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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校尉半生戎马,也没见过这阵仗,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窥见……
他在看清楚的第一眼,就迅捷地扭过身,对白隐梅身边的女弟子道:“找一男一女,把他们分开。”
不用找墨廿雪和沈阙已经上来了。
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墨廿雪忍着,咬着牙钻入枝斜叶落的小缓坡,将一根捡来的粗壮树枝递给沈阙,“我蒙着你的眼睛,你把宋玦拉开。”
实在是,宋玦的上半身几乎不着寸缕,沈阙自己也看不下去了,他倾着身半蹲下来,墨廿雪绕到他的身后,两只手捂住他的眼睛,“用棍,动手。”
沈阙握着这根树枝深呼吸,“公主,往左还是往右?”
她的一双柔软的馒头似的小手就捂着他的双目,贴着温暖,送来细腻的触觉,沈阙的嗓子有点干,他嘴上是这么问,可是心里已经跑题了。
“往右……”墨廿雪指导他,沈阙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游移过去,却不慎,一下戳在了宋玦的腰上。
这一下力道颇大,直接把宋玦戳醒了。
沈阙大惊,赶紧扔了树枝,墨廿雪更是倒退了两步。
浑身瘫软的宋玦意识朦胧,他信手支起身来,却觉得底下触觉不对,他撑着地,入目间是雪白的两片玉峰,视线不甚清晰,他揉了揉眼,火把的明黄光亮之中,他终于看清了……
“啊!”宋玦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紧跟着迅速把自己的衣服拢上,以袖掩面仓皇欲逃,然后,便又瞧见了面前站着的乌压压的一片人……
“这……”宋玦莫名所以,有口难辩,见火光里沈阙的脸色也复杂难言,他皱着眉,惶急地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沈阙偏着头,小声叱道:“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宋玦,你有没有脑子,你竟然……”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被人算计了。沈阙往白隐梅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仍然坐在一旁,在女弟子的搀扶下慢悠悠、费力地正欲起身。
在宋玦退开以后,墨廿雪第一时间冲上去,去唤醒秦婉兮,她先给她穿上里衣,外边的披帛和纱衫已经被扯烂,沈阙赶紧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公主接着!”
墨廿雪将沈阙的白袍罩在秦婉兮的身上,探她的鼻息,均匀而深长,应该没有大碍,只是晕迷过去了,身上虽然有各种吻痕,但翠罗裙依然完好无损,可见宋玦并未真对她做什么禽兽之事,只是……
至此以后,秦婉兮的名节彻底毁了。
这样的大庭广众,这样的,避无可避,不堪的一幕落入了所有人的眼。
她往外喊道:“素兰,青青,你们两个过来,把她先带走!”
太学女弟子之中走出来两人,被公主命令了,也是不得不遵从,可是在她们心底,秦婉兮已经是个不贞之人了,她们不甘不愿地托起秦婉兮,眼底一派嫌恶与鄙夷。搀着她往外先退去,人群迅速分道让开,仿佛是谁都怕沾了秦婉兮的一片衣角。
李校尉按着腰间悬着的剑柄,对两个属下低语道:“先通知紫明府和其余学子,说二人找到了。”
“是。”两名禁军小头目抱拳致礼,便告辞而去。
墨廿雪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地上坐着的颓唐的宋玦,直恨不得一掌盖在他的脑门儿上,“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
宋玦满眼的懊悔,除了懊悔,他似是神智不清地痴笑了起来,沈阙过来把他拉起来,宋玦推开他,靠着一根树干起身,望着这举着火把的目光灼灼的一群人,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有秦婉兮的好运,可他为什么要醒过来?
“我是被算计了……”宋玦孤身而战,只能最后竭尽全力地解释,“我方才在树林里被人打晕了,然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鸦雀无声的众人。
白隐梅已经回到了人群之中,她神色如常,既没有火上浇油,也没有出来为他们辩解半句。
沈阙对李校尉拱手一礼,“李大人,此间事,暂交给沈阙处理,天色已晚,李大人领队先走,我们后脚跟上。”
当下这局面过于难堪,李校尉没说多的,颔首之后率诸人离开。
一行人遥遥而行,宋玦跟着队伍后边,萎靡不振,一路上喃喃自语,沈阙出声打断他:“不管你解释多少,说得多明白,都不可能还给世人眼中的秦婉兮一个清白了。这件事,躲不掉的,你还是早作打算。”
宋玦猛地脚步停下,瞳孔一缩,“你要我做什么打算?”
沈阙直白地建议:“娶她。”
“不可能!”宋玦暴吼。宋玦努力了这么多年,才终于说服父母让他能在婚姻之事上有一丝做主的余地。可他对秦婉兮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今日以前,他本是打算此生与她都不交集了的,他本是决定了不论以后她遇到何种事他都置之不理了的。
一朝突变,措手不及。
“那你要怎么办?”沈阙的声音也拔高了,“这件事关系到秦家和宋家,由不得你!”
“那我也不会娶一个不合心意的女人!”宋玦几乎濒临崩溃边缘,额上青筋暴起,深夜的凉风里汗滴如雨。
沈阙没有想到一向看似好商量的宋玦,在这件事上竟然如此固执,他再想劝,却被墨廿雪拉着了胳膊,“好了好了,一切事情等秦婉兮醒了再说,阿阙,你先让他静一会儿。”
事实上沈阙也没有觉得宋玦会薄情寡义地真就弃秦婉兮于不顾,他镇定下来,瞥了眼喘息连连眸中一片死水岑寂的宋玦,便任由墨廿雪往前拽去。
一脸颓丧的宋玦,亦步亦趋地跟在十丈远的身后。
墨廿雪拉着沈阙,飞步甩开他,回望一眼,他似乎已隐匿在雾霭深深处的星光微尘之中,墨廿雪长叹着,脚步放慢了,牵着沈阙的手也松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
在墨廿雪的认知里,沈阙是个走南闯北经过风浪的人,她也是希望他透过那些诡谲的世道人情看穿真相。
沈阙散步似的走着,摇头道:“我们怀疑的是同一个人,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沈阙和自己还挺有默契。她心想,然后反问:“可是,白隐梅和秦婉兮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她竟使出如此阴毒的法子,逼着秦婉兮成为众矢之的,再也上不成学,甚至,被迫嫁人?”
“公主,你可真是单纯得可爱。”沈阙一语,透着几分取笑,几分戏弄,墨廿雪不知何故地脸颊发热,低着眉下来,目光微有躲闪,却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动人的声音,“为名为利,为,秦家的钱。”
“问秦婉兮要的那个账簿,不正是如此么。”
是啊,为名为利。谁不如此。
晚间入宫门,墨汲将墨廿雪训斥了一通,便将她撵回了雪海阁面壁思过。
她并无过错,可是墨汲认为她强出头,沾染上了这件不堪入眼之事,幸得没有与秦婉兮一个鼻孔出气为她说情,否则必还要严惩不贷。
墨廿雪捧着一卷《女训》顶在头顶上,在雪海阁站了半个时辰,最后是墨汲派来的眼线站不住先溜回去了,墨廿雪才放松地把书扔在地上,揉着肩膀要死不活地让沧蓝和浅黛备好热水沐浴。
她洗浴之时不喜有人服侍,沧蓝侍候在香帘之外,听到里边安静得有点异样,便多嘴问了一句:“公主,今日,奴婢听说是太学里的学生出了大事?”
看幽皇这着紧的态度,只怕还与这位捣蛋的公主有关。
里边传来慵懒的声音:“没事,这件事你别管就对了。”
正如同后来沈阙所说的,宋玦终将会娶秦婉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除了秦宋两家,谁也插手不了。
墨廿雪不需要趟这趟浑水。沈阙对她说的,就只有四个字——“事不关己”。
不关她的事,他让她置身事外。墨廿雪捂着双颊,突然觉得沐浴的水太烫了,烫得脸都热了……
和她的境况大不相同,宋家此刻是狂风骤雨,秦家此刻是凄风冷雨。
秦婉兮跪在祠堂里嘤嘤哭泣,身后,落了无数道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秦篆打累了却不罢休,秦杨氏抱着他的腰,一边哭一边制止,却遏不住秦篆的失望和愤怒。
“打你这个败坏家门的不孝女!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不孝女!”
他两鞭抽下去,奋力一挣,将秦杨氏抖落在一旁,眼红着怒吼:“慈母多败儿!你瞧你生的好女儿!”
秦篆只得了一个女儿,却没再纳妾,可见对秦夫人的感情不一般,但他已然怒到了极点。
这个不眠之夜,月光是冷的,风也是冷的。在祠堂的大门落了锁以后,她只能孤孤单单地趴在没有一丝光亮的地面上,背后沁出无数道血印,却不敢叫它滴下来污了先祖的牌位。
咬着自己的小臂,伶仃单薄的如柔花般的身子瑟瑟地发颤。
为什么?她心底冒出来刻骨的绝望。为什么白隐梅要这般对她……
宋玦。是她配不起的人啊,他不会娶她的,甚至都不会要她的,为奴为婢,他都不会看上眼。早知如此,不如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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