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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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太医，公主伤势如何？”
    “回陛下，公主并无骨折，只是手骨有脱位，接上便好。”
    “你说得倒轻巧，公主方才可是疼得晕过去了。”
    “公主身子虚弱，加之最近劳累过度，体力不支，才会如此，往后需得多加调理才行。”
    “行了，先将公主手骨接好，再开个好的方子拿去司药局抓些滋补的药来。”
    “是。”
    “雅乐雅琴，你二人这段日子好生陪着公主，别让她累着伤着，若是公主再出什么事，你们必脱不了干系。”
    “是，陛下，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公主。”
    “徐垣，近日教公主练武的事就先放放，公主的盔甲便先交由你收着。”
    “是，陛下。”
    严帝交待完，目光看向了一旁蒙着黑纱的陆衍，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眼神便一直望着心儿的方向不曾移开过，明明是侍卫打扮，为何感觉如此奇怪。
    本欲开口问问，可心儿却在此时醒了，便将此事作罢，心想着之后再派人查查那人的身份和来历。
    “心儿，身体感觉如何，还觉得痛吗？”
    浮霜摇摇头，唇色还是苍白的。
    “多谢陛下，心儿感觉已经好多了。”
    “你且好好休息，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目送严帝离开，张太医和徐大叔也随后退下，房间内便只剩了浮霜，雅乐雅琴，还有陆衍。
    陆衍作为侍卫，久待在公主寝殿内终归还是不妥当。
    不等浮霜开口，陆衍便先一步退下，倒是自觉得很。
    身子虽疲累，脑袋却清醒得很，总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得找些事来做。
    无奈含瑛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雅乐雅琴，你们谁会弹琴吗？”
    “回公主，奴婢……不会。”
    “哦，那你们都会些什么？”
    “奴婢会洗衣做饭，端茶送水，梳妆打扮，擦桌子扫地……”
    “行了，我不是说这个，算了算了。”
    “公主有何吩咐尽管说，奴婢们定会尽力去做的。”
    “去书架上给我拿本书来吧。”
    雅乐很快取来一本。
    “可识字？”
    “奴婢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
    若不是浮霜手臂上缠了厚厚的布条，行动不甚方便，看书这样的事情怎会让别人代劳，可现在这番模样，却也只能如此了。
    “你且坐下，照着书念吧，若有不识的字，略过便是。”
    “是，公主。”
    浮霜斜靠在床边，微闭上眼。
    雅乐的声音是好听的，念起书来吐字清晰，节奏也掌握得不错，哪怕内容不算完整，连懵带猜，大意也是明白的。
    在这样舒服的氛围中，浮霜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她身体本就不适，这觉睡得并不那么踏实，时不时会迷迷糊糊的醒来，闻着这殿内焚的安神香，很快又陷入昏沉。
    如此反复几次以后，已是日薄西山。
    觉似乎也已睡足了，睁开眼，面前的人却换了，他手执书本，眼神专注，不停开合的唇念出一个又一个字，用一种她既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语调。
    “你怎么在这，雅乐呢？”
    浮霜出声询问，打断了陆衍，他抬头瞥一眼她，避开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因为刚睡醒还泛着桃红，柔弱无骨的模样看起来少了几分往日的凌厉，到底哪个才是她，还是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煎药去了。”
    “她们竟如此放心把我留在这里交由你照顾吗？”
    还有陛下，他似乎也没有过问陆衍，又或许正暗中派人查探，结果却尚未得知。
    “千层会的，我也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浮霜吃惊不小，他的意思是指，他也会摄魂术吗？
    陆衍从浮霜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慌乱，他知道千层曾两次将摄魂术用在她身上，一次是毫无保留的忘记，一次是痛彻心扉的想起，都是折磨。
    “若你哪一天爱上了别的人，我便让你忘记他。”
    浮霜差点冷笑出声，他凭什么这么说，他又有何资格这样说，以为这样她就会怕了吗？
    “我不会爱上别人，你也别想打我的主意。”
    “是因为你还想着那个宋亦吗？”
    他小心翼翼说出那个名字，内心复杂。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若真有那个本事，现在就可以试试。”
    浮霜嘴角一挑，抽走陆衍手中的书，她靠近他的脸庞，隔着一层黑纱，他的鼻息似有若无，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清明，再无半分慌乱。
    陆衍觉得自己心底有根弦猛的断了，他的支撑和忍耐，在她看来或许根本就是个笑话，还是她分明清楚明白得很，却故意装傻。
    他握住她的肩膀，就那样突然的吻向了她的唇，隔着一层黑纱，她的唇依然柔软，是世间最最温柔。
    她的呆愣只是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将他一把推开，而后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放肆，你疯了，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她忘记了自己手上还带着伤，这一猛的被带起，手臂又开始痛了。
    浮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匕首，直指向他的心脏。
    陆衍不躲，反而将身子向前用力，匕首穿破衣衫，扎进皮肤。
    “果真是疯了。”
    “那便让我痛，让我死，看我是否会幡然醒悟，忘你，恨你。”
    陆衍取下黑纱的那一刹，浮霜还以为自己面前的人是宋亦，她慌乱地拔下那把匕首，却迎来他深情的吻，他吻得极慢，那般暧昧的情势害得她差点丢了呼吸。
    她从这吻中找到些许熟悉的感觉，就像过去，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深情，可到头来，收场却是那样惨淡。
    即便如此，她却宁愿将此时这个人当成是他，她永远也不会拒绝，始终难以忘怀，无论如何都要爱着的人。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可知，这世间，我唯有一个你了。”
    浮霜不再言语，只当没听见，好似忘了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情话，而那个吻，也只是个意外，清醒之后，她真为自己感到羞耻。
    “快去处理你的伤口吧，刚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占了你的便宜，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太在意。”
    毕竟只是把他当成了另外的人，没有推开他，反而受了那个吻，着实容易让他误会，所以，还是先解释清楚比较好。
    陆衍并不回答她，默默站起身来，朝着殿外走去，背影显得那样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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