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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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大街上的李美真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看着两边眼花缭乱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走进一家又一家服装店，看看这件，望望那件，她不是没有钱，也不是没有看上一件衣服，只是她觉得现在不同往日，钱要省着用，未来一切都要靠自己。将来她毕业了，再找份工作，有份收入能完全养活自己了，那个时候再买也不迟呀！她宽慰着自己，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逛了四，五个小时，最后她在一家冷饮店要了一杯冷饮坐了下来。她看了下店里墙上的表，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她赶紧喝掉饮料，马上起身，出门拐进了一家超市。
    李美真推着小车先是去了日用品区，快快选了一些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然后又赶去食品区选了一些喜欢的各种零食。付了款之后，她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出了超市。她一路小跑到了公交车站，这里已经聚了很多下班的人。今天可不是周末，来了一趟车，车内就已经人满为患了，根本上不了几个人，可是着急回家的上班族争先恐后地要上车。
    李美真已经不奢望能挤上去眼前的公交车，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等下一辆，再等一辆。她懊悔自己太贪玩了，以至于忘了时间而没能躲过交通高峰。她的双手手指被袋子勒得又麻又痛。她很想把袋子放地上，可是小女人的心思作怪，让她觉得地上不干净，她可不想让干净的塑料袋外面沾了地上的灰尘。她坚持着，等待着，只能将袋子换个手，没一点用，还是累。为了不让上车的人群踩着脚，她退到一边和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她茫然地望着人们在车门处你推我搡，互不相让，那情景真的有点悲哀。这时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朝路边贴了过来，李美真下意识地朝后退了点，轿车从她面前缓缓驶过，在距离她有五六米开外的路边停了下来，驾驶室的门开了。这是辆进口的宝马车。
    “李美真，上车。”一个戴墨镜的男子站在驾驶室门边招呼了一声，那人说完之后就坐回到驾驶室里关上了门，车的后备箱缓缓地打开了。
    李美真愣了一下，她听到了，张望着，朝着声音的方向转了头。是有人叫了我的名字吗？她疑惑地看着宝马车，然后又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车里，刚好车里的那个男子也在注视着她。她好像懂了，赶紧把两个塑料袋放进敞开的后备箱内，后盖慢慢落下关闭了。副驾驶的边门开了，她上前拉开车门，说了一句‘您好，光明老师’，然后她就钻进了车内，带上了门。车子徐徐地驶上了主路，汇入了车流。前方车辆一直在走走停停，堵得没有尽头。
    “累了吧。”高光明不动声色地说着，伸手从面前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满头大汗的李美真，他的眼睛在注视着前方路况。她害羞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声，马上接过来纸巾，然后心怀感激地道了一声谢谢。因为又热又累的缘故，她的整张脸都是潮红的，看上去有些狼狈。她大口喘着气，赶紧用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她眼睛里的那一丝忧伤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得羞怯，她就像个迷了路的小女孩慌了神，很是可爱。
    车内很凉快，舒适又安静，封闭做得很到位，完全隔开了外面的嘈杂声。高光明继续看着前方缓慢地开着车。李美真将用过的纸巾放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她直立着上半身坐在座椅上，裁剪可体的短袖上衣展示着她不很丰满的胸脯，她不那么大喘气了，先前因为着急和闷热而有些迷茫的大眼睛渐渐地在复原。她环视着车窗外，脸上是一种木然和无奈。川流不息的车流望不到头，每到一个公交车站，上车的人们蜂拥而至，把来的车辆围得是水泄不通。下不去的人和上不去的人僵持在车门口。但她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车流和人流的嘈杂声，她此刻享有的是淡淡的香氛，凉爽的风和宽大，柔软又舒服的座椅。她是第一次乘坐这么好的车。如果不是听同学们经常调侃高光明的‘轶事’，她不知道她现在乘坐着的车是一辆价值百万的进口豪车。这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前方变了红灯，行进中的车辆都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
    “把安全带系上吧。”高光明柔声说了一句。李美真答应了马上抬起右手一把就好住了右边的安全带，可是没拉动，她又尝试再次拉，还是未果。这时，一只保养很好的左手伸了过来，轻轻捻起她纤细白嫩的左手，放到上方的高扣上，修长的大手轻轻一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也抓住了挂扣。带子缓缓流动出来，掠过了她柔弱的肩头，划过了她隆起的胸脯，走完最后的行程，优雅地钻入了底扣里。
    李美真羞涩地抬起头看着高光明，他一言不发，一脸漠然，惺忪的眼神注视着前方，车子蜗牛般地又向前行进了。她低了下头，看见自己的左手还捏着带扣，赶忙缩回了冰凉的小手，她不再抬头顾盼，看着自己交织在一起的手指，默不作声，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前方路口又堵了，车子被逼停了，高光明解开安全带，侧转了身，伸出他长长的手臂，打开后排的冰箱，取了两罐奶茶，他打开一个递给了李美真，她抬起头马上道了谢，双手接过了奶茶。他一声不响，看着前方，随手系好安全带，车子继续爬行着。
    “喝吧，你现在汗消下去了，可以喝冷饮了。冰箱里还有。”高光明轻描淡写地说着，他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前方。李美真多次转头看他，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是她发现他的注意力从不在她这里，而是看着前方的路。她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低头观察着自己被安全带固定在座椅上的样子。突然，她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前挡风玻璃的上方。她垂下头，偷偷地笑了，吐了下樱桃似的小舌尖。她想起了公交车驾驶室上方都会有这么一段话‘为了您的行车安全，请勿和司机讲话’。她觉得高光明不用眼睛看她，是为了安全行车。于是她乖巧地坐着，漂亮的小手捧着奶茶开始喝起来。
    李美真惬意地靠在座椅背上，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前方，眼睛里的那一丝忧伤充满了渴望。她转向窗外，微微含笑，一直那么神往地微笑着，看着美丽的城市夜景。道路两旁林立的高大写字楼，一面面玻璃幕墙错落有致地反射着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灯光，巨大的显示屏不知疲倦地滚动着商业广告，路灯，车灯汇成的彩带一眼望不到头，所有这些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光源照亮了城市的繁华，也点亮了她内心的渴望。她渴望融入这座城市，万家灯火能有一面窗户是属于她的安乐小窝，滚滚涌动的车流，人流中也能有属于她的身姿。她就像所有爱做梦的男孩和女孩一样，深深陶醉于大城市才有的繁华和喧嚣。她看得太入迷，手中的奶茶已经喝完了，她还忘我地往嘴里放。
    “有这么好看嘛，乱七八糟的。”高光明轻轻咳了两声，漫不经心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的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是呀，很好看呀，您看那里，还有这里，这灯光太漂亮了。”李美真一脸欢喜，兴致勃勃地赞叹着，美丽的大眼睛闪着光芒，她的脸色莹白透亮的，已经复原。她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高光明，他的神色很严肃，眼睛一如既往地看着前方。她垂下了头，不笑了，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把这么漂亮的城市夜景贬低成‘乱七八糟’。
    “你裙子上的刺绣才称得上漂亮。”高光明悠然地小声说了一句。李美真扭头有点吃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看了看裙子上的刺绣。
    “这刺绣看上去有灵性，是手工的，在哪里绣的？”高光明追问了一句。他的眼睛还是看着前方。
    “是我奶奶绣的。”李美真一边说着，一边想用手抚摸那枝头瑰丽的梅花。
    “别用手动它呀，磨毛了好可惜的。”高光明突然惋惜地说着，伸手就抓起李美真的手，但马上就放了她的手。她惊讶地看着他，眼神里的那一丝忧伤很是迷茫，他的眼睛很专注地在看着前方。她感觉那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手了，不由地用另一只手握住刚才他抓过的那只手。天哪，他怎么这么通天呀，不看就什么都知道。他刚才还抓了我的手了耶，他怎么就知道我要摸那个地方呢？
    “原来是奶奶绣的。她的手艺真好，实在是漂亮。奶奶身体好吧。”高光明低声说着，脸上闪过一丝亲切的微笑，他的口吻有点感慨，但是相当得温和。李美真听到他问奶奶的身体，她垂下了头又立刻抬了起来。
    “奶奶，她，已经不在了。爷爷奶奶把我抚养长大，如今他们都离我而去，我却没有孝顺他们一天…”李美真慢声慢气地说着，抬起头看了高光明一眼，她眼睛里的那一丝忧伤被泪水淹没了，两行泪滴霎时滚落下来，她垂了头。他第一次扭头看了她一眼。很明显他马上提速了。车子在前方一个紧急停车区域里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内疚。
    “抱歉，我，我，让你伤心了。真的好抱歉，我是无意的。你，你不要，太，太难过了。”高光明沮丧地说着，眼神很是懊悔。虽然李美真低着头，但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浸在泪水里，大颗的泪滴一个个滚落下来。他不再多问她一句，而是拿起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她接过了纸巾。
    “谢谢。我没事了。已经，都过去了。我从没觉得爷爷奶奶离开了我。”李美真轻声低语着，语气里透着哀伤，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苦笑，她凄美的眼神看了一眼高光明之后，她又垂了头。眼眶里充盈的泪水涌了出来，她马上用纸巾擦得一干二净，然后，轻轻吸了一口气，平抑了心中的悲伤。她这么做，就是不想在老师面前表现出脆弱。她已经成年，不再是小女孩了。她可悲地认为只要她不再回家，爷爷奶奶就永远在家里等着她。
    “你确定没事？”高光明看着低头沉默的李美真关切地又问了一句。他有些郁闷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和焦躁。他好想为她做点什么，或者了解点她的什么情况，或者仔细地看看她。可是从她一上车她就像只活泼的小鹿对什么都好奇，小脑袋不停地转动，一直在东张西望，他仅仅就是想看看她漂亮的大眼睛，五秒钟就好！唉，捕捉不到。
    “我没事。”李美真轻声说道，她扭过脸来，微笑着看着高光明，她的大眼睛美的就像璀璨的星星，灵动地眨动了两下，她转头又看着正前方，才三秒钟！他就想看看那双让他心疼不已的眼睛，当然还不止这些，他想为她做点什么。他觉得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将她搂在怀里。不不，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是，只是给个拥抱，安慰她一下，就想抚慰她失去亲人的伤痛。
    “这身衣服也是奶奶做的吧。”高光明神情凝重地说着，心里沉重得不知道怎么能恰当的安慰下李美真。他发动了车子，拐上了主路。
    “是的，您怎么知道的？”李美真小声问道，口吻有点惊讶，她歪着脑袋看着高光明，他还真是个高人呀，难怪男生背地里黑他是军情七处毕业的。他什么都知道耶。刺绣是奶奶做的，可我没说奶奶是个裁缝呀。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它独一无二的漂亮。看得出衣服是量体裁衣。你有一位聪慧不凡的奶奶。”高光明微笑着说着，眼睛看着前方。这时，前方遇到红灯，行进的车辆纷纷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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