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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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豪坐在摇椅上，修长的腿随意搁放，慵懒娴静。
    贺豪仰望着夜空那极少的零散的星，眨了眨眼，“应该不会回去了。”
    “为什么？大伯母不是还在德国吗？”
    贺豪把视线从夜空中移到贺洋脸上，很认真的讲“：我想结婚了。”
    贺洋听了，把红酒杯放到石桌上，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哥你不是还没女朋友呢吗？”
    贺豪拿起自己的酒杯，摇晃，轻抿一口。
    “快了。”
    贺洋虽无大兴趣，却也问“：谁啊？”
    贺豪会心一笑，“就是那个，说我因为是院长儿子所以不被骂的我的同事，平医生。”
    贺洋回想，说“：闹了半天，你真喜欢人家啊，我还以为那女的自作多情呢。”
    “你觉得她怎么样？”贺豪眼里充满了对一个人的宠爱。
    贺洋头一次见贺豪这般，微微吃惊。“还好。”不过贺洋有些奇怪，“哥你是怎么看上那女的的？”
    贺豪开始娓娓道来“：记得平医生是我的学妹。那时候是大学，听人说有个女孩可喜欢我了，当时追你哥我的人还算不少，我根本就没在乎。可是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告诉我，有个大一的学妹在暗恋我。本来不在乎的事情，但当很多人都和你说重复的话，你会觉得奇怪。于是我问了其中一个女生，那女生说，是一个叫平凡的学生，我问她那个女学生有什么办法让你们每天都来提醒我，那女生回答说，有些人是真想帮她，有些人，却等着我受不了的时候当面拒绝她，好看个笑话。我当时真觉得她缺心眼儿。可是后来，一向高冷的宿友欧诚卓竟然主动提起了她，欧诚卓可是非常优秀的人，竟然会跟我赞美她，我问为什么，欧诚卓竟然喜欢她。当时我惊讶极了，欧诚卓说，那个女孩子是他喜欢的类型，我笑着说让给他，他却说那女孩子会适合我，既然这么说了，我就想去看看，正好，平凡让另一个宿友在我书里夹了纸条，于是我去应约。”
    贺洋听着，“然后呢？”
    贺豪继续讲“：然后，就拒绝了她。”
    “为什么？”
    贺豪说出理由“：那时候我临近毕业，已经打算出国。如果让一个女孩子等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我，那我就有些不负责任了。再说，君子不夺人所好，顺水推舟，就没答应。”
    “那为什么现在你会喜欢她？”贺洋疑问。
    贺豪想想，回答“：缘分吧。再说，连欧诚卓那样优秀的人都拒绝，说明她抵抗得了诱惑。”
    “说了半天，好像你并不是那么喜欢她。好像她只是激发了你想征服她的欲望，仅此而已。”
    贺豪轻轻摇了摇头，“你知道我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是什么态度，而她，是真的吸引我。”
    贺洋“：你觉得你被她哪点吸引？”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了。”贺豪笑了笑，“现在的她，已然成熟。一个女孩子，靠自己有了一席之地，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她独立，优秀，认真，努力。这都是吸引我的理由。”
    贺洋点头，表示明白。
    对啊，一个几近完美，各方面都让人羡慕的男人，简称高富帅。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只剩自以为的单纯善良，其实丝毫没有面对社会的勇气，改变现实的能力，以及只会花拳绣腿，上不了台面的女子吗？不会！永远不会！
    平凡，就是从这样一个女孩子，经过时间，经过打磨，最后化茧成蝶，成了贺豪眼中的样子。
    所以，这么久之后，贺豪中意上了平凡，中意这个蜕变成功的昔日学妹。
    爱情是什么。是理性的，还是感性的。
    平凡在自己的宿舍里，看着床头上的暖黄色灯光发愣。
    明天就要给贺豪答复了吗？为什么有种朦朦胧胧在梦境中的感觉。一切不是该井然有序的进行嘛，为什么因贺豪的出现而自动打破。
    他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彻夜无眠，他的一个眼神，会让自己牢记心间，他时时刻刻的笑容，好似太阳出现。
    他的所有，她都偷偷地仔细观察。
    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喜欢或是爱。
    贺豪不像别的男人喜欢女人那样。他没给过自己任何追求的讯号，只简单说三两句交往的话。他更没有追求过自己，连最基本的吃饭都没有在一张桌子上过。
    平凡这样想来，心中决定了答案。于是关上床头那暖黄色的台灯，躺下入睡了。
    真是到了夏天，阳光明媚的厉害，大有把一切东西都晒焦烤化的气势。
    平凡到了办公室，看贺豪已经开始工作。
    真是自家医院，起早贪黑的工作。
    平凡心想。
    “早。”平凡礼貌打招呼。
    贺豪礼貌回“：早。”
    米桃也刚到，朝气蓬勃道“：早。”
    “早。”后脚赶到的童栀可也打着招呼。
    一时间，办公室里人显得多了。三个刚来的进休息室前前后后换着白大褂。
    平凡正穿。
    “凡姐，你婚礼参加的还好吧。”米桃也开始穿。
    平凡“：挺好的。”
    栀可进来，也关心“：怎么样啊？凡。”
    平凡“：还行。”
    “凡姐，你答应贺医生了么？”米桃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平凡看着瞪大双眼，等待答案的米桃，摇了摇头。
    米桃不敢相信，“为什么？贺医生那么好。”
    平凡懒得说出想法，只说“：工作时间，好好工作。”说罢，去办公室准备工作。
    中午休息，平凡和栀可一起去食堂吃饭。
    走了一路，迎面过来的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会对平凡道一句“：恭喜，平医生。”
    平凡一脸懵，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打完了饭，平凡忍不住问“：他们怎么了，怎么都跟我贺喜啊。”
    童栀可“：你不知道啊，你和贺医生的事全医院都知道了。”
    平凡吓了一大跳，“我和他什么事啊？”
    童栀可“：别装傻好不好。你和贺医生在一起的事呗。”
    平凡更懵，也气，“我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谁说的！”
    童栀可看平凡如此，“你没跟他在一起啊？”
    “当然没有。”
    童栀可“：不知道听谁说的。”
    平凡无奈，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没有的事好像就真的存在呢！太过分了。
    下午上班，趁贺豪不在，平凡到米桃旁边，开门见山“：米桃，你知道医院的人说我和贺医生在一起吗？”
    米桃“：知道啊。”
    “是不是你瞎说的？”平凡认真脸。
    “不是啊。”米桃真诚脸。
    平凡“：好吧，对不起。错怪你了。”
    米桃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还是说“：真的不是我，你们又没有在一起，我为什么要瞎说呢。”
    平凡想不出来，“那是谁啊。”
    米桃“不知道。”
    平凡回了座位，头都大了。
    到底是谁那么可恶，造谣传谣。要是让自己知道，恨不得掐死那嘴贱的贱人。
    下班，刚刚好，又剩下了平凡贺豪。
    其实，童栀可和米桃两个人，自从听贺豪说对平凡有意思之后，都很懂事的尽量为两人留出空间，给贺豪和平凡独处的机会。
    不得不说，中国好同事。哈哈哈。
    贺豪到了平凡身边，开口“：关于医院的传言，你知道吗？”
    平凡“：不是我说的，我从来没说过。”
    “哦。”贺豪应。
    他刚才是想质问自己吗！竟然这么不相信自己。
    贺豪走到平凡另一边，“想好了吗？”
    平凡“：想好了。”
    “答案。”贺豪不爱拖泥带水。
    “不答应。”平凡更不爱拖泥带水。
    贺豪的意料之外的微表情极其明显，“为什么？”
    平凡“：我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我有感情，感受得到别人喜不喜欢我，我不会傻到随随便便的一句交往，就善良单纯的和别人在一起，我不是天真小傻子。”
    贺豪看着平凡，不怒反笑。
    原来，眼前的这个同事远远高出了自己对她的预估。自己觉得只要和她说交往，她一定会心花怒放，然后迫不及待的答应自己。
    只可惜，他猜中了前头，没猜中答案。
    平凡正视着面前的贺豪，“你在笑什么？”
    贺豪突然凑近低头，轻轻一吻，吻在平凡的额头。
    平凡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面颊绯红，面红耳赤。
    贺豪又笑，“突然有种感觉，如果刚才你答应，我应该不会这么高兴，但是你竟然拒绝了我，这反而让我，”贺豪一时没想出词语，“说不出来。”
    平凡老实听着。
    鹅蛋小脸，肤如凝脂，眼神干净清澈，说不出的纯洁娇羞。
    “我发现你好漂亮。”贺豪盯着平凡。
    平凡渐渐褪去的大红脸再次还原，贺豪笑了。
    “我会让你知道，我说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多说无益，“好了，我送你回去。”贺豪不再逗弄平凡。
    他们一路走着。夕阳是金黄色的，时不时，阳光会被高楼大厦遮住，一会暗一会明，像极了钢琴排列的黑白键。
    平凡回了宿舍，坐到椅子上。
    想到下班时贺豪的那一个额头吻，平凡就有一点点的失落，被喜欢的人亲，不是应该高兴吗，不高兴也没必要有失落感吧。
    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在他身上，还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安全感。许是这个原因吧。
    平凡扶额叹气。
    贺豪送了平凡，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电话。
    “爸，什么事？好，我这就回。”贺豪挂了电话，又返回了医院。
    在院长办公室。
    贺豪站着，“什么事叫我回来，爸。”
    院长坐的端正，一脸正气。
    “你怎么回事？怎么刚一回来就给我沾花惹草。”院长看门见山毫不客气的问着。
    贺豪不明白“啊？”
    院长提醒“：跟你们科室那个医生。”
    “哦。”
    院长“：说啊，怎么回事？”
    贺豪站着，“您看，您儿子也该成家了。我在国外那么多年，一直都在学习专业课程，连放松的时间都少之又少，这次回国本打算为以后回来奠定基础，但没想到，遇到了让我想结婚的女人。”
    院长听了，再三确认“：你没在开玩笑，是吧？”
    贺豪“：没有。”
    院长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更知道整整三十岁，正是成家立业的好时候。院长没办法反对，毕竟，贺豪有自己的人生选择。
    院长也是比较无奈的，“臭小子，刚来就给我闹话题。全医院可是都知道了你不仅在医学方面是专家，在别的方面更是！”
    院长话里有话。
    贺豪无所谓，挑挑眉毛，“全世界知道也没用。”
    “记得给你妈说声。”院长叮嘱贺豪。
    贺豪“：我知道。”
    第二天，医院。
    “凡姐，我知道是谁说的你和贺医生的绯闻了。”
    趁着贺豪不在，米桃对平凡讲着。
    平凡问“：谁啊？”
    米桃不计前嫌的告诉平凡“：是外科医生田怡。消息都是她说的。”
    平凡略微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米桃稍显得意，“当然是问，别人啊。”
    平凡“：好吧，谢啦。”
    米桃撒娇“：哼，记得当初你还怀疑我来着。”
    平凡诚恳道歉“：我错了，不该怀疑你。请你吃饭，以表示我的歉意，好吗？”
    米桃开心，“好吧。”
    平凡笑笑，幸好米桃这孩子没心没肺。换了别人，早就记在小本本上了。
    中午。
    贺豪查房回来，径直走到正低头写病例的平凡旁边。
    “平医生，我可以邀请你共进午餐吗？”
    一个科室的医生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贺豪一点也不低调的绅士的问着平凡。
    平凡抬头，惊了。
    童栀可和米桃同样不可思议，太明目张胆了吧！
    平凡看着一脸认真的贺豪，点了点头。
    贺豪和平凡一同出了办公室，两人走着。
    “想吃点什么？”贺豪按着电梯向下的按键，问平凡。
    平凡站在贺豪身边，“随便。”
    贺豪“：你平常喜欢吃什么？”
    平凡“：那要看看食堂有什么菜了。”
    电梯到了，门开，里面的两个小护士见到贺豪，热情打着招呼“贺医生中午好。”
    “你们好。”
    贺豪礼貌回复之后，偷偷瞟了眼一旁的平凡。
    两人上了电梯。
    两人沉默。
    下了电梯，贺豪在前，平凡在后。两人走到了食堂。
    “你坐在这里等，我去打饭。”贺豪让平凡先坐下，自己去窗口打饭。
    平凡盯着贺豪。看着贺豪那穿着白大褂，走路带风的样子，平凡淡淡一笑，乖乖等着。
    贺豪打饭归来，细心的把饭放到了平凡的面前。
    “吃饭吧。”
    平凡拿起筷子，贺豪也开始进食。
    “你为什么回国？”平凡问着早就疑惑的问题。
    贺豪“：其实这次回来，是因为我爷爷的生日。我爷爷已经八十五岁了，每年他的寿辰，我们都会回来。只不过这次，我早回来了些日子。”
    平凡点点头。
    “那你会回去吗？”平凡问。
    贺豪一笑，“你希望我回去吗？”
    平凡被问的有些措不及防，“关我什么事。”
    贺豪“：如果你不希望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
    平凡“：那如果我说我希望你回去呢？”
    贺豪又一笑，“那就是你想去那里看看喽。”
    “啊？”平凡不明白。
    贺豪解释“：你不是希望我回去吗？当然是咱们两个一起回去啊。”
    平凡听了，欲言又止。选择继续吃饭。
    对于贺豪突然间的某句话，或是略微挑逗的言语。平凡会变得不知所措，一时想不出回答。即使知道贺豪就是故意。
    “怎么不说话了？”贺豪并不懂她的心思。
    平凡“：吃饭干嘛总说话。”
    贺豪听了，以为是平凡嫌自己吵了，便禁声吃饭。
    片刻。
    平凡抬头看了看吃饭的贺豪，说“：你到底会不会回去？”
    平淡的问句，清淡的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漠不关心。
    贺豪看着平凡。女人真是善变，一会不说，一会说。
    贺豪察觉到了平凡心里的一丝丝想法，贺豪回答“：不会回去。”
    平凡暗自不知的松了口气，贺豪尽收眼底。
    平凡点了点头。
    这次，轮到了贺豪发问“：你有回老家的打算吗？”
    平凡卡壳，几秒之后，“不知道。”
    贺豪接着问“：那你的规划呢？”
    “再过两年，看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平凡毫无保留，“这里是大城市，买房对我来说比较困难，但在我家乡那里，我想我应该有买房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两年之后，你很有可能回去？”
    平凡点点头，“算了一下，两年的工资加上我现在的积蓄，在我家乡买个房子是没有问题的。”
    “这两年没准儿会发生什么。可能，你会找到个男朋友。”贺豪比较隐晦的说。
    平凡“：我都二十八了，用我妈的话说，我已经过了最好的恋爱年纪，在向剩女做最后的冲刺。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再找个男朋友，哼！说的容易，找多大的？找什么样子的？不如我的我看不上，比我优秀的看不上我，心里可明白着呢。所以呢，这根本就不是着急的事，随缘呗。可能两年就碰见那个人，也有可能十年二十年。等着呗。”
    贺豪听着此番话，注视着眼前经时间沉淀，经岁月打磨，神情波澜不惊，令自己琢磨不定的平凡。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也许是话说的有些孤独和凄凉，又或许是太过明白，又或许，是平凡的心口不一。
    贺豪调节气氛，顺便说出心之所想“：其实，你已经碰到了，不需要再等了，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平凡笑了笑，“吃完了回去上班吧。”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贺豪强硬拽了回来“：你觉得我怎么样？”
    平凡看着贺豪似认真非认真的脸庞，“很好。”
    “那你还不好好把握我。”贺豪傲娇。
    平凡依旧尴尬笑笑“：可是我对你一无所知。”平凡认真，“而且，你真的喜欢我吗？”
    贺豪被问的语塞，想回答‘当然’，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平凡轻笑，没有再问，只说“：咱们走吧。”
    回了办公室，平凡迎着童栀可和米桃的两双渴求八卦的眼睛坐下。
    “咳咳。”童栀可干咳两声。
    米桃忍不住偷偷抿嘴笑，“平凡姐，约会怎么样？”
    平凡端着身子，“什么约会，就一块吃午饭。”
    “不可能，贺医生都宣示主权了，怎么可能就吃个午饭这么简单。”米桃追问。
    平凡哭笑不得，“等我们真的在一起的时候，我会亲口告诉你们的。”
    童栀可听了，不相信的问“：你们还没在一起？”
    平凡摇摇头。
    米桃和童栀可看了看平凡的神情。平凡从头到脚，好像真的没有一丝丝恋爱的味道。
    “可是凡姐，贺医生那么优秀，你为什么还不同意？”米桃理解不了平凡因何拒绝那么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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