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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叶闷着头郁闷了好久,自己竟然被一个水泥塑的坦克给骗了,人变小了,这眼神还不行了。
这种郁闷持续了好久,直到车子突然停下才结束。
“呦!”
刘银良惊呼一声下了车。
“咋啦?”
霍素芝坐在车里别过头向后看了一眼,顿时被眼前的路况给吓懵了。
前面的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泥土被重物或脚印压下后所带起的凌乱。
而三轮车所停的位置却是干硬的泥路,上面零零散散的甩着湿润的泥块,有的上面还附带着脚印。
刘银良走过去踩上一脚,整个鞋底都陷了下去。
“这没法走了,路太湿了,走了轮子估计都要陷进去的。”
刘银良甩了甩脚,一边将鞋底下像是口香糖似的粘泥甩掉一边说道着。
霍素芝下了车,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缓缓抬头顺着泥路的一直望到了最前沿。
“我说呢,怎么在医院光听见打雷不下雨呢,原来雨搁这呢,估计都下到家里去了。”
霍素芝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
“这还怎么走?”
刘银良回头看着那片路,擦了下额头的汗珠,苦皱起了眉头。
“不走咋整,睡路上?”
霍素芝朝着三轮走去,来到了车背面,手放在了车杠上慢慢下腰。“走吧,再不走天都要黑了,家里孩子还等着呢,叶子也一天没吃饭了。”
刘银良望了一眼西边的红日,再看了一眼霍素芝做着准备要推车的姿势,没说别的,屁股又坐上了车座。
三轮车又动了,刘叶想要回头看看,但力不从心,胯部一直隐隐作痛,他更不敢乱动了。
“叶子,用手捂好沙包,别让他秃噜下去了。”
霍素芝在车子后面,和刘叶对视道。
“你说什么?”
刘叶没听到懂,倒是听清楚了名字,名字就像是音调似的,他已经熟悉了。
“沙包,别让它掉下来。”
霍素芝听出一只手指着刘叶的胯部,慢慢说道。
“哦。”
三路车没走多远,速度就慢了下来。
刘叶坐在车子里,慢慢的从车子路过的下面看到了不同颜色的泥土。
这里下雨了,而且很大的雨,但就在前面他们刚才待得地方,却一滴雨都没落下。
接下来的路,一直都是这样,三路车几次陷进了被大轮子开过槽的土坑里,刘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素芝卖力的在后面推着车。
一时间他很想去帮她,或者自己下来减少下负担。
但再一想,自己这十多斤肉还不够压秤的,主要原因还是路和轮子。
轮子总是能挂起厚厚的泥土,霍素芝在路边捡了根枝条,不停地在朝着轮子里往下铲土,在这期间,她不停地在下腰。
虽说自己重生在了三岁小孩身上,但他可不是懵懂小孩的智商。
刘叶看得出来,霍素芝的小肚腩并不是发福更不是吃胖了,这种家庭条件对于她来说吃胖实在是太难了。况且她目前面黄肌瘦的样子也只能看出个脸型的轮廓,哪还有什么肉堆积在脸上。
她是怀孕了,却像是没怀孕一样卖力的推着三轮,唯一促使的念头就是回家做饭。
而刘叶唯一能做的就是捂好压在自己裤裆上的沙包。
慢慢的,刘银良也下车推了起来,路实在是太难走了,他也不想霍素芝再推三轮了,因为刚才身后的那一声惊呼,顿时吓得他后背冒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坐上来吧,我推着。”
霍素芝看了一眼刘银良,扶着车子喘了几口气。“算了,我…”
“上来吧,我小妹妹害怕。”
这时候,刘叶突然说了一句,说的时候一直在看着霍素芝的肚子。
刘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前的女人太要强,甚至是逞强,没想到后果。
泥路本来就很滑,一不小心脚下走偏就很容易摔跤,她却毫无危险感,真让人受不了,但受不了的同时,却还有那么一丝心酸在里面。
霍素芝看着刘叶,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的肚子,再想想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立马就笑了。
刘银良伸手在刘叶的茶壶盖上摸了摸,瞬间也乐了。“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小妹啊。”
刘叶下意识的本来想要说:我不想要小弟弟的。
但张嘴快要蹦出来的话立马就改了口。“我猜的。”
说罢,心里又暗道。“一切的稚掐话一定要死在了喉咙里。”
霍素芝低头看了看肚子,再抬头看看眼前望不到尽头的泥泞烂路,心中犹豫不断。
“还磨蹭啥啊,人家当哥的都发话话了,快上车吧。”
刘银良朝着刘叶挑了一下眉毛对霍素芝说道。
三轮车再次发动,但速度很慢,比刚才还要慢,比走的都要慢。
车上多了霍素芝,刘银良也没再用脚蹬了,这次改用了手拉式三轮车。
泥路被涉水很深,变得很软,也很滑,尤其是在向任意一方用力的情况下,更加容易滑倒摔跤。
在车子每次停顿的时候,就会伴随着一声滑倒的声音,而那声下意识的“哎呦喂”的声音却不再听到。
“你小心点。”
“你慢点。”
一些关心的话,随着滑倒的次数增多,这些话也从霍素芝嘴中改了口。
“我不做了。”
“我还是下来吧。”
“我来推车。”
而刘银良也是从,“嗯”“好”等沉闷的回答统一变成了。“你别下来,你别下来。”
这一路上的泥泞,经过了好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刘叶没有疲惫,没有不耐烦,更多的是在聆听,是在反复回味着这把与众不同的狗粮。
经过了村子,刘叶看到了房屋,但能进入大门的那栋一直未见,车子也没再停过。
一路上刘银良见到人就打招呼,过了几秒钟刘叶就可以看到和刘银良打招呼的人。
看着他们笑声招呼后的陌生脸,听着他们热情语气过后的冷言冷语。
“一家子穷成什么样,还借钱上医院。”
“你看看,孩子都快养不活了,又怀上了。”
“要我说,没本事养就别生,要么就给别人养,非可着一个病秧子治,一个傻子,难道还指望着他长大后养活你不成。”
“可不是嘛,看这样子,活过十岁都是难事。”
这些话,刘叶被捂着耳朵都能够听到,想着身旁的霍素芝也一定能听得到。
但她却旁若无人的一直在低头用手护着自己的耳朵,全当没听到一样沉默不语。
重生的第一天,刘叶体会到最多的就是心酸,尤其是在当他逐渐了解眼前的这对夫妻,了解了这个家的情况,再加上从外界得到的讯息,他心中的这股心酸一直在持续,在发酵。
然而此时,心酸的同时又装进了一些东西,
是愤怒,对那些人口无遮拦故意为之挖苦别人的碎嘴者。
刘叶的脸,这一刻无比的阴沉,眼睛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一样幽暗。
他抬头看向了那些偷偷看着三轮车,看着他们依旧喋喋不休的在找话题的一群人。
目光一扫而过。
而那些正在看向自己的人,表情瞬间呆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收回视线,纷纷走进了巷子。
等三轮车渐渐远了,两个妇女从巷子里探出头,朝着路上看了看,这才边聊边走的回到了大路上。
“这孩子也太邪乎了吧。”
“对对对,刚才那个样子你看到没?尤其是那眼神,忽然一亮,跟个小鬼似的。”
“你快别说了,我刚才辛亏是抓着你呢,要不然都快被他给吓跑了。”
“我给你说啊,这小子也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一生下来就是痴楞痴楞的,看这一个没人的地方都能看半天。但他们村里人可说啊,这小屁孩能看见鬼。”
“行啦行啦,你快别说了,再说我都不敢睡觉了。”
“哎呦喂,瞧把你给吓得,家里有男人在,你害怕什么。”
“我家里那个也是鬼。”
“什么鬼?”
“酒鬼。”
“酒鬼好,睡着了你好办事。”
“扶都扶不起来,还办事呢,你快滚回家吧。”
两个妇女又互相对扯着开了会玩笑就各自回家了。
却不知刚才吓得他们躲进巷子的一双眼睛还在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讲话,直到她们回家。
“叶子,看什么呢?”霍素芝努力的学着说了一口馋了家乡话的普通话,为了就是让刘叶能够听懂。
“哦,刚才看到了两只啄木鸟。”
“你认识啄木鸟长什么样吗?”
霍素芝低头看着刘叶,一脸疑惑地问道。
刘叶点了点头。“认识。”
霍素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这病好的不是一般的彻底啊,这孩子连啄木鸟都认识了。
同时在心里暗想,等回去了有时间了就让刘银良带着他到树林子找个啄木鸟确认一下。
霍素芝扭头朝着车前看了一眼对刘叶说。“叶子,快到家了,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一听到快到家了,刘叶心里就忍不住的紧张起来,对于霍素芝说的话紧张的都忘了回复了。
霍素芝见刘叶不吭声,伸手摸着他的脑袋说道。“放心,恁哥和恁姐要是再敢给你抢吃的,我就打他们。”
刘叶觉得这一天里,霍素芝头一次说的这么一句很有底气,很霸道的话。
说是这样说,刘叶也信,但双目不能分离,对方两位实力抢货,稍稍来个调虎离山,自己就会被盗走了粮草,到时候不也是没办法。
刘叶看着脚下袋子里所从县城买回来的水果,再看看自己这扶都站不稳迎风就倒的瘦薄身板,心中顿时一沉。
我该拿什么来守护你啊,我的食物。
而后,脑子里顿时幻想除了两道双目爆红的黑影,且一直嘿嘿的笑着。
没一会的时间,刘银良再次下车走在车头旁边拉着三轮开始前进。
刘叶这是也发现了电线杆子的旁边有一块每当进入村口就会看到的黑面石碑。
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刘营。
“兴怀叔。”
“银良回来啦。”
“啊,回来了,这一路看去咱这边没少下雨啊。”
“是啊,刚才那一阵可猛了,下的屋里都进水了。”
“哈哈哈,县城倒是好,一滴雨没下,还热的要命。”
“没淋着总是好事,赶快回家吧,我等会再去看看。”
“嗯,好嘞。”
话音刚落,刘叶就看到一位双手背后,身子笔直嘴里叼着香烟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他的视线。
“叔。”霍素芝坐在三轮车里仰头对那人喊道。
“哎,回去吧,回去吧,孩子都等着呢。”
中年人回了一句。
刘叶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中年男人用余光憋了自己一下。
那种眼神,尤其是在自己坐在车里本就不高,再加上中年男人的海拔有一米七几,那种俯视的一种余光看人的样子,让刘叶顿时心生厌恶。
而正当刘叶收回视线,中年男人转身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却听到一句让他有些震惊的话。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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