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反派之后[穿书]

41.蝶落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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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兰渊玉的传送地点就在齐城, 正好撞上了齐家惊死事件, 混乱之中伪装成了齐城主齐良。而原本的尸体应当已被他处理掉了。
    荆城地处偏远, 消息传的慢,所以接到才晚了三天知道, 城中也尚无恐慌情绪。但齐城是大城,这么惊人的惨案一定一夜之间已传遍了临近的大都, 周边的世家也一定在惶惶之中。
    “什么事?哈……一大早就让人把我喊起来了。”凤子衿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走进院子里来了, 荆苦走到他身边唤了声“义父”, 低声和他说明了情况。
    凤子衿揉了揉荆苦的头发,视线却在虚空中与临画对上,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临画无声地张了张嘴, 问道:“你早就知道?”
    凤子衿回以一个微笑, 不作回答。
    荆苦没有察觉到二人视线的交替, 他将手中攥紧的文书又打开,语气很复杂:“既然都来了,那么我就可以说最重要的一个消息了。”
    “……那边将这次的惊死案,归结于‘谋杀灭族’了。邻城与齐家交好的世家也十分震怒,誓要找出凶手。”
    这与他们起初的猜测相吻合,但临画有几分惊诧,他们几人并没有找到证据, 但那边却如此斩钉截铁。他道:“为什么这样判断?”
    荆苦摇摇头:“信中没有说。这份文书是其他赶过去的世家拟出来的, 说得很含糊, 似乎在避讳什么。”
    既已确定有凶手,但邻近世家联手寻找,那凶手却依旧无影无踪。并且,齐家如此大的世家能被一夜灭族,凶手的实力根本无法估量。
    之前的受害者都是小人物,没掀起什么风浪,这次轮到了大世家才被郑重对待,数百封书信被送往四面八方,恨不能召集全天下来共同申讨凶手。
    若这样能找出凶手当然值得高兴,但想想这背后的人命又沉重起来了。荆苦苍白的面孔上呈现出无数情绪,最后还是摇头苦笑:“随书信送来了通行玉牌,我们收拾一下,待会出发去齐城。”
    荆苦忧心忡忡地去收拾了,临画看了眼凤子衿,道:“你去不去?”
    “我?我当然要去,哈哈哈。”凤子衿愉快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关心命案的样子,“我也想看凶手被绳之以法呢。”
    *
    三个修者的脚程远远快于送信的车马。不到一日,他们便已从荆城赶到了齐家。
    “放行。”
    此时夜色正浓,齐府外观比荆府大气太多,灯火通明,侍卫也仍是像往常守在门前。交递了通行玉牌,三人走进齐府会客厅。
    临画感觉到气氛陡然一变。
    并不是说这里变得像荆府一样冷冷清清,相反,这里挤满了人。
    会客厅极尽气派,典雅厚重,世家底蕴渗透到每个细枝末节。在场已被各地赶来的人坐满了,临画他们是很后一批到来的。
    人如此多,却很安静,交流都是低声或者干脆传音入耳。
    三人进去,临画感到视线全集中到他们身上来了,猛然察觉到不妥。
    来的客人全是素色或是深色衣服,毕竟说得不好听,他们本来也是来出殡的,不可能一个个华丽非凡。
    但凤子衿却一身火红衣裳,在一堆灰扑扑的颜色里耀眼无比,宛若一只不长眼的斗鸡。
    别人看他,他还瞟了一圈嗤笑一声,生怕没人来打他。
    临画和荆苦还好,今天一白一浅青。
    荆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脸瞬间涨得通红。
    “神经病。”他听到有人低声骂了句,顿时头都快抬不起来了。说是低声,但在场谁不是修者,全厅都听得一清二楚。
    “神经病说谁?”凤子衿“哈”了一声,金刃在指间游动闪烁,傲慢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出声的人道,“废物就少说点话,我来给齐家送终就是给他面子了,还想要我给他披麻戴孝啊?”
    “义父!”荆苦都快哭了,小声叫了句,揪住凤子衿的袖摆。
    临画头疼地用胳膊肘撞了下荆苦,传音给他:“我们先坐下,让他发神经去。”
    见荆苦还眼巴巴地贴着凤子衿,临画对系统道:“要我义父是这么个倒霉玩意儿,我早就离家出走了。”
    成为了视线焦点,临画只能作沉思状,准备小步挪到后面去,却忽然撞到了个人。
    “这位大人就是九霄狂吧?幸会幸会。我家客人只是误会您了,还望多多包涵。”
    一个玄衣人从人堆里站了出来,撞到了临画肩膀。临画本以为是个鲁莽之辈,却见此人生得样貌平平,分明是个老实人的笑模样,玄衣工工整整,腰间一支判官笔。
    不过眼尖的都注意到,他腰上别着一个“齐”字的玉牌。
    “你又是谁?”凤子衿道,“什么叫你家客人,齐家不是都死光了吗?”
    玄衣人作了个揖道:“在下名郭岩,是齐家门客。”
    凤子衿闻言,伸手在郭岩肩上敲了敲试探他的实力,灵力波动扩散开来,一挑眉轻蔑地看他一眼,好笑道:“齐家什么时候也收这么废的门客了?”
    这是非常无理的举动,但郭岩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齐家仁善,偶尔也是会收留一下我们这样的修士的。”
    “仁善?”凤子衿直接笑出声,“哈哈哈,你问问在场任何一个人,谁会说齐家仁善?”
    荆苦已经被义父的行为惊到不敢说话了。
    现场只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世家大族的上层阶级,多的是藏污纳垢的腌臜事,只有极少数作风优良,剩下的里头,有些还愿意做做表面功夫,有些是直接有恃无恐、横行霸道。
    齐家显然是后者。
    与齐家交好的邻近世家也是一丘之貉,否则也干不出发令天下的事情来,实可谓霸道至极。
    被它请过来的多是地位不及它的,真正如秋、梨等大族,齐城还请不动。
    郭岩神色不变,道:“在下就是家主仁善的证明。九霄狂大人,落座吧。”
    凤子衿瞅着他,莫名其妙地又笑几声,竟也听了劝,往位子上走。荆苦如蒙大赦,凤子衿坐到临画旁边,小声嘀咕:“死了全家,齐城主拍拍屁股就上仙都去了。真是齐家一贯的优良作风。”
    “……”他现在说的这个齐城主现在可是兰渊玉,临画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满堂都是宾客,这小插曲之后一批一批人进进出出,似乎讨论着什么。三人组一直游离在边缘,临画都快睡着了,心道,原本自己来是想看看尸体,现在看来人家根本没想给他看。
    身边又有个人坐下。却又是郭岩。
    郭岩小声道:“这位客人,您可知道为何齐家不愿客人看到尸体,又为何不愿在书信里说出定罪谋杀的理由?”
    “为何?”临画坐得离他远了点,看到郭岩一直盯着满堂宾客,那表情竟给临画一种他在观赏什么景致的错觉。看来,郭岩内心对齐家恐怕也没什么真实的情谊。
    “因为……”郭岩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连家主在内,正房统共二十八人,皆是尸首分离、四肢截断,血肉碎块散了一地。原本最豪华的那几间屋子,现在都没人敢进去了。”
    临画听他一描述,不觉有些发毛。
    无怪乎定性为谋杀,这种一看就是人为的,而且是有深仇大恨才会这么做。
    “今天就是把人都叫来开个会,”郭岩道,“没结果的。”
    果然,临画他们在会客厅坐到太阳都出来了也没有任何突破性的消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让宾客散会了。
    虽然没人出声,临画也仿佛听到了他们心里的怨声载道。
    “走了,义父。”荆苦轻轻摇了摇一直睡得快打鼾的凤子衿。
    郭岩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几人随人流一起出了会客厅,他道:“郭某对齐城比较熟悉,不若由在下带你们游览一番吧。”
    *
    清晨,齐城,七穿巷。
    大成都的繁华喧闹从早晨便开始了,这条小巷挤满了人声人语。
    郭岩道:“几位客人都是修者,不会饿,但在下还是建议你们尝一尝七穿巷的早点。”
    人间烟火味飘在巷子上方,临画看得有些新奇。没想到《千炼》里人界的小巷子里也有各种早餐铺吆喝经营。
    从一团团各异的香味中穿过,荆苦好奇地打量每一个小摊,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道:“义父……”
    “你想吃什么?”凤子衿嫌这里脏,脚上不情不愿地穿着郭岩提供的鞋子,表情不太好。听到荆苦的话,笑道,“我来给我家小城主买。”
    “多谢义父!”荆苦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站在了煎饼摊前。
    临画和郭岩在一旁,看他们买煎饼,郭岩道:“真是父慈子孝。”
    不知为什么,临画觉得郭岩这句语气有点揶揄,偏头看他却是神色真诚地在感慨。
    “那齐家死绝了,死得好哇!”
    小巷子里还有一样不缺,就是聚在一起八卦的七姑八姨。
    煎饼摊旁边就站了一群。一位粉衣的妇人声音猛然一高,被临画听到了。
    “这是报应!”粉衣妇人道,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有多大,“欺男霸女、恃强凌弱,这下子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天道好轮回,大快人心!”
    她说话像刀切萝卜,又快又脆,透着股激愤。1
    “看来,你这齐家,名声并不仁善啊。”临画道。
    郭岩笑笑,不卑不亢道:“这个嘛,在下也不便讨论。仁善,哎呀,各在人心吧。”
    “被齐家祸害过的人可不少了。”一位黄衣大婶耳尖,听到了郭岩的话,“那一家,从老东西到底下小的,就没个好的。我看哪,也是报应。”
    临画心说,这是你不知道“从老东西到底下小的”,都被剁成几段了,否则还不得放个烟花庆贺。
    “就是!”粉衣妇人也转过来了,道,“小哥,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我们老百姓都记着呢。就在那边,就有个铁证!”
    她尖尖的手指一指,临画望过去,看到胡同里一扇紧闭的小门,上面的漆已经完全剥落了。
    “这家人原本是一对孤儿姐弟,姐姐生来有病,但是长得美。她是个绣娘,绣花养活自己和弟弟,她的手也是这整条巷子里最巧的一双。
    “我从小就听我娘讲,那个小姐姐绣的蝴蝶吹口气就能飞起来。
    “但那齐家老爷想纳她做小妾,他儿子也想来强霸她,真不是个东西!后来那姐姐死了,我娘说,弟弟那天哭的声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旁边有个人问:“他姐姐是怎么死的啊?”
    粉衣妇人尴尬了一下,道:“是病死的。”
    “没意思!我还以为是刚烈不从上吊死的。”
    “病也是被人害的才加重的!”粉衣妇人秀眉倒竖。
    “那她弟弟呢?”
    “我娘没说,好像是搬走了……”
    临画听了一耳朵故事,看到那个小门上的门环都已经看不出本色了,开口轻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呃,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娘也是听我外婆讲的,我外婆也是挺她娘讲的。”粉衣妇人好像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又加了句,“不过肯定是真的!”
    围观人起哄起来,粉衣妇人涨红了脸,忽然想起什么,取出一个荷包来:“你看这上面的蝴蝶!是不是很灵?这是我外婆的娘从前拆了那绣娘的刺绣,看针脚仿的,我娘是和外婆学的。”
    那蝴蝶刺绣果然极美极灵动,完全不像市井人家的手艺。
    “学了几代的都这么美,那真人绣的要美成什么样?”粉衣妇人急急辩解。
    这个蝴蝶刺绣,仿佛给那泛黄的故事增添了点真实性。
    临画不由伸手触碰了下蝶翼,恍惚觉得它仿佛要振翅飞出。就在他指尖碰到蝴蝶的那一刹那,系统【滴】了一声。
    【滴——触发地点成功,原著剧情观看权点亮。请问是否立刻观看?】
    临画愣住了。
    这是他在海市时就获得的观看权。但观看权必须要触发原著时间或地点任一个才能点亮。
    二十多年都没有动静,没想到这次却点亮了。
    “否,睡觉再看。”他点了右上角的小叉叉,接下来一整天都无心赏玩了。
    好不容易熬到华灯初上,几人入住客栈客栈,临画就立刻躺下开始进入原著剧情的梦境。
    头一沾枕头,昏暗袭来。
    一片黑暗中,渐渐传出鸟鸣声。
    临画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站在了青石板上。
    青石板上还有晨霜,整个巷子静悄悄的,天还未破晓,鸟鸣声声。
    这里,是七穿巷。
    这个七穿巷比白天临画看到的更新,白日的烟火气息还未升起,弄堂斜伸出的栀子花暗香盈盈,挂着露水。
    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原地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我没看错吧……”
    那居然是兰渊玉!
    还是他许久未见的少年兰渊玉!
    但这个兰渊玉几乎让他不敢认。
    一身白衣已经脏成了灰色,头发也乱蓬蓬的,正缓慢地一步步地从巷口走进来,脸上也都是灰尘,嘴唇干裂。
    他看到斜伸出来的栀子花,神色犹豫了一会儿,踮起脚尖,仿佛亲吻一般嘴唇轻触了下洁白的花朵,却是舔去了上头残留的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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