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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去茅房了?”吴支书胆战心惊地问宋十三。
宋十三挺无语的:“我是他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我哪知道。”
方满庭一听他这语气,就明白这事没他想的那么严重,毕竟宋云禾不是正常小孩,杀蛇追尸样样在行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特别是他拉着自己说“害怕”的时候。
“那,那我们去哪里找?水鬼不是都被您驱走了吗,总不可能还有其他妖怪吧?”吴支书这话一说,村民们立马吵闹起来。
“妖怪嘛”宋十三的目光往方满庭身上一扫,“是还有。”
你看我是几个意思?
方满庭的眼镜片里泛着冷光,下牙向左划过上牙,轻“切”一声。
“妖怪不怕,我可以帮你们抓,但是”宋十三不说了。
吴支书很识相地搓了搓手:“您说,您说。”
“先找个医生帮我看看伤势。”宋十三话一出口,几十道手电光就往他屁股上戳,村民们全挤了过来,研究他的屁股。
“这是被水鬼给咬了吗?”
“不对啊,这印子瞧着像我家松土那钉耙?”
“水鬼还会用钉耙打人啊?”
方满庭见臭道士脸色越来越黑,悄然退到一边,准备溜了。
“老师。”娟子叫住他。
方满庭顿了下,犹豫着是先回去处理手上的伤,还是把事问清楚,思考一秒后,他问了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水鬼到底有多少?”
“只有阳阳和他妈妈。”娟子说。
“那他们为什么抓你?”方满庭半蹲下身,尽量放低声音。
娟子虽然不明原因,但也跟着说起了悄悄话:“别人让他们抓的。”
“别人是谁?”
“一位先生,但我只听阳阳提过一次。”
“恩。”方满庭知道问不出其他了,便拍拍娟子的头,让她先回去休息,“谢谢娟子。”
“不客气。”娟子拉住了他的裤子。
方满庭只好又蹲下问她:“还在害怕吗?老师送你回家?”
娟子在听见后一句话时,脸上出现了短暂的凝固,随后摇头道:“老师,阳阳也可以来上课吗?他不来,没人跟我说话。”
“为什么?”方满庭边问边抬头扫了眼,正好对上宋十三探究的视线,他受伤的手一紧,站了起来,“老师有点事要先走,明天来学校报到再说,好吗?”
“恩。”娟子僵硬地放松手指。
方满庭匆匆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发现娟子正一个人站在人群外,格格不入。
似乎没有一个人在乎这个刚找回来的小姑娘。
他父母呢?
方满庭脚下的步子渐渐放缓,他正打算调头回去时,宋十三已经站到了娟子面前,两人说了几句,就跟村民一起走了。
道士再不靠谱,那也是救人的道士。
方满庭稍稍放心,捂着受伤的手,走过杂草丛生的小道,绕路爬上了土坡。
“咝咝咝——”通体透亮的银环蛇盘在屋外,像个门神一样,虎视眈眈地瞅着方满庭。
“你怎么还在?”
“咝咝咝。”
“哦,听不懂。”方满庭疲惫地拉开木门,进屋坐着发了会儿呆,等自己缓过劲了,才扯开手上的衣服,拿出血包,一边喝着,一边研究。
咬的挺重。
他把自己扭曲折回的手指“咔咔”掰直,然后看着破烂的血肉发难。
他不像方诀他们,身上哪处坏了,可以用合金或者泡沫填充。
他得等到自己变回人后,再让伤口自行愈合。
否则填了合金又变回人身,那肉都长不拢一块儿,不得疼死?
方满庭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医疗箱,认真地处理到半夜。
滋啦。
银环蛇守在一边,低头看着地上点燃的棉球和绷带,那颜色黑黝黝的,跟他皮肤一个样。
方满庭两手戴上了纯黑的棉质手套,这是以前他不肯涂指甲油才买的。
但问题是,太作了。
比打伞还作。
之前的同事都以为他洁癖晚期,导致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他迫不得已才选了指甲油。
可现在一想。
他貌似还是没有朋友
“咝咝咝?”银环蛇眼里倒映着一只垂头丧气的白僵,它试探着用尾巴尖戳了戳他的小指。
方满庭也没注意看,余光瞥见还以为是只蟑螂,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砰!
“咝咝咝!!”
“啊!”
方满庭抬手拉开头上的灯,其实不开也行,但他习惯在缝东西的时候开灯了。
他瞪着手套上刚开的两个蛇牙洞,没忍住点开了自家的微信群。
想家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
父慈子孝小儿子:爹、娘,兄长,我又被蛇咬了(发送失败)
父慈子孝小儿子:还是条银环蛇,虽然是幼蛇,但我觉得很难受,我想回家(发送失败)
“”方满庭突然想起,这村子没网。
他已经来了两天了?
两天没联系方诀他们?
方满庭后背一凉,脑子自己就开始背家规:出门在外,三日内杳无音讯者,喝醋一升。
醋对僵尸来说,就像杀虫剂对付红眼果蝇。
大量致死,少良致浑身膈应,哪哪不对。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听说哪只僵尸喝醋喝死了。
倒是小店主在群里提过“论米醋对僵尸的半数致死量”这类科研项目,就是没尸搭理。
“我不能喝醋,你知道吗。”方满庭对银环蛇说。
“咝咝咝。”幼蛇冷漠的眼中隐隐透着“关我屁事”的孤傲。
“不,你不知道,”方满庭也没看它,一个劲地自言自语,“我怀疑我当年二十岁的时候,没能长到一米八,就是醋喝多了。我不过是在墓里迷了路,就在自家迷了四天路喝了一升醋”
当夜。
有些晚归的村民路过学校坡下,遥遥望见方老师家的窗户上,映着一个挑针缝衣的侧影,口中还念叨着“醋醋”。
“方老师怕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我看是结婚了,不然哪家男朋友给你缝衣服哦!真是个好男人。”
“那姑娘叫什么来着,醋醋?”
“诶,王家二麻子说的,是叫醋醋,可惜我家丫头没机会了。”
第二天一早,三三两两的家长带着自家娃来学校报名,自个儿就聊上了。
方满庭撑着黑伞,坐在校门口写收据,听见他们聊天,脑瓜差点没裂开。
“方老师,忙着呢?”吴希秘端着碗葱花面,熟稔地坐到桌旁,帮他发放书本。
“还行,他们比较忙。”方满庭一身西装领带,身为八卦中的主角,却被无视得很彻底。
村民们聊得唾沫横飞,递钱都不带看的。
在方满庭第六次退回多给的三百块时,报名结束了。
吴支书不禁感慨:“村里发展越来越好了,村民都比我有钱。”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一块的,默默数了数,理直了折好,再放回裤子内夹。
方满庭点着报名册上的名字,皱眉道:“陈家的狗蛋,还有李家的娟子,怎么没来?”
“他们”吴支书迟疑了会儿,才说,“陈家刚出事,狗蛋又有病,可能是不来了。娟子她家里特殊,也不来了吧。”
“她家里怎么特殊?”方满庭老早就想问。
吴支书干笑,摸了把脸:“她爸妈都是疯子,爷奶又走得早,家里全靠她一个人照顾。”
方满庭瞬间就明白了,难怪娟子说,没人陪她玩。
在乡下,上头没有大人撑腰,就是容易被欺负。
幼稚的孩童急于证明自己的强大,就用最暴力的手段去打压最弱小的同伴。
这个愚蠢的传统,在哪个村都不例外。
“方老师?您要去哪儿?”吴希秘看着桌上的面,心里奇怪,城里人早起都不吃饭的吗?
“去家访。”方满庭举过伞,对准了太阳光。
“现在啊?娟子家?”
“对。”
吴支书脸上有些别扭:“我劝您别去,她爸妈是真的疯,特可怕,不会跟人说话的,平时都用链子栓诶,人呢?!”
方满庭一路问人,走过田埂,到了高粱地的另一头。
一排土砖砌成的屋子外,每家每户都挂了一墙玉米,金灿灿的,看着挺暖和。
他转了转伞,看向唯一一家没挂东西的院子。
娟子家。
方满庭认定后,就直接走了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水村里看见这么大的铁门和围栏,用小孩胳膊那么粗的铁链锁着,锈得厉害,也没人打理。
娟子家以前挺富裕吧?
方满庭敲了敲门,又喊了两声,都没人应,隔壁也是,估计这个点都去务农了。
“汪汪汪!”屋内突然传来一阵狗叫。
特别怪。
方满庭敲也敲了,喊了也喊了,狗吭都不吭一声,现在他要走了,反倒叫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狗声越来越弱,到后面直接变成了嘤咛。
方满庭猛地回过身,透过栏杆往院子里看,什么也没有。
他跟着墙栏绕了一圈,在屋背面发现了一扇铁窗,跟学校那种挺像,土墙上开了个方洞,里面插着几根铁杆子。
“汪!汪!汪!”狗声陡然一大,听上去像是剧烈挣扎而发出的哀鸣。
方满庭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一把抓住围栏,黑西裤裹着劲瘦的右腿,猛力一曲,踏着杆子就翻了过去。
嗒。
落地一声轻响。
屋里的动静并没有减弱,应该没发现他。
方满庭举高伞,站直了往窗侧走。
然后停在墙根处,斜过伞,左肩靠在墙上,扭头往里看。
一片漆黑中,有两个影子在晃动。
方满庭眯了眯眼,正要仔细看时,右肩猛的一重!
他登时浑身紧绷,耳边气流飘过,传来刻意放低的轻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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