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劫

第三十四节 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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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祁和小玉当日被送到了尧山,白祁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起身想去找落伶,被小玉拦下了,她拦人的方式简单粗暴,直接打晕过去。
    白祁再次醒来就是几天后了,他摸着后脑勺,颤巍巍地站起来:“你下手真重!”
    “与其让你去送死,还不如我在这里打死你,也算落叶归根,就近葬在尧山也不错。”小玉嘴上说着,还是伸手扶他。
    “落伶···不会有事吧?”白祁试探着问。
    “不知道!”小玉扭头坐在旁边。
    “冥凰不是那只凶兽的对手?”
    “那可是穷奇,当年冥凰的师父也是耗尽大半生的修为才勉强封印了它,若不是灵力损耗过度,也不至于这么简单让魔尊虞烬暗算。”小玉给他解释这些在仙界广为流传、却所有人讳莫如深的密辛,“白祁···能不能别回去了···”
    白祁在她旁边坐下,沉默着不说话。
    “神界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你还记得自己下山的初衷吗?你继续除你的妖,守护你爱的世人不好吗?”
    “···好···”白祁沉默很久,才吐出一个字,放下了吗?他不知道。
    冥域,落伶开门进去,冥凰披着漆黑的外衣坐在那里,显得他的脸格外苍白。落伶看着他,犹豫该怎么开口,冥凰盯着她的眼睛,脑中有些困惑。
    “你为什么要救我,明知道自己会受重伤···你伤势怎么样了?”落伶念叨着,上前几步想握握他的手。
    冥凰看着她腰间的墨玉:“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之前暂时放在我这里的···冥凰,难道是我错了吗,我是不是不应该任性地离开,你的伤到底怎么样?”落伶解下墨玉,整理一下带子,放到冥凰身边的桌子上。
    冥凰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多少年没有人唤过这个名字了:“你和翎绫什么关系?”
    “翎绫上神?她不是···”落伶顿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冥凰从不愿在她面前提起这位上神,“冥凰,你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
    冥凰沉默了一会儿,摆摆手示意落伶出去。
    果然,这才是冥域之主该有的架势,落伶自嘲的笑了笑,竟然还天真地想要道歉。一只小狐妖,凭什么和他在一起,离开是早晚的事罢了。可是冥凰,一个可以随随便便忘掉的人,你为什么又要拼上自己的性命来救她呢。
    落伶走出去不远,就见到了树下的茶夕。冥渊之下,只有一株梨树,这株梨树的年纪怕是比大多数神仙都要大,繁茂的枝干遮住了大半的天空。偶尔有几片落花飘下来,茶夕一身白衣坐在树下的石桌边,落伶看着雪白的场景,就像回到了玄狐的雪原上。她走近几步,在茶夕对面站住了。
    “怎么不坐?”茶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对着落伶一笑。
    落伶看着她的脸,心里胡思乱想,翎绫上神,就应该是茶夕这样出尘绝艳、皎皎佳人才对,为什么要和自己这张脸相似。
    “你知道吧,冥凰记忆有损,他把你忘了。”见落伶不愿意坐下,茶夕也没有强求,自顾自地说,“可是,他就算伤的再重,也不会忘了翎绫上神,反而是你这个替代品,随随便便就可以被别人从脑中抹去。”
    “是啊,我是替代品,可是有些人做梦都想站到冥凰身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好的姐妹也骗、最亲的亲人也杀!到底是谁更可悲!”落伶想到婆婆,嘴上毫不留情地回击。
    茶夕倒是没想到落伶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一时语塞,直接甩出一记灵力,茶夕没用全力,落伶堪堪躲过,气息有些不稳。
    “你是不是在冥域关久了,动不动就想打人,你不是说过,最讨厌用灵力争强好胜吗!”落伶冷笑一声。
    茶夕也回过神来:“你是不是也忘了,以前那个茶夕完全就是假的,不过是为了骗你,自然一句真话都没有。”
    流光如沙,匆匆而下,不过几百年,一切美好的东西被撕碎,重新拼接成最丑陋的样子。即使从茶夕全部摊盘的那刻起,落伶心中的那个好姐妹就彻底死了,听到这些,她还是忍不住问:“真的,一点真话都没有吗?”
    “没有!”茶夕重新聚力,灵力到达落伶面前,墨玉自动从屋内的桌子上飞了出来,在落伶面前形成护盾。
    冥凰跟着出来,自己的灵器会这么主动护着另一个人,看来还真是渊源不浅啊。这记忆,有时候还不如一件死物。他扫一眼茶夕,顿时惊住了,若不是脑中翎绫离世的印象太过刻骨铭心,他几乎就要相信,翎绫回来找他了。
    落伶看着冥凰的眼神,抬手抓住眼前的墨玉:“你猜错你主子的心思了,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保护我了。”
    炘炀发觉这边有灵力波动,很快跑过来,他扶起落伶:“怎么回事?”
    “其实,我的这个好姐妹,才是和翎绫上神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对吧。”落伶陈述道,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这个···姑娘一直不知道吗?”炘炀看看冥凰,小声地回答。
    “还真是一句真话都没有。”落伶推开炘炀,不知往哪个方向走去。
    冥凰看着落伶离开的背影,心里不免有一丝落寞,翎绫之死,冥凰心里明镜一样,要是那么轻易被一张脸迷惑,早就找个幻境沉溺下去了,也不至于痛苦了万万年。记忆有损,这点还是记得的。因此他也没有理会旁边的茶夕,只是对冥域里多出几号人感到困惑。
    冥凰回到寝殿,寝殿里万万年不变的格局,并不能从中看出自己的记忆有什么问题。目光扫过架子上的剑,冥凰抽出那把最普通却放的最显眼的一把,脑海中闪过一句“十六”。
    远古众神凋零,神界格外冷清,虽说符暅统摄神、仙两界,但一般没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在偌大的天宫中。周围云雾缭绕,越发显得那一抹白影的孤寂。
    “哥。”冥凰坐到他对面,符暅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尝尝。
    “这是西天极高之地松针上日出之时的雪水泡的,怎么样?”符暅问。
    “你知道我一向品不出来的···哥你以后多下去走走,自己一个人我看了都替你凄凉。”冥凰把茶杯放下。
    你我同出一脉,你万万年来深陷情劫,四海八荒我若不守,还有谁能替我分担呢。冥凰,你只看到了我孤身一人的孤寂,可哥哥更怕的是像你这样爱而不得的万劫不复。一个人久了,无欲无求的话,不知比你这样痛苦万万年要好多少。这些话,符暅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看了看冥凰带来的剑,开口调笑道:“现在就连这样的剑也值得你随身带着了?”
    “我好像丢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冥凰没有在意符暅的调笑。
    “何以见得很重要?”
    “我没有之前那么想她了,我也想不明白,我会为了什么去和穷奇拼个你死我活。”冥凰把剑收好。
    “我不知道你这不到一百年里发生了什么。万万年里,你连我都不肯见,心里只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能主动来找我,我都很开心。”
    “可是我不记得了。”
    “你这次记忆有损,和上次元神被打碎还有不同,上次只要借助外物重聚元神,这次也不知道这段记忆是被穷奇吞噬了还是别的,你既然觉得重要,就慢慢找吧。”
    “哥,有虞烬的下落吗?”
    “没有。穷奇复出之后我已经加紧在找了,虞烬和鹓雏一直没有消息。如果穷奇真的是他们放出来的,封印的反噬不会让他们好受的。”
    “我想去找虞烬做个了结。”
    “这个不急,你的伤要紧。”
    “哥哥不是给我渡了不少灵力吗?你也知道,这血脉会慢慢修复我的修为灵力。”
    “你去吧。”符暅不再劝他,他也清楚丢失的记忆对这个弟弟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修复了他心里万万年的创伤。现在冥域里的两个女子,冥凰不赶她们走、甚至什么也不说,不就是怕这记忆有关的人就是她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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