能让人出面道歉么?”
刘姐问。
“差不多吧。”
池乐表情轻松了许多,“打个电话才知道,根本不需要设局。他把家里房子偷压出去了,还欠五十万,怪不得想骗钱。他们说这人死性不改还在赌,我直接把欠条买了,让人去扣人了。我们保镖大哥个个板寸头,比黑社会还黑社会,吓唬吓唬他,保准把视频给录好了。”
真爽!
以前六百亿不让他管这些事来着的,更不让动用私下手段。
“今晚好好休息,睡一觉再说。”
刘姐似乎想拍一下季梦笙肩膀表安慰,可惜一米六与大长腿之间并不容许此等肢体语言。刘姐第一次尴尬地收回手握拳,咳嗽了两声,不客气地赶人了。
“别愁眉苦脸啦,刘姐不是说等明天澄清完,安排个别的新闻上去么?”
半路上池乐嬉皮笑脸,从正面侧面东南西北面安慰季梦笙,对方却不言不语的。直到他率先走出电梯,察觉不对转过头,瞧见她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美艳十足的眉眼褪去了几分攻击性,状似失落。
“姐”
“归尘在的话,他会希望我怎么做?”
仿佛在喃喃自语,“他从不说别人坏话的。”
池乐神色一滞,嘴角渐渐垂下来了,低声回答:“人太好或太坏,是一样的错。”
“太好和太坏?”
季梦笙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
啊啊。
该精明的地方总是很迷糊。
心下感叹着,转开话题,“又不是恶意抹黑,比起别人,自己的事能不能做到,不是更重要么?”
“”
“我也觉得归尘哥的事该有个了解了。下个月就有金鸡奖,要是能找到归尘哥,也许你还能问问他觉得这处理方式怎么样。但我觉得,他一定会叫我们不要像他一样的。”
嘀————
久久没有运转的电梯发出警示声。
“至少我不会做第二个何归尘。谁敢动我,我一定要把他踩在脚底下,过着比他舒服一百倍的日子才舒服。”池乐退了一步,松开手,耸了耸肩,“对不起,我记仇。”
第二天,池乐一起床便摸手机,看到了季梦笙发布的长微博。
很长很长。
讲述了丈夫的反复无常;
被殴打后失去的女儿和生育能力;
和半夜床头出现一个黑影的恐惧;
也出示了病历与照片证明。
但重心在另外一个方面。
在难以忘怀的舞蹈室初遇;
冷掉的豆浆油条;
以及曾经记录点滴甜蜜的情侣日记里。
我只喜欢过一个人,没有力气再去喜欢别的什么人。
她写道:他欣喜时也不过微微扬起嘴角,他失落时不过垂下眼帘默不作声。我日想夜想,想了数万遍,再一眨眼不过一场空。因为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我希望他知道,我决定等下去,找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
所谓地下恋人的父母录制视频澄清,出示以往病历,细数空药瓶讲解效用与价格。声称儿子自青春期起迷恋季梦笙,不惜高价买下季梦笙丢弃或遗失的私人物品。是他们照料不周,认为儿子收集这些东西时神采奕奕,以为追星有利于痊愈,没想到酿成大错。
此时舆论已截然不同了。
前夫恼羞成怒要状告季梦笙诽谤在意料之中。万万没想到一个小鲜肉主动艾特微博小号,似玩笑似嘲讽道:我觉得我也和季梦笙恋爱过了。
名字好熟悉。
池乐盯着头像看了老半天,恍然大悟:这丫的不就是上次蹲门口吹冷风的小奶狗么?
再戳进去一看。
简直大型脑残粉现场。
应援打call条条不拉,抠图合照千千万,甚至有几张房间特写———贴满了季梦笙的海报,电脑屏幕、鼠标垫、四方抱枕巴掌大小的照片在墙上贴出个大大的爱心,本人背对镜头,作出拥抱的动作。好似深情抱个透明的季梦笙。
周边收集更别提了,那神经病有的他也有,没有的他也有。在神经病第一次被抓的日期里,他还发布了一条微博:我还没好意思和女神公布恋情,把这疯狗拖下去五马分尸!!!!!
评论一片‘遵命’。
事情发展还真是永远比想象精彩。
池乐洗了把脸,下楼敲响刘姐的门。
刘姐大约一夜没睡,黑眼圈浓重,不停捏鼻子揉太阳穴的招呼他坐下,“直接问,别吞吞吐吐。”
吓。
怎么每次想提问都被看出来?
池乐揉吧揉吧脸,看着脸色慢慢问道:“刘姐,有人说你是柳白意”
“他姑。”
刘姐盘手往沙发一靠,“有问题?”
气场太强大。
没问题没问题。
“正好,这边最多半个月杀青,我也不盯着了,是时候规划接下来的路。”
刘姐道:“说说你的想法。”
眼神有杀气。
一瞬间,池乐又感觉到了高考般的压力。
而且是一对一监考的考试现场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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