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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之后,五皇子一直下不得床,不是浑身烧得滚烫便是通体冰凉如同死尸,一时间宫中议论纷纷,都说只待贵妃找出真凶,必定又是一场风雨。谣言愈演愈烈,这半个月来来宫中多有议论真凶的闲话,矛头大多指向永仪宫淑妃,最后竟至传到了皇帝耳中。
这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何兴急匆匆来凤仪宫传旨,说贵妃到太极殿哭诉淑妃毒害五皇子,皇上急着召见皇后娘娘商议。
皇后正拿着玉如意逗崇华公主玩,闻言便问道:“皇上有没有召见淑妃啊?”
何兴回道:“回娘娘,召见了,淑妃娘娘应该已经在去太极殿的路上了。”
皇后挥手示意乳母将公主抱下去,站在皇后身边的言年接过皇后手中的玉如意,对何兴说道:“公公且先回太极殿复命,皇后娘娘更衣之后便即刻过去。”
何兴闻言告退,自有宫人送他出门。言年把玉如意放好,对皇后说道:“贵妃果然闹到皇上那里去了,娘娘打算怎办?”
皇后一笑,淡淡说道:“华氏是拿不出证据指证淑妃有罪的,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只是去皇上那里哭诉?不过这些与本宫都没有关系,本宫不过是去陪着皇上断案的,淑妃那样聪慧,且看她怎么辩白。”
书云试探着问道:“娘娘,咱们用的是玄冥司的秘药,五爷迟早是要死的。一旦五爷死,就可以证明那毒不是西域的‘流年换’,淑妃的嫌疑不就洗清了吗?”
皇后本已要开始更衣,听到书云的话便说道:“本宫要的,从来就不是借谁的手扳倒谁,本宫要的就是华秦两族不断地生出嫌隙,不断地彼此争斗,只有这样将来太子登基,皇位才坐的稳固。”
大约两盏茶之后,皇后的仪仗出现在太极殿门口。皇后带着书云行色匆匆地进了殿,见皇帝坐在主位上眉头紧蹙,面色不善;贵妃与淑妃分别坐在两侧下首,一个抽抽噎噎正拿着帕子拭泪,一个淡若松竹仿佛置身事外;又见地上跪着太医及宫门侍卫,便知殿中大概是个什么状况。她福身向皇帝请安,皇帝抬手示意她平身,她便起身走到皇帝身边的次座旁坐下。皇帝转头对她说道:“皇后来得正好,贵妃带着侍卫和太医来指证是淑妃下毒害了祈儿,皇后怎么看?”
“这……”皇后露出为难的神情,她看向淑妃,淑妃便起身向她一福,说道:“贵妃姐姐既然来了这两个人来指证臣妾,皇上与娘娘不如先听听他们说的话,臣妾也很想听一听,他们是如何把这样的事安到臣妾头上来的。”
皇后点点头,对皇帝说道:“皇上,既然贵妃带了证人,皇上便听一听证人是怎么说的,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臣妾觉得以淑妃的人品,是不会做出毒害五皇子这样的事的。”
皇帝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指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问道:“你,为什么说是淑妃下毒?”
那侍卫并不惊慌,抬起头从袖中拿出一小包羊皮纸包着的东西,回答道:“启禀皇上,五皇子出事之后,御膳房便死了一个厨子,末将奉命搜查那厨子的遗物,这包东西便藏在那厨子的枕头之下,经这位徐太医查看之后证实此中白色粉末确实为五皇子所中之毒‘流年换’。”
侍卫说完,贵妃眼刀看向淑妃,对皇帝说道:“皇上您知道,羊皮纸不是我大燕之物,反而西越国常用,试问宫中除了长姐嫁去西越的淑妃,谁还能弄到羊皮纸,谁还能用西域之毒来谋害祈儿?”
皇帝面色阴郁,低着头沉声说道:“淑妃,你怎么说?”
皇后见状,深知皇帝已然相信贵妃和侍卫之言。可是,侍卫的话却令她疑惑。御膳房怎么会有“畏罪自杀”的厨子?厨子那里又怎么会有“流年换”和羊皮纸?是贵妃设计诬陷淑妃吗,不,华氏一族虽然强势,但还不可能将手伸到西越。难道是……皇后皱起眉头,神色复杂地看向淑妃。
淑妃淡淡地看了那侍卫一眼,起身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如贵妃和侍卫所言,这羊皮纸是比”流年换“更加直接而且几乎不容臣妾分辩的证物,那么臣妾又怎么会将这样的东西留在一个御膳房的厨子手中?”
“哼,”贵妃从旁冷笑,说道:“所以你派人杀了他。”
淑妃看着皇帝从容说道:“皇上,恕臣妾直言,臣妾若是杀人灭口,如今侍卫所呈‘证物’便也不会存在了。”
此话说完,皇帝低着头纹丝未动,贵妃急切地想要皇上降罪,正欲开口时,站在她身后伺候的澄江小声制止劝她冷静,而皇后,在听完淑妃的一番言辞之后便已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暗自在心中感叹,淑妃的手段要比自己想象的高明许多,以后只怕是个更加难缠的对手。
太极殿内安静得异样,皇帝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跪着的淑妃面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贵妃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的动作,也跟着站起身来,正欲开口说话时,皇帝却突然转过身来扶着她的肩头说道:“朕知道祈儿中毒,你这个母妃痛不欲生,朕又何尝不是一样。可是贵妃,仅凭一张羊皮纸和一个畏罪自杀的厨子便要朕相信淑妃下毒,朕却不能。你放心,不管要用多久,朕一定会替祈儿找出害他的真凶,至于淑妃,她的话使朕相信她是遭人陷害,想必贵妃也听出来了,对吗?”
贵妃此刻双目直直地看着皇帝,她无法相信明明证据确凿,皇帝竟然还会相信秦氏的花言巧语,可是当她与皇帝对视,她看到皇帝不容她反对的眼神,哪怕她她已经恨到双手不自觉得微微颤抖,她还是极力克制住自己对皇帝露出了然的笑意,“是,臣妾被表象迷惑,冤枉了……淑妃妹妹。”
淑妃更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她走到贵妃近前一福,说道:“姐姐爱子心切,妹妹明白。若姐姐不嫌弃,妹妹愿意帮姐姐找出毒害五皇子的真凶。”
“那就,多谢妹妹了。”贵妃口中道谢,眼神却是恨不能将秦氏千刀万剐。
之后,皇帝命贵妃、淑妃跪安,殿中只剩下皇后一人。皇后不解,便问道:“皇上有事吩咐臣妾?”
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语气有些异常,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对皇后说道:“你,辛苦了。”
皇后不知道皇帝这话有无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照常端庄一笑,说道:“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觉辛苦。”
皇帝淡淡地看了皇后一眼,然后便坐到御案前拿起奏折开始批阅,皇后站在当下进退不是,过了一会儿,皇帝头也未抬闷声说道:“你也跪安吧,只好好照顾小九便是。”
“是,臣妾告退。”皇后福身告退。
回到凤仪宫后,书云遣散了殿内侍奉的众人,对皇后说道:“娘娘,没想到贵妃竟然捏造证据,看来是真的想要置淑妃娘娘于死地。”
皇后往榻上一座,低头拨弄几下手炉里的碳,说道:“是啊,连你也觉得是贵妃捏造证据。”
书云一愣,脱口问道:“难道不是吗,娘娘?”
皇后意味深长地一叹,“当然不是,华氏没有能力将证据准备的这样齐全。有这个能力的人,宫中上上下下只有两个,一个是本宫,另外一个,是淑妃。”
书云闻言的一瞬间,觉得自己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说道:“您的意思是,淑妃娘娘真的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弄来了羊皮纸和‘流年换’,然后杀了一个厨子,做足了证据来……陷害自己?”
皇后看着书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书云摇头道:“不对呀,淑妃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要说没有证据不就行了吗?反正下毒的人是……”书云急忙捂住嘴,她实在无法理解淑妃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因为,她需要让皇上百分之百地相信她,并且让本宫成为皇上心中的,凶手。”皇后的语气很平静,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心如同她的语气一般毫无波澜。从太极殿回凤仪宫的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皇帝将她留下说那句话的用意,知道方才进殿的那一刻她终于醒悟过来。
皇帝多疑,如果一味辩解,就算没有证据,在他心中始终都会有个疑影,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疑影就会被不断地放大,最终一定会祸及自身。淑妃何等聪明,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才要费尽心思地找齐证据指证自己,而她找到的证据又是那样的直白,使得皇帝不由自主地便会相信这是有人在蓄意陷害。而且,就动机而言,唯有皇后会对五皇子下手,并且依靠玄冥司的力量,易如反掌地得到羊皮纸和“流年换”来嫁祸淑妃。
“不过,”皇后一挑眉,看着不远处放着的玉如意,说道:“皇上不会惩罚本宫,因为在他心中,崇华的分量要远远大过一个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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