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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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京沈王府十一月三十
    小沈王已经病了两月了，这两个月里，不思饮食，不间断的发烧。
    小沈王病了多久，老太君就跪了多久。这可是她唯一孙子。老天已经夺走了她的儿子，不能再让珏儿有事了。
    沈王妃到处张罗着小厮，“快去宫里，请罗太医来！快去啊！”
    小厮面露难色，这个冬天，病急的不止是小沈王，还有当今圣上。如今整个太医院都在长宁殿内候着呢。他一个沈王府的小厮，如何能请的动。
    “王妃，您别难为我了……长宁殿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
    沈王妃乱了，她孩子要死了。珏儿在这儿病着昏迷不醒，前两日安儿才好的身子如今又吃上药了。
    她呆呆地坐着，她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要让她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受这么多的苦。
    “怎么办，姚神医也失踪了，我的珏儿才三岁啊。平之，你是这么急着要把咱们的孩子带去陪你嘛？”
    她只顾着自言自语，一个王妃平日里的端庄持重都没有了。
    小厮道：“对了！小王爷有救了！前段时日，失踪的姚神医回来了！王妃足不出户故而不知，我也是前两日才得到的消息，一时急忘了。”
    沈王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站起来，“珏儿有救了！我亲自去请，我去请。诗澜，快安排马车。”
    建成十三年，十一月三十，夜。
    刺骨的寒风似乎是要吹透她的背，从她的五脏六腑里走一遍，最后在心脏汇集。此刻，沈王妃的心，每呼吸一下都揪得更紧。
    老天，求求你救救珏儿。
    让他再陪陪我，再陪陪我，好吗？
    姚府里，姚老爷子正准备收拾行装，趁夜离开定京。
    当今圣上病了，太医院正在想法子诊治。可治了足足十日都不见成效。他怕，他大齐名医的名号会招来皇家的人。
    那治不好，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他还想多活几年，救治救治那些买不起药的穷苦百姓。
    姚学邈在后院交代着赶马车的小厮，让他务必走稳一点。老爷子年纪大了，经不得颠簸。
    而姚老爷子正在跟他心爱的孙女们道别。雅言燕言清言，个个都跟爷爷抱抱以后。讨了礼物。
    只有乐言，难得哭闹的她。今夜大哭了起来。
    “爷爷……爷爷……”
    这一声，叫的老爷子心都化了。他揉着乐言的脑袋，“乖，阿福，爷爷回来给你买最甜最大的糖人。”
    “哇！”
    乐言显然不买账。
    “哦哦，还有最好看的小花袄。也给阿福做。”
    “哇！”哭的更大声了。
    姚学邈望了望天，“父亲，不能再耽搁了。阿柔，把阿福抱下去。”
    再耽搁下去，城门那儿安排好的人就要换岗了。
    姚万金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就是再心焦也撒了手。自己坐进了马车。
    谁知道，乐言这回的哭声。伴了姚万金一路。走了没一会，他心里都是小乐言哭的梨花带雨的画面。
    这孩子从不哭的？会不会是病了？
    “掉头回去。我再看看四小姐再走。”
    “老爷不能再耽搁了！”
    “回去！”
    已行至半路，回后院就更久了，于是就去了前门。
    谁能想，阿柔正抱着乐言在前门站着呢。
    “这孩子不肯安静下来，非要来正门看爷爷。”
    老爷子立马下车，乐言看到爷爷，张开手一定要爷爷抱。奶声奶气地说“要抱…”
    姚万金抱过乐言，心生一计，“阿柔，不如我带阿福一起走吧？”
    阿柔还未说同意不同意。远处一辆马车向着姚府飞奔而来。
    急停下后，正是沈王妃的车。
    沈王妃几乎是摔下了车，满脸泪地跪倒在姚万金的面前。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珏儿才三岁啊。求求你。”
    姚万金和阿柔相视一眼，乐言此刻不哭了。她挣脱了姚万金的怀抱，颤颤巍巍地走向沈王妃那里。
    肉乎乎的小手，要去擦沈王妃的眼泪。
    “不哭……爷爷……好……”
    沈王妃此刻慌乱的，也不顾这孩子说了什么。这孩子越活泼，她就想起她的珏儿，还病在床上。
    可姚万金却看懂听懂了，乐言的意思，是要救。
    姚万金释怀一笑，“我真是老糊涂了。”
    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怎么还能挑剔起病人了呢？穷人也好，天子也罢。
    他姚万金曾立下誓言，这一生，要尽自己所能，解病者之苦。如今为了自己私欲，仓皇而逃。
    真是不耻。
    他转过身，看见姚家正厅上的匾额。那四个字，是百姓一文一文捐赠，特地送来的。
    上头只有四个大字：“医者仁心”。
    为了这个仁，他笃定了主意。
    “阿柔，告诉学邈。我去沈王府诊病。殷都，我不去了。”他走上前，搀扶起沈王妃。“王妃，您放心吧。老朽当竭尽所能，医治小王爷。”
    在阿柔担心的目光下，沈王妃，带着丫鬟小厮，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谢神医，成音在这儿，谢过神医了……”
    乐言见状，不哭了也不闹了，乖乖的跑回去，抱着阿柔的腿。“娘，困，要觉觉……”
    既然请来了神医，沈王府的人定当是争分夺秒。不足半个时辰，姚万金就已经在沈王府了。
    姚万金摸着小沈王那只小手，想起自己孙女那是一个小藕节。而这只手，却消瘦的可怜。
    “神医，如何？”
    “回王妃。”姚万金恭恭敬敬地先行了个礼。“曾经就与王妃说起过，小王爷和其妹妹是一胎双胞。二人在母胎内，就营养不够。故身体虚弱，先天不足。然而又因孩子年纪还太小，身子又很虚，实在是虚不受补。草民斗胆问王妃，平日小王爷的饮食……”
    “老太君吩咐了，每日一碗补药是必须的。里面的人参，是老太君在万佛寺请来的千年人参。说是可以续小王爷的命的……”诗澜在一旁说了一半，又不敢再说下去。
    “可万万不敢再喝了，如今已然入冬了，势必会越来越冷。小王爷身子那么虚，再用如此大补之药来掏空他，怕是要熬不过冬天了。如今查出了原因，老朽一会儿会开一副方子。一日三餐的请小王爷喝下。平日饮食注意清淡，又不可缺乏营养。”姚万金看了看这瘦骨嶙峋的小王爷，又不放心地添了一句。“这孩子先天不足，必然会成长艰辛，体弱多病。王妃万不可太过于心急了。”
    王妃感激地送了姚万金离开。可姚万金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看。
    除了先天不足，受补过度。还有一点，就像一根打了结的绳上，被解开了两个结。还有一个，却是若有若无的存在在那儿。
    姚万金解不开，甚至不敢判断那个结存不存在。只得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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