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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枣眼珠乱转以求拖延时间:“等等等等, 你要是真觉着我是上天美意,你就这么对我?那我跟你在外畜养的粉头伎女有什么分别?我当初假扮成我哥来京赴任,就是为了不给人当妾!你这样强逼于我, 有本事一辈子别把我放开, 不然我一逮着机会绝对会自戕以全名声!”
李兰籍没言声, 似乎在静静看她表演,她硬着头皮继续道:“再说我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朝廷官员,你不过后周质子, 难道你还能把我带回后周不成?我们殿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兰籍倚着床柱瞧她,忽的一笑:“四殿下赴宴的那艘画舫距这艘不过几里, 他若是以后知道你在他几里之外的地方跟他错身而过, 被人夺了身子, 不知会作何表情?等把周家打发走, 我就带你下船, 咱们自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享乐。”
他帮她别开鬓边的一缕青丝:“你还是不了解男人, 想着薛见事后懊恼痛悔的表情, 跟要了你一样让我高兴。至于名分”他轻笑了声,眼里却带着一丝凉意:“说不准咱们能亲上做亲。”
阿枣不解其意, 正要继续问几句拖延时间,李兰籍不知从哪里倒了一盏酒, 捏开她双唇喂给她:“第一次总少不了难受,你少少喝些, 一会儿就不会那么疼了, 我也会顾着些。”
阿枣的脸色精彩的难以形容, 她正要把酒吐出来,就听画舫外面一阵骚动,李兰籍眯了眯眼,探头往窗外一瞧,发现是周家的船逼停了画舫,岸边他找过却没有踪迹,这个点周遭的船舶不多,大都是一目了然的乌篷船,能藏下人的只有这艘画舫,周少爷立即逼画舫停下,自己带人上来搜寻。
画舫的舫主能把秀林做的声名鹊起,背后自然有人,见着周少爷倒也不惧,盈盈福身行礼道:“不知这位官人有何贵干?”
周少爷面色焦急,不想废话,从腰间扯下一块牌子扔给她:“我怀疑你们这画舫上窝藏逃犯。”
舫主瞧了眼那牌子,笑道:“官人这就是误会了,这画舫我一直盯着呢,哪里有什么逃犯?”她说完又稍敛了笑意:“画舫等会还有一众贵客要待,还请官人见谅,旁的时候都好说,今儿晚上是断不行的,若是让贵客空等,咱们脸上都不好看。“
周少爷别的不说,对亲妹子是极疼爱的,冷声道:“滚开,这画舫我今儿搜定了。”
舫主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跟官员硬碰硬,只得侧身让开,媚姑娘这间屋子就在正数第三间,他很快搜到,李兰籍倾身把阿枣压在身下,不让她被人看见,看起来向是和女子在欢好调笑。
周少爷愣了下:“李殿下?”
李兰籍面有不耐地起身,理了理衣裳,用被褥把阿枣遮挡严实:“败兴。”
周少爷也不怕他一个别国质子,带着人进来道:“逃犯不知在何处,恐危及殿下,还请您行个方便,让我搜查一二。”
李兰籍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表情随着周少爷的言语不断变化,最后一怔:“逃犯?可是两个女子?”
阿枣在一边悄悄旁观影帝级演技。
周少爷难掩激动:“殿下见着了?”
李兰籍比了个手势,又故意瞧了阿枣一眼:“这里不方便。咱们出去说。”
周少爷还以为他有话不想被青楼女子听见,于是颔首跟他走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阿枣就在床上乱扭,转眼一个小瓶子掉了出来——正是周如素准备给她灌药的药瓶,阿枣大喜过望,费劲地用嘴把瓶塞拔开,把里面的液体含进嘴里,一股怪异的味道直冲鼻腔,她被呛的险些掉泪,不过还是强自忍着,丝毫没敢咽下去。
李兰籍不知道跟周少爷说了什么,过了会儿竟真的把他打发走了,阿枣屏气凝神,李兰籍走到床边欲抱她:“好了,咱们也该走了。”
他有手下人接应,带个个把人从画舫出来轻而易举。
他说完才瞧见阿枣两腮微微鼓起,蹙眉道:“你”
阿枣毫不迟疑,用力喷了他一脸,他不留神口腔和鼻腔吸了不少进去,连忙用袖子擦掉,干咳几声,面色阴冷:“这是什么?!”
阿枣翻了个白眼:“神仙水,保你一喝就升天。”
李兰籍:“”
他伸手来抓阿枣:“想对你温柔点都不成了。”
阿枣暂时动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心里拼命祈祷周家的药给力。
幸好周家的药是真的给力,李兰籍的手才触及她肩头,身子就有些不稳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呼吸粗重下来。
阿枣穴道冲的差不多,又低头看了眼,见李兰籍闭目躺在地上,这才放下心来,她勉强能动弹,只不过手脚依旧无力,先端起桌上的凉茶漱了漱口,把嘴里的迷药漱干净,用了吃奶的力气把李兰籍塞到床底下。
她琢磨着要不要彻底了结李大boss,但又没有杀人的胆子和能耐,再说杀了他,后周定然要兴兵,到时候她这个害两国举兵的罪魁不被凌迟处死都算好的了,她又用布条把李兰籍绑好。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没真正脱险,谁知道李兰籍什么时候清醒?或者周少爷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继续追人?她暂时也不敢离开画舫,要是遇到周家的人,还不是个死路?现在想彻底脱险只能先跟薛见碰头商议。
她拿定了主意,正要把李兰籍拖出来推下船,房门猝不及防被推开,她慌忙把李兰籍重新踹进去,拿了织锦面纱带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她身形和媚姑娘相似,媚姑娘也长了一双桃花眼,舫主更不可能天天盯着底下的姑娘瞧,就没认出来,问道:“方才那位公子呢?”
阿枣学着媚姑娘的声音,尖声道:“走了。”
舫主其实本来不想帮媚姑娘接客的,她也是被挑中今晚陪宴的人,但无奈李兰籍开价高,她就允了李兰籍一个时辰:“算他识趣,本来就只付了一个时辰谈天的钱,你快跟我过来,今儿晚上的陪宴绝不能有失,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她一瞧阿枣的狂野发型,蹙眉道:“不是让你好生梳头了吗?怎么梳成了这样?”
她边说话边拿起梳子帮阿枣梳了个弯月髻,又轻声叮嘱道:“听说二殿下最喜欢女子有一双桃花眼,你今夜若是能抓住机会,攀上二殿下,以后前途不会差。”
阿枣含含糊糊应答了一声,舫主又笑着叮嘱道:“本来贵客们是要让你们上楼船伺候的,结果不知怎么的,他们又想自己来画舫瞧瞧,你把屋里也收拾收拾,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上来了,多注意些。
阿枣生怕她瞧出什么异常来,敷衍地点了点头,把她送出去之后继续把李兰籍拖出来准备扔下船,没想到李兰籍一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面色幽凉地看着她。
薛见向来对画舫楚馆的地方不感兴趣,齐国公却兴头极大,命人把楼船在岸边停泊,叫人搭了梯子,硬是拉着他上了这艘名唤‘秀林’的画舫,对他笑道:“殿下别怪我多事,我是来带你体会体会真正的温柔乡。”
齐国公宴请的不止他一人,他却有话想对齐国公说,皱着眉进了画舫,这画舫甚是清幽,厅中只有一女子信手弹着琵琶,声如流珠溅玉,倒是个极清雅的好地方。画舫外面瞧着不大,里面倒是九曲羊肠一般,弯弯绕绕十分复杂。
齐国公拍拍他的肩笑道:“殿下,如咱们这样权势齐备的男人,哪个房里没几个小星?哪个没下过楚馆?你又没得皇子妃,何必这般守身如玉的呢?”
薛见跟他说不通,懒洋洋道:“国公自得趣便是,不用管我。”齐国公还以为他动了心,冲他笑着点了点头,让他自己去找乐子。
薛见闻见浓艳的脂粉香气,看了眼大胆挑逗她的女子,不觉蹙了蹙眉,他对这等地方毫无兴趣,顺着弯弯绕绕的走廊走过去,要找个僻静的地方。
阿枣手腕被李兰籍攥住之后立刻慌了,奋力一拳揍向他面门,奋力挣扎开,打着滚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把周家骂了无数遍,假药害死人呐!
其实这也并非周家的药不行,李兰籍有内力护着,跟阿枣这种才学武的菜鸡可不一样。
李兰籍捂着额头,眼神阴冷,舔了舔嘴角的血:“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请你过来?”
阿枣咬了咬牙道:“你敢过来我就喊了!”
李兰籍到底步伐不稳,扶着床柱站起来:“你喊啊,喊的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犯了欺君之罪,连累你母亲和兄长共赴黄泉。”
李氏和沈入扣是阿枣的软肋,她听完脸色就变了,李兰籍见她目露恨意,长睫微动,心里竟有些发堵,凑过来想要摸她的脸:“我若是要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阿枣嫌恶地躲开,想要往后退几步,李兰籍耐心耗尽,握住她的腰把她压住:“非逼着爷跟你动粗?”
她挣脱不得,一侧头,居然看见薛见的影子被灯映在门上。
阿枣自己都不敢相信,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喊叫。李兰籍自也瞧见了,及时捂住她的嘴,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薛见从她门边走了过去。
李兰籍压低声音,悠悠叹道:“一门之隔啊。”他掏出绢子不让她发声,打横抱着阿枣往窗外走,她脸色更白了几分。
薛见在门外,就听到急短的一声‘唔’,这声调有些熟悉,他往前走了几步才折返回来,站在那扇门前,毫不犹豫地推门。
他一推开门就瞧见李兰籍抱着人站在窗边,即使那人脸上带了面纱,他还是一眼认出来她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他还没来得及诧异,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抽出袖中短剑一个纵跃就挡住了李兰籍。
李兰籍不诧异他认得去容后的阿枣,抱着她边躲边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殿下何必坏人好事?不若我送你四个扬州歌伎,你把沈长史送我,如何?”
薛见招式凌厉,转眼他肩膀上已经被划了两道:“四殿下知道她的身子有多香多软吗?反正人都是我的了,想必殿下也不会再要,成全此事不是很好。”
要是可以的话,阿枣真想踹他两脚!
薛见满目阴戾,手上招式不顿,却忽的唇角一挑,笑容狠绝:“以为那这些话激我我就会露破绽?她早就是我的人了,她有多美,我自然知道。”
阿枣:“”
这下换李兰籍神色狠厉了,他却不想恋战,虚晃一招之后抱着阿枣往窗外一跃,薛见怎会让他得逞?他一剑刺了下来,从他脖颈处划过,另一只手却握住了阿枣的手臂,硬生生要把她带回来。
李兰籍自也不会轻易放手,两人窗里窗外分别过了几招,还是阿枣自己拼了老命滚到薛见怀里,李兰籍眼睛一眯,也知道现在肯定是抢不来人,他不再恋战,纵身往下跳。
薛见把阿枣放好,低声问道:“你身上可有伤?”
阿枣摇了摇头,他少有感性跑到理性之前的时候,今却是个意外,他仔细把她从头到脚瞧过去,确定她无碍之后就几个纵跃跳下窗追了出去,连手下都没叫。
阿枣想拉没拉住,急的团团转,偏偏她现在顶着这张脸没法见人,身上又没力气帮不上忙,舫主又推开门走进来,大惊小怪地道:“你怎么还没出去伺候?”
阿枣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面纱质量倒还好,经过那般颠荡都还安稳待在脸上。她正欲解释,舫主就拉着她的手道:“来不及了,你快跟我出去,贵人们都到齐了。”
她正要挣扎,没想到舫主却是个练家子,轻松就把没劲的她拽出了房间,她感受到阿枣的挣扎,方才还和颜悦色,一转眼脸就沉了下来,冷着脸警告道:“别被人给了几分脸面就把自己当成天仙儿了,要是得罪了贵人,我能把你捧到天上,也能把你踩进泥里。”
她说完居然真的把阿枣硬拖到了画舫中间的正厅,偏偏她还不能自承身份,薛见恰好这时候又不在,今天发生的事简直不能更扯!她心里破口大骂。幸好其他九艳都面覆轻纱,她才不用把面纱摘下来。
舫主笑着解释道:“媚姑娘精心准备许久,不留神迟到,还请诸位贵人宽恕则个。”
齐国公没在意,随意摆了摆手这事就算不计较了,转而问道:“四殿下在哪儿?他怎么没过来?”
客席有人笑道:“怕是在哪个美人屋里乐不思蜀吧?”齐国公哈哈一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没派人找。
阿枣心里发急,方才答话那人却突然起了身,笑着瞧了她一眼,指着她调笑道:“二殿下不是最喜欢长了桃花眼的美人吗?瞧这位姑娘不就是?看来二殿下今晚上是要渡一晚良宵了。”
阿枣手指猛地收紧,舫主抿嘴笑道:“那您可就真有眼光了,这位就是‘含情凝睇’媚姑娘,不知多少人迷倒在她这一双眼睛下呢。”
薛盼瞧了眼,见这女子果然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虽蒙着面纱,却依然能看出相貌极美,他心头一动,抬手冲她招了招:“过来。”
她绝对没有如此期盼过薛见出现过,原来没遇到事还不觉着,今天过的这般跌宕起伏,这份心绪才显现出来。她故意慢慢腾腾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
齐国公笑道:“等等,先别急,久闻十艳的东风桃花舞冠绝天下,等她们跳完舞,你们再赏美人也不迟。”
他是做东的,二殿下听他如此便应下了。
阿枣:“”
对不起她就会跳个海草舞!早知道还不如陪老二喝酒呢!
阿枣只得站在原地等别人先动,想着自己再跟着模仿,没成想其他九个也在等着她,她愣了会才意识到自己是领舞,随意她面临的选择是要么不跳,要么跳海草舞,苍天逗我!
齐国公见她们不动,还道这些女子拿乔,脸色有些不悦。
阿枣被身后人推了下才如梦方醒,迈着僵硬的步伐往场中走,琢磨着这些天虽薛见赴宴的时看过的舞蹈,但是想着想着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海草海草,像一颗海草~~~’
手下脚下不由自主地随波飘摇了
阿枣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真的不会别的了!其他九人反应极快,见她舞步诡异,也只得硬着头皮做,幸好她们自幼习舞,反应极快,只看了几眼就能记住,于是十个人一起随波飘摇了
齐国公觉着这舞怎么这么辣眼睛呢他愣了下,忙喊了停:“罢了罢了,闻名天下的东风桃花也不过如此,你们换一支拿手的来跳吧,能助兴便可。。”
方才跟二殿下说阿枣长了一双桃花眼的那人又开了口,他看来也是好色的主儿,又有六七分醉意,冲着阿枣邪邪一笑:“那就让这位媚姑娘跳一曲《笑春风》,如何?”
笑春风阿枣倒是知道,而且也不难,但是她打死也不会跳的——这是一支艳舞!虽然不用脱衣服,但动作也十分露骨,而且她今天穿的又轻薄,她也没奔放到那个地步,再说要是一跳老沈家的人估计都丢完了
他此言一出,不少人都跟着应和,想看些香艳的美景,阿枣觉着不能再坐以待毙,准备拖延时间,故意拔高了嗓子:“官人这就是为难妾了,妾不会跳甚么笑春风,再加上身子不适,实不能跳,还请官人见谅。”
伎人被再多文人骚客恋慕,归根结底也是下九流,这帮人随便一个伸伸手指就能把她们按死了,就算这些贵人逼着她们去岸边裸奔,她们也不敢不应。
阿枣连皇上王爷都没少见,还真没把一个纨绔放在眼里,舫主却唬的脸色煞白,那人彻底怒了,转向舫主问道:“你们秀林是怎么回事?究竟会不会调教人,一支助兴的舞也不会?”
阿枣身份一时没转换过来,撇嘴正要怼人,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赔笑道:“是真的身子不适,若不然,我给官人唱个小曲。”
那人见她一双桃花眼微弯,眼底含笑,不觉怔了怔,绕出来要掀她面纱:“唱曲就不必了,把你的脸露出来给爷瞧瞧。”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刁难一个伎人实在难看,二殿下正要起身拦,忽的也想瞧瞧这女子真容,就坐稳了没动。
阿枣躲闪不及,一只手被他拽住,眼看着面纱就要被扯下来,她这脸要被二殿下瞧见那麻烦又得扯一长串。
她脸色大变,正要伸手捂住面纱,薛见不知从哪里进来的,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在那人肩上一拍直接把他拍开,又把阿枣打横抱起来:“别碰她。”
他迎着众人的目光,将阿枣的脑袋微微转了转,护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帮她隔绝了周遭略带淫邪的视线,淡然解释:“她是我的。”
二殿下不悦,怎么他先看上的老四都要抢一抢?
齐国公笑着道:“原来老四是怜香惜玉了,原来这京里还有姑娘能入你的法眼?你吃素吃了那么久,倒是难得开荤。”
二殿下没再说话,阿枣看见他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忍不住伸手攥住他的衣襟,抬眼瞧着他。
薛见把她打横抱回原处,仔细看她眉眼,又垂眸瞧了眼她搭在自己衣襟上的素手,蹙眉似有懊恼,用极轻的声音道:“不该把你单独留在屋里的。”
阿枣轻轻摆手,小声道:“今天还要多谢殿下了。”
薛见低头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用谢我,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没法跟你表兄交代”他唇角一勾:“是吧表姑娘?”
阿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咬着下唇下定了决心:“是我。”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沈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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