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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满庭十三岁掉下鬼洞,摔成重伤, 三个月后才彻底清醒, 结果一醒就被眼前三个漂亮得不像人的尸给吓自闭了,趁他们不注意, 缩到床对面的香案下藏好不出了。
“啧啧啧, 出来吧?”方老爷手里拿着个刚烤好的鸡腿, 引|诱着藏在香台下的小孩, 像唤小狗一样,“鸡腿哟,香喷喷的。”
咕噜。
尾巴咽了咽口水,一双大眼睛溜圆地瞪着那坨肉。
可他不敢出去。
他不知道这些鬼想做什么, 他想回村,哪怕只有个牛棚在等他。
“诀儿,这娃娃怕不是聋了?还是哑巴呢?”方夫人在一旁看着, 带着好奇和担忧。
方诀刚杀鸡回来, 头上还贴着两撇鸡毛。
他理了理衣服,直接上前接过鸡腿, 动作迟缓地蹲到香台前。
尾巴见了他, 吓得瞳孔一缩, 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不是哑巴, ”方诀说,“我听他说过话。”
“哦?说什么了?”方夫人问道。
“说, 啊。”方诀答。
“恩?他就是不会说, 我才让你说了, 你还让他说?”方夫人不解。
“不是,他尖叫,啊啊啊。”方诀说。
话音刚落。
尾巴就看见他身后冒出了一张鬼脸,嘴角一抖:“啊啊啊——”破音了。
方老爷把面具扯下,乐呵呵的可高兴了:“诶,还真会说啊!”
方夫人一拳锤他头上,生气地呲了呲獠牙,凶相毕露。
尾巴见状浑身一抖,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方诀叹了口气,把香案上的瓷碗拿下,装好鸡腿送了进去,又起身去折腾他的木笼子。
“这个机关好使吗?”方老爷借着帮忙的理由,暂时逃脱了夫人的训斥,“就没捉到鸡以外的东西?”
“还有蛇,估计他不爱吃。”方诀照着家里藏书的步骤,缓慢而无力地削着木头。
“你还随他挑嘴了?不爱吃就给他拿着玩。”方老爷嫌弃道。
方诀没说什么,只是到了晚上,又例行拿着书本到香案前,教小孩读书。
他一直认为,小孩不是哑巴,只是不会说话。
他教的很耐心,因为他能察觉到对方认真的目光。
就这么折折腾腾的,半年都过去了。
尾巴还是不会说话。
方老爷和方夫人都不怎么理会了,就每天商量着一些尾巴听不懂的东西,什么仇啊怨的。
直到有一天。
方诀外出,没有回来。
“怎么办啊老爷!”方夫人话语里满是哭腔,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
“不急,不急啊,我这就出去瞧瞧。”方老爷安抚道。
“你瞧什么!就你这慢步子!走到明天能出这里吗!”方夫人说到这儿,狠狠盯了一眼尾巴。
尾巴躲在香台下,瑟缩了一下,他隐约间能猜出,那人是为了给他找吃的,才不见了。
等到方夫人他们走开后。
尾巴试探着,爬出了香台,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出来。
他曾经试过逃跑,也没人拦他,只是找不着路。
但是今天他必须出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空荡黑暗的鬼洞中,特别容易迷路。
尾巴跑了很久,都没找到出口,他又饿又累,细细碎碎的呜咽着。
渐渐的。
他听见了淅沥雨声,忽远忽近的从前面穿来。
他抹了把眼泪,拖着跑疼的脚继续走,直到黑暗中透出月光。
一出鬼洞,他就开始“啊啊”叫唤。
他想叫那个人,却又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嗓子太久没用,有些找不着调。
方诀正坐在桃林里,他的右脚被村民房的捕兽夹死死咬住了。
他无力的双手没法掰开夹子。
等明早村民上来一看,他可能会被烧死。
“啊呜,啊!”小孩子的单调的叫唤声从桃林外传来。
方诀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声音跑远时,他又忍不住想喊,可他也不知道小孩的名字。
于是也就跟着“啊”了。
“啊?”尾巴问他在哪儿。
“啊!”方诀回,什么意思。
“啊?”这里是哪里?
“啊!”什么意思?
“啊”尾巴循着声找到了方诀,当他看见那个霸气凌然的人被困在雨幕中时,鼻子酸了下。
他踩着一地枯叶水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过去。
“别急!”方诀抬手去拉他,结果手里还抓着的鹌鹑就跑了。
“啊!”尾巴下意识地抬手去打,啪的一声,又把鹌鹑拍到了方诀怀里,然后认真对他点了点头,“啊!”
“好。”方诀把鸟抱好,然后看着小孩使劲捣鼓着脚上的夹子。
“啊啊啊!”尾巴找出鬼洞的时候,就已经筋疲力竭了,现在抠着夹子的手不停打滑,破了好几道口子,鲜血快要流到对方身上了。
“算”方诀话还没出口,就被人吼回去了。
“啊!”我能行!
尾巴又在地上找了根木棍,撑着已经拉开的一条小口,死死咬牙,一脚蹬着,一手拉着,额头上满上青筋。
啪。
夹子应声而开时,尾巴脱力的摔坐在地,不停喘气。
方诀看了眼天色,把鹌鹑给小孩抱住,自己则抱着他,缓缓起身往鬼洞走。
“你叫什么名字?”
“”尾巴瘦小的身板缩成一小团,靠在他肩上,信任地打起了小呼噜。
方诀勾了下嘴角。
就在他以为小孩不会回答时。
尾巴困倦地咕哝道:“尾巴就是没人要的意思。”
方诀脚下一顿,侧头一看,小孩闭眼睡着了,可眉头皱得死紧,像是在做恶梦。
“那就留在方家吧。”
尾巴又打了两个小呼噜,磨牙道:“我不要,可不可以不吃鸡了”
方诀膝盖一痛,叹气道:“那,今天吃鹌鹑。”
尾巴渐渐安静下来,像是睡熟了,他用额头蹭了蹭,声音小到快没了:“谢谢哥哥。”
当方夫人看见他抱着小孩回来时,眼里闪过一瞬的诧异,随后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年。
尾巴终于会说话了。
方夫人听见他在清醒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哥在哪?”
自从家里有了投影仪之后,方老爷就对鬼片十分执着,每每邀请自己的大儿子、小儿子一同观看,都遭到不同程度拒绝。
这就很让爸爸难受了。
于是方老爷想出了一个损招。
“喜剧,我拿命担保,是部喜剧!”方老爷把碟|片放进机子,“叫《乡村老尸》,讲的是教书先生和学生之间的温馨故事。”
“是吗!”方满庭挺感兴趣的,拿了个杯子蘸月光,边吃边看,这些碟|片都是他网购的,一箱一箱买回来,他也不知道有哪些。
“可以一看。”方诀也跟着坐下了。
方母却用狐疑的眼神刮了他丈夫一眼,坐到小儿子身边,一起吃月光,看电影。
方老爷把片头给快进了,一开始还好,不怎么吓人,等到后面他自己都有点渗得慌,简直尸毛倒竖。
反倒是方诀最淡定。
方满庭和母亲吓得哇哇大叫时,他都没吭声。
等到电影结束,开灯一看,方诀维持着双目微睁,嘴角略张的姿势,入定了,像只被人抢走嘴食的仓鼠,一脸震惊恐怖。
“兄长?”方满庭唤了他一声。
方老爷则悄悄起身准备开溜。
就在这时。
方诀动了,他说:“把命留下。”
方方老爷两手一拍:“我早都死透了嘛!”他那种死皮赖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护国大将军,就跟普通的小老头一样,越老越小。
方夫人又嫌弃又乐呵地拉着小儿子笑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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