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谋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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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光云影，风暖人间。
    韵香楼中，尹思媛在前方为轻烟带路，她推开一间雅致香屋的门，含笑瞥向轻烟，问道：“这里作为你的烟阁，如何？”
    轻烟不太高兴，耐着性子配合她。入眼的是素净秀洁的布置，桐木地板擦得闪闪发亮，近乎是一尘不染，墨绘的山水屏风曲折蜿蜒地隔开一方空间，一道娇嫩粉丽的珠帘后，是休憩的床榻软椅，旁处是七尺高的细腻胎纹梅瓶，以及四足铜兽圆鼎香炉。繁简适宜，也颇合她的心意。
    轻烟甚是微弱地虚叹口气，却让尹思媛捕捉分明，她以手中的绢白团扇掩唇失笑，半是调侃的语调，“轻烟，再过一段时间，你也该及笄了，不能老是腻着轻月，分房睡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公子的意思是要你除却镜鬼的身份，该有个摆在明面上，符合韵香楼的身份。”
    “我明白。”轻烟颔首，步入屋内专心打量她的烟阁，忽然想起什么，“媛姐姐，我姐姐说过不允许我卖身，我自己也不想这样做。”
    尹思媛自然知晓，而且不说她姐妹二人，就算两位公子，也不情愿轻烟去卖身，于是应允，“那就同轻月一样，去做琴姬。这些日子，让你姐姐教你些韵香楼琴姬的规矩。”
    “好。”轻烟回道，又耽误了一阵子，便去月阁寻轻月。
    刚一推门，便见轻月静美地跪坐在木桌前，优雅纤白的手指轻提兰花瓷壶，一手抚着云纱袖口，另一手流畅娴熟地以柔和端雅的姿态斟茶。
    轻烟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她面前的软垫上，轻月见到她温柔一笑，将清茶搁在她身前，“烟儿，烟阁还满意吗？缺些什么告诉姐姐，姐姐想办法给你补上。”
    “什么都不缺，我很满意。”轻烟朝她浅浅地盛放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媛姐姐来让我跟姐姐学韵香楼琴姬的规矩，虽然我自小跟在姐姐身边学琴，但是从来都不知晓做琴姬的规矩。”
    “慢慢学，也不难。”轻月从来都是温暖明媚的，轻烟从小就觉得，姐姐的软暖情意足以弥补父母的空缺。
    但是轻月的温柔，也都给了她一人。谁能知道，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佳人，是忘川组织四大高手之一的音姬呢。
    轻月为她从基本的言行举止开始讲起，轻烟耐心地记着。到休息时，轻烟随意舒展着肢体，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风公子又跑到哪里去了。他今日怎么不在？就不怕别的男子将姐姐指走弹琴？”
    轻月愣了愣，倏尔扬起淡淡的笑意，眸中明亮的光辉似乎黯淡几分，“我本就是韵香楼的琴姬，给别的男子弹琴是我应当做的事。”顿了顿，轻月继续道，“烟儿，以后，就不要再讲这种容易令人误解的话了。”
    轻烟的心尖泛上不舒服的滋味，她来到窗边，推开窗子，看到韵香楼外的百姓夹道相迎，她这才想起今日是宸公子要带着黄金去漠北赈灾的日子。
    看百姓红光满面，喜形于色的模样，可见民心所向。
    被官兵侍卫列队开辟出的道路中，仅有澜子宸率领的兵马和车辆驶过，其中打头骑着汗血宝马的两位，正是澜惊风和澜子宸。
    澜子宸玄袍罩身，面容冰冷俊美，薄唇紧抿成线，纵使天生不苟言笑的淡漠风度，依旧难抵街道两旁少女爱慕倾心的火热视线。
    澜惊风白衣猎猎，潇洒风流地骑着白马，逢上姑娘羞涩的目光，便投去多情不羁的笑容，桃花眼含着几许朝露的湿润，更为他增色不少，只是这笑容掺杂几分真几分假，怕是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澜国民风素来开放，女子向心悦的男子当街示爱的行为也算不上过分，于是乎，车马一路行来。不少大胆的女子朝着二人丢出鲜花或手帕，一时间香风阵阵，撩人心怀。
    “五公子，请接住奴家的花！”
    “二公子，这是小女子精心绣制的荷包！”
    ……
    轻烟有些气恼，骂了一句“黑白双煞”，她趴在窗边，问身后安然煎茶的轻月，“姐姐，你说她们为什么不扔些金簪玉镯，这样风公子和宸公子就发财了。”
    “会被发簪钉成筛子吧。”轻月难得的开了一次玩笑，她不想去看，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怪异的感觉。
    那一队人马快要途径韵香楼了，轻烟内力深厚，已听见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姐妹们都开了窗户，恐怕手中都备好东西准备砸给自己的主子了。她看轻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便开始为她着急。
    也许是有意的，在韵香楼前，澜子宸的队伍明显放慢了速度。
    轻烟见桌上唯一有个苹果，不假思索地捏在手中，待时机成熟，漫天的丝绢香囊鲜花剑穗中，那只红彤彤的果子格外显眼，直朝澜惊风的脑门砸去。
    由于用力过猛，甚至带起了一道呼啸席卷的破风声，“呼——”
    幸亏澜惊风也是习武之人，而且反应够快，他单手挡在脑门前，将果子稳稳接在掌心，抬头准确无误地看向轻烟，冲她挑了挑眉毛。
    他在问，轻月呢？
    轻烟自然是欣喜的，她转身而去，生拉硬拽地将轻月推到窗口。
    霎时间，四目相对，桃花眼含情，杏花眸带怯，澜惊风的眼眸带上点点星光，轻月的双颊逐渐升起红晕。
    澜惊风忽然绽开一抹颠倒众生的倾世笑颜，底下的姑娘全都沸腾了，捂着绯红的脸惊呼着。
    “五公子，在对我笑！”
    “你胡说，他明明是对我笑！”
    “你们少做梦了，五公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们！”
    “嘘，小声点！二公子好像不高兴了。”
    众女小心地打量着澜子宸的神色，轻烟在姐姐和澜惊风之间来回转移着视线，乐此不疲，浑然不知，她错过了澜子宸略带失落的黯然神态。
    韵香楼对面的楼阁，敞开的雕花菱框木窗，那一角妖冶殷红的官袍衣袂，随风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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