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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樱绯居,二人彼此相对,已经找不到一丝的温情。冰释的脸上蕴含的是极度的哀伤与绝望,而赵濯却蕴含着深深的怒意。
“平安镇的一切,你都是骗我的吗?”其实这句话早就想要问了。
“你为何要出逃?”赵濯不理冰释的质问,反而质问她。
冰释心中悲凉,又问:“你为何要娶我呢?”
“你出去是要找谁?展皓?皇帝?”赵濯步步紧逼,比冰释的怒意更胜。
“你与巅云教是什么关系?”其实她知道问了也无用,可是还是想要亲口问一句。
“你找他们干什么?揭发我吗?”赵濯的问话如毒镖,让冰释的心千疮百孔。
“你,难道想要做皇帝?”冰释看着他那双蕴含着怒意的双眼,他为何要这样看着自己,难道如今不是他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玩弄了自己吗?
赵濯盯着冰释,一声冷笑道:“我为何不能当皇帝,父皇的儿子又有哪个不想当皇帝。赵彦当初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吗?他的皇位还不是用的肮脏的手段得到的。”
冰释看着眼前也有些癫狂的赵濯,几次张嘴,最终不知该如何接话。冰释本就没有皇权天授的想法,自然也无法指责他的野心。
赵濯收敛起笑容,又摆出一副优雅从容的脸来,他认真的看着冰释的双眼问“你要明白,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可愿意助我?”
冰释深呼吸几口气,看着眼前分外陌生的赵濯道:“你想做皇帝,我没有资格指责,可是,你目前具备做一个皇帝的素养吗?”
这句问话又让赵濯变了脸色,他拉住冰释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左臂,将她控制在眼前,几乎是凑近她的脸道:“怎么,在你心中,我不如赵彦不成?”
冰释看着他那双蕴含着风暴的双眸,知道不该激怒他,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你确实不如他,一个皇帝最重要的是虚怀若谷,兼容天下。你为人虚伪,喜用阴谋。对待兄弟,你阳奉阴违嫉妒成狂;对待妻子,你虚情假意无心无情;对待属下,更是没有丝毫的爱护之意,随意牺牲舍弃;对待天下百姓,且不提巅云教是如何残害百姓的,如今天下改革初定,正是百姓修养生息之时,你却密谋造反,而这个过程又会有多少无辜士兵、百姓牺牲,可以预见。更何况你如今受制于秦焰这个疯子,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明君。”恶毒的话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宣泄着冰释的怒意,她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些天的委屈,恐惧,与惊痛已经烧毁了她的理智,也毁灭着周遭的一切。
赵濯的脸也随着她的话愤怒得有些扭曲,眼中的风暴愈演愈烈,他捏住冰释手腕和臂膀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但冰释只是看着这张脸变化着,神情却越来越冷。
二人四目相对许久,他逐渐控制了自己的愤怒,终于又归于平静,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嘴角浮起嘲弄的笑,“原来我在你心中如此的不堪,可惜,你却终身只能跟在我这样的人的身边。等我当了皇帝,我会让你看看,我能否成为一个明君。”
***
冰释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砸入湖面,打破了湖水的静谧安宁,耳边不时传来雷雨声,在整个山谷之中产生着回响,显得更加的震耳欲聋。闪电不时划过天际,让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偶尔露出一丝光亮,似乎告诉人们要趁机看清整个世界的真面目,不要被黑暗遮避了双眼。
这里应该是一座山谷,四周是高耸的山峰,谷底只有一座精致的两层吊脚木屋,屋子有一半建在湖面上。一楼的四周有许多围廊甚至延伸至湖心,方便欣赏这里的湖景。离屋不远的地上有一颗千年古樱花树,这树是谷底唯一的一颗树。但它枝叶繁茂高达十多米,枝干蔓延,有一半延伸在湖面上,还有一半为这座木屋遮挡着风雨的侵袭。据说樱花盛开时,上面的花会如同瀑布一样挂满整棵树,那景致十分的壮观。可惜如今花期已过,且大雨侵袭,连满树的叶子也都显得有些萧索零落,草地上的迷迭香也被大雨冲刷得不剩多少了。
三天前,冰释被移到了这间山谷中,感觉自己就如一只被关在了井底的青蛙,虽然井盖没有盖住,但是她并没有弹跳能力。如若没有人从山顶送下登云梯,这里谁也上不去。
灵芳传话:“王爷让王妃安心养胎,外界如今不太平,等事情稳定下来就会来接王妃的。”
灵巧估计还在生气冰释迷晕她,恭敬依旧却已经少了最初的那股子亲近。只有小乐会安静的陪在冰释身边。
而这个夏天似乎格外的多雨,本来还算好的景致,因为大雨,四人却只能被困在这精致的木屋中分外的憋闷。
囚犯的生活似乎总是枯燥乏味的,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送来物质外,这里四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即便湖水快蔓延到了第一层的地板上时,赵濯也没有派人来将她换个地方囚禁。
冰释渐渐开始精神不济,容易疲劳,一点小小的声响都会将其惊醒,这天她看着梳头上留下的大缕头发。沉默的问王乐“我确实中毒了对吗?”
王乐那双精亮的异瞳如今也不敢看她,半垂着眼眸,侧过头去。
冰释脸色有些茫然,“其实我知道你没有失忆,连赵濯都巅云教之人,又何必洗去你的记忆。我一直在想你为何出现,既然是巅云教之人,为何在展皓他们第一次出现时你不逃,却非要落到晴风手中,其实你是赵濯的替罪羊吧。因为你的存在,他们即便怀疑赵濯,也不能拿他如何。只是赵濯他,还是过于残忍,你的这身功夫是真的废了吧?”
王乐看着这样的冰释,并没有作答。当初觉得她其实有些蠢的,可如今看来,她不是没有思考能力,不过是情感蒙蔽了心智,如今即便醒来,似乎代价也过于高了些。
冰释用手摸了摸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这些日子我用灵力替你温养经脉,效果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些用处。如今我暂时不能替你疏通经脉了,我必须先护住孩子,你好好修习洗髓经,等你自己学会了,也许比我替你疏通会更有效果。”
王乐抬起头,眼神带着审视。“这个洗髓经我可能根本就学不会。我背熟了它,每晚温习一遍,可是它对我而言和普通的经书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冰释看着他严肃带着防备的脸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稀里糊涂学会的东西,却不知如何去教别人,如今他们会不会就如当初的文帝猜忌秦绝一样的猜忌自己。但她还是承诺道:“等孩子出生,如果你仍然学不会,我会继续替你温养经脉的。”
他看着冰释许久,脸上浮现了许多他这个年龄本不应该出现的复杂神色,最终又侧过头去“你还是尽早解开秦零遗书,我听说鬼医研制了一种傀儡药,制造了大批的傀儡。中毒的初期就是让人精神脆弱,却怎么也诊断不出病症,等到最后心神被完全控制住,这些人就如行尸走肉,只懂得攻击,不知疼痛,除非被砍断头颅。武林盟主江临天就是被中了傀儡药的儿子所杀。”
冰释深呼吸一口气,她本身的医术算得上顶尖,可这世间的毒物冰释不知道的更多。她诊断不出,也不知何解,即便是逆天九百针,也不是所有的毒都能解。
“这毒可有解药?”冰释追问。
王乐看着冰释,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忍之色,“这毒连鬼医自己都没有研制出解药来,不过,我听说尘世珠似乎什么毒都可以解。这东西在王爷手中,当初他中了南柯一梦,鬼医也只能将他强行救醒,他双目失明也没有用这个尘世珠,也是为了防着鬼医。”
冰释知道他话中的含义,与其说是防着鬼医,不如说是防着风云吧,如此贵重的东西,他又怎会拿出来救自己。
王乐看着冰释灰暗的脸,目光闪了闪道:“其实那毒根据用量和下毒的间隔不同,效果都不一样。据说最强的用量可以半个时辰内让人七孔流血,全身腐烂身亡。还有一种就是让人在七天内受尽折磨,慢慢失去理智,最终变成行尸走肉,也可供人差遣三天,不过三天后身体也会完全腐烂发臭不能再驱动。他们最常用的下毒方法应该是控制用量,然后分时间段加大用量,这样最开始被下毒者不会察觉,只会觉得疲惫神经紧张,多梦易怒,当出现幻觉的时候就是到达中毒的第二阶段,这个时候毒性才会显现在脉象之中,有迹可循,当毒性完全控制大脑时就是第三阶段,可被人驱使。这样的傀儡最少也能驱使三个月。”
说到这他扫视了一眼冰释有些发抖的手,继续道:“其实悦王他并不同意用这种方法制造傀儡,不过……。我还听说他瞒着主公在研制傀儡药的解药。据说若是毒性停留在第一阶段,虽然还是无法完全解毒,但用药物可以控制,让它不至于恶化蔓延,但是若是过了第二阶段就药石无效。你最好喝了灵芳给你熬的药,你中毒虽然轻微,也没有继续加量,但若不控制,它也会慢慢恶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展到第二阶段了。”
其实灵芳给冰释熬的药,冰释猜到了是什么,之所以拒绝是为了保全孩子。这个世间,估计也只有母亲会不顾一切的保全自己的孩子吧,如果他出生,自己却死了,而孩子的父亲又怀疑他,他是否也会如眼前这个孩子一样过早的失去孩子该有的纯真与温度。
“如果有机会,你可愿意离开巅云教,仅仅做你自己吗?”冰释看着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他才十岁,却有着成年人都没有的老成思维。就他这心智,即便没有武功,将来也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若留在巅云教中,难免不会成为下一个冰羽。
王乐看着冰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这笑容让冰释也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我经脉受损,连逆阳神功都不得练习,巅云教不养废物。王爷之所以还让我待在这里不过是让我好好做一个玩物哄你开心而已。这世界虽大,可哪里又有我的容身之处?不是谁都会被你随便编的一个故事给糊弄了,我这双眼睛,谁敢直视?”他自嘲似的说完,眼中露出凶光看着冰释,似乎要故意吓唬她似的。
冰释看着这样全副武装故意装作凶狠残忍样子的王乐,一颗清泪划出了眼眶。她慢慢捧起他的头将他拉近,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这也不过是个孤寂的孩子啊。“你可是我的徒弟啊,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的家人,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继承。你若是愿意,可以去江南巾帼园,找我的好友杨英兰与施竹君。江南的巾帼园如今也开始收留十岁以下的男孤儿,供他们读书识字明理。巾帼园的产业也越做越大,甚至建立了一只可以远航的船队,可以周游世界。她们的启动资金是我出的,所以整个商行我的股份就占了百分之四十。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王乐整个身体十分僵硬,他忍受着冰释的轻抚,鼻中充斥着她的暖香,心中五味陈杂。他没有后退离开她身边,只是抬起头看着她那双带着温暖怜惜的双眼道:“我可是杀过许多人,你就放心我吗?”
冰释看着王乐那双闪着奇异光辉的异瞳,明明带着期翼,可嘴角却硬是要装出残忍的笑来。
“人之初,性本善,更可况你本就身不由己,而且律法也不会制裁一个十岁的孩子。只要你承诺从此以后不要乱杀无辜,我就相信你。”冰释由衷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乐那颗被冰封的心似乎有了一丝裂痕,他已经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迷茫,不安,还有热切:“你会去江南吗?”
冰释没有回答,看着窗外的急雨,轻轻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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