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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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爷，我给你两日期限。”李茂说着，便朝堂外走去，也不听王氏夫妇再说什么。
    待李茂走后，王赵氏赵春惨白了脸，口里宛若失心疯般喃语：“这回可怎么办……这回可怎么办……老爷，你拿个主意啊！”
    王富贵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桌上的瓷瓶和锦盒，脸上的肥肉又抖动了下，“按照李大人说的办！”
    王赵氏抬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像是想通了什么，在旁重重地点了头。
    苏韶一家离开顾府时，天上的黑云渐压至顺德城的上空。刹时间，密密的雨丝从云层中滴落，雨滴落在青石板路上，溅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
    马车的车轮行驶过那些水洼，水洼中积聚的雨水被那车轮击散而去，在地面上空淡淡划过。
    马车内，苏韶细听着雨水滴落在马车外楠木上的声响，掀开窗边的轻纱，见马车离苏府越来越近。
    “真的下雨了！”苏韶从镂刻的车窗处伸出手指，感受到沥沥细雨落在手指的微凉。声音微不可闻：“徐卿羽还真没说错。”
    “韶儿，你在说什么？”坐在苏韶对面软榻上的苏柳氏听不太仔细。
    “没什么。”苏韶下意识地将伸出镂刻车窗的手指缩了回来。
    动作稍大了些，被苏柳氏瞧见了，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苏韶，轻责道：“多大个人了，还如此爱玩。”
    苏韶笑着接过，细擦着自己的素手。
    苏志义在旁看着，冷不丁开口，声音在马车内渐渐传开：“丫头，今日寿宴你可有看上哪家公子？”
    苏韶擦手的动作一顿，张了张嘴，却未说话。怎么又是为了这事。
    苏志义自言自语着：“我与你阿娘都觉着那徐家公子不错，你觉着如何？”
    “徐家公子，哪个徐家公子？”
    “这顺德还有哪个徐家公子，是徐卿羽。”苏柳氏在旁说道。
    “徐卿羽！”苏韶惊得在马车内站立起来，头一下撞上了马车顶。
    “嘶——”苏韶吃痛地摸着被撞的地方。
    “怎么了，竟这般反应，”苏志义向苏韶看去，眼中带着担忧。
    “没什么。”苏韶只觉着耳根处烫了些，忙摸了摸那处，“徐卿羽很好，甚好。”
    “真的！那我回头去请人上门说媒。”旁坐着的苏柳氏见此立马开口，欣喜若狂。
    “不……不用那么急。”苏韶见如此，无奈地摸了摸鼻尖，他们二位是多怕自己嫁不出去。“徐卿羽那边还未知晓其是何想法。”
    “怎么，我苏家的掌上明珠嫁于他那小子还委屈了他不成。”苏志义冷哼道。
    “阿爹，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二人却并非彼此相爱，岂不凄惨。韶儿要的夫君，是韶儿认定之人，却也要真心待韶儿，若没了那份真心，嫁与他又岂会开心。”苏韶难得没了旁日里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
    苏志义看着眼前的苏韶，与旁坐的苏柳氏对视了眼，二人眼中有许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马车内渐安静下来，只听得车外轱辘行驶过湿沥地面的声音。
    “老爷夫人，回府了。”车外车夫喊道。
    “阿爹阿娘，我先回房了，这衣裙穿得我着实不太习惯。”苏韶拽着繁琐的裙摆，朝旁软榻上坐着的二人说着。二人还未回话，苏韶却已轻巧地跳下了马车，与苒苒朝府中走去。
    马车内，苏柳氏望着方才苏韶坐过的软榻，呢喃低语：“当年，凌曦也说过类似的话。”
    雨越下越大，池塘内涟漪阵阵，圈圈点点，树头枝梢绿叶上，似是在一遍遍冲刷着什么。辛夷花树下，被雨水打落的片片辛夷花瓣与地上的淤泥渐融，早已没有晴日当空的飘散之美。
    徐府
    南竹步履匆匆，往书房走去，路上淤泥水洼，鞋边却是不粘分毫。
    “主子。”推开书房门，楠竹说道：“有消息。”
    徐卿羽手中擦拭着剑，抬眼望向进屋的南竹，淡道：“说。”
    “那东西在兽林区。”
    “兽林区。”徐卿羽一字一句道，凤眸微眯，语气不明，“有意思。”
    “主子，王家开通兽林区，并且贴出了告示，两日后，凡世家子弟人人皆可签生死书进入。”
    “哦，是么！”徐卿羽将那半出剑鞘的剑收了进去，“那我们更要进去一看了。”
    “是。”南竹在旁欠身。
    日起日落，然又是一日。
    苏韶一袭轻便衣装，盯着院中的木桩，时而手呈掌状拍向那木桩。
    “还练，还练，还练。”
    苒苒还未走近苏韶，就听她的埋怨声。
    “小姐，你过来喝口水歇歇。”苒苒笑着摇摇头，这小姐真是孩子脾性。
    “来了。”苏韶正想着如何避开练木桩这一苦闷事，听着苒苒如此说道，连回道。
    苒苒倒了杯水，递给苏韶。
    “苒苒，府外可有什么新鲜事？”苏韶喝着水，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苒苒摇了摇，她整日待在府内打理闲杂事宜，哪有功夫打听那些。
    “我快要憋坏了，尽让我练这木桩。”苏韶忿忿地将手中的杯子敲放在桌上。
    “小姐，老爷也是为你好。你终日嚷着出去玩，若是遇上了贼人也好对付。”苒苒掩嘴轻笑起来。
    “你家小姐我需要学这什么破木桩吗？”苏韶说着心虚地往四周瞟着，见四下无人，又道，“我可不管这些，我稍后要出府去，再如这般待着非得闷出病来。”
    “小姐，你不会又要……”苒苒似是明白了什么，眉毛蹙在了一起。
    苏韶笑着，拍了拍苒苒的肩：“苒苒，拜托了！”苒苒苦笑着点头。
    院中，苒苒背对着门庭。她穿着苏韶方才那身练习时的轻便衣装，对着那木桩胡乱拍着。时而还小心地张望着四周。
    苏韶穿着一袭男衫，从院墙上翻过去，来到了大街上。街上的人烟与先前相比，似少了许多，也全无了先前的熙来攘往。
    “奇怪。”苏韶一下将手里展开的折扇合拢。
    忽见远处见一堆人扎在告示牌前，议论纷纷。
    苏韶上前，从一旁艰难地挤了进去，在人群中挨肩并足，张望着那告示牌上张贴的告示。
    兽林区涌现珍宝，我王家思虑再三，决定开通兽林区，所有世家子弟在明日都可携家族腰牌签字入内。
    “这王家可真大方。”苏韶看清了那告示牌上张贴的内容，退出了人群，呼了口气。
    “苏姑娘。”熟悉的温润轻喊声传入苏韶的耳中。
    “徐卿羽，”苏韶想也不想便唤着，“你是来看这告示牌上的内容的？”
    “嗯。”徐卿羽走近了些，又道：“苏姑娘也来此看这告示？”
    “是，刚巧瞧见便走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苏韶摸了摸鼻尖，遂又想到，“这上面写的珍宝是何物啊？”
    徐卿羽微摇头，温淡一笑：“徐某不知，但那兽林区内凶险万分，这一去不知又能有多少人出来。”
    苏韶唏嘘着，见徐卿羽吞吞吐吐，似有话要说，便道：“徐卿羽，你是要与我说什么？”
    “不瞒苏姑娘，徐某明日也要进兽林区一趟。”徐卿羽拱手道。
    “为何，你不是说那兽林区内凶险万分吗？”苏韶皱着眉心，眸色中染上了担忧。
    “那兽林区内有一位药材及其珍稀，名唤清寒莲。那药对徐某来讲尤为重要，可救在下故友。”徐卿羽并未接着往下说。
    “那清……清寒莲其他地方可有？”
    徐卿羽不语，眼晴望向了兽林区的方向。良久，才开口。
    “苏姑娘，徐某先行告辞了，明日在下还要前往兽林区。”说罢，也不等苏韶回复，匆匆地作辑，迈步离开了。
    “这么着急。”苏韶见徐卿羽离去，又听了这些事，倒是无了继续玩乐的心绪。思索着原路返回。
    “小……小姐？”
    院中，苒苒还如方才苏韶走时般拍着木桩，见苏韶从院墙上翻进来。
    “嗯。”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苒苒转着圈将苏韶看了遍，奇怪了，今日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小姐，你这出门连半个时辰都未到，怎个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苒苒，”苏韶突然来了精神，一把抓住苒苒的胳膊。
    苒苒被苏韶这动作吓了一跳，结巴着：“小……小姐，你……你……干什么？”
    “苒苒，你帮我收拾包袱，我明日要出门一段日子。”苏韶稍稍压低了声音。
    “欸，小姐你要和老爷夫人出门几日，我好准备用品。”
    “不用，你稍微帮我收拾几件衣衫便可，我自己一人出门。”苏韶越往后说着底气越显不足。
    “什么！”苒苒大惊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苏志义走近，眼神盯着苏韶。
    “阿爹，是来喊我用膳的么，马上来。”苏韶笑着打马虎眼儿。
    “哼，嬉皮笑脸的。方才远远就听苒苒说什么去哪儿，你要去哪儿？”苏志义语气重了许些。
    “没什么。”苏韶悄悄扯了下苒苒的衣袖，“我与苒苒方才说练完木桩后去哪儿玩。”
    “不思进取，整日就想着玩。”苏志义听苏韶如此说，气得直指苏韶，见苏韶缩着脖子，也是无奈。甩了衣袖，转身离去，“快些过来用膳，你阿娘还等着你。”
    “欸，马上来。”苏韶拍了拍胸脯，回着，转而向苒苒道：“等用完晚膳我与你细讲。”
    苒苒点点头，跟在苏韶身后。
    苏韶迅速用完膳，与苒苒离开饭桌。回到房内，苏韶与苒苒说道着自己要去的地方。
    “不行不行！”还未等苏韶将后面的话说话，苒苒就将那头摇成了拨浪鼓。“小姐，你可知那兽林区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去的。”
    “不行，小姐，这兽林区你是绝对不能去的。”苒苒见苏韶如此，急红了脸，慌乱着起身：“我，我这就与夫人去说。”
    “苒苒！”苏韶将起身的苒苒拽住，“苒苒，你相信我，我定能安然回来。”
    苒苒眼睛闪动着，也不知在想什么。“小姐，这次并非苒苒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这一去兽林区必然是好几日，这段时日里我又如何与老爷和夫人说。”
    “这我自有办法。”
    “那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姐你遇上了危险，苒苒该如何。”
    “你这丫头，我还没去兽林区呢，瞧你说的，赶紧呸。”
    “呸呸呸，是苒苒说错了。”苒苒一听苏韶这般说，心中更焦急了，眼中闪动着泪花。
    “苒苒，明日你可要帮我保密。”苏韶握着苒苒的手，苒苒只是怔怔地看着苏韶，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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