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梦江湖

37.第十二章 华胥仙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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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世界静谧而安详,有风拂青草的声音,有蜂蝶飞舞的声音,鸟语花香,芬芳四溢。然而,最清晰的感觉,是鼻端既熟悉又陌生的凛冽气息,如烟似雾,在朦胧的意识里萦绕纠缠,挥之不散。
    她缓缓睁开迷蒙如雾的杏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瘦削邪魅的俊颜,一袭玄色锦衣衬着面色愈发苍白如纸,倚在树下的他阖目沉睡,眉宇间微微蹙起,似笼着万千愁绪,任头顶阳光明媚,清风和煦,始终不曾舒展。
    她抬手按住发胀的额角,他是谁?头脑愈发昏沉,吃力挣脱腰间修长手臂的束缚,趔趔趄趄站起身子茫然四顾,入目是一望无际的郊野,这里又是哪里?自己为什么会依偎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出现在茫茫郊野?
    “你醒了?”
    身后传来低沉柔软的嗓音,她蓦然回头,一袭玄衣的男子长身立于树下,身形挺拔修长,狭长眼眸泛出疼痛爱怜的光泽。
    又是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时气息不顺,脚下趔趄了一步,他急忙伸手来扶,她却谨慎地倒退一步避开,冷冷看着他问:“你是谁?”
    他僵在原地,慢慢收回手臂,狭长眼眸里是纷繁复杂的黯然,静静看着她回答:“我是墨封。”
    她杏目里一瞬茫然,怔怔重复:“墨封?玄华堂堂主墨封。”
    他默默点了点头,她却发现头愈发疼了,狠狠按住额角问:“那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头疼得眼前发昏,她踉跄一步扶住一旁树干,痛苦不堪地捶打着脑袋:“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好像丢了许多东西?为什么会这样?”
    他苍白的面上现出滔天痛色,上前一把抱住她,她拼尽全力推开他,扶住树干,厉声道:“站在那里,不许过来!不许碰我!回答我的问题!”
    他怔怔退了两步,一脸惨白地立在草地里,像似不敢看她,垂着眼眸,许久,颤着苍白的薄唇毫无情绪地回答:“这里是华胥仙谷,因为曾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让你忘记了那些事情,然后,带你来了这里。”
    他闭上双眼,紧紧锁住眉头,微风轻拂,拂过他的衣摆,轻轻浮动,连带着修长身形也跟着微微摇晃,暗哑嗓音透出难掩的痛楚:“我永远都不会欺骗你,所以,我只能回答你这些。”
    她的意识近乎凌乱得崩溃,绝美的杏目里茫然而慌乱,喃喃自语:“华胥仙谷?忘记?”
    周遭蜂蝶乱舞,百花齐放,她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眸子里空无一物,跌跌撞撞走向茫茫郊野。
    “华胥仙谷……忘记……”
    不知道到底呢喃重复了多少遍,她终于支撑不住,逐渐失去意识,跌倒的最后一瞬,被一个颤抖不止的身子紧紧抱住。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是漫天繁星,夜已极深,依旧依偎在那个气息凌冽的怀抱里,这一次,她没有动,意识已经极为清醒。
    身旁的人倚坐在树下,呼吸均匀平缓,已是睡熟,只是偶尔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会莫名收紧,想必睡得并不十分安稳。
    他的修为极高,任何妄动都会惊醒他,如今,她并不想惊醒他,她需要一个极度安静的空间,一件一件清晰梳理,仔细分析。
    记得师父曾经提过世间有一本记载上古逸闻的奇书,书名已不可考,里面记载华胥仙谷是游离于三界之外的一个所在,是一个治国有方,民无嗜欲的盛世乐土,考槃宫便是根据传说中的华胥仙谷而建。
    而华胥仙谷的开启需要一个特定的机缘,或是五星连珠,或是七星连珠,以鲜血为祭,以意念为引,方可进|入,一旦进|入,二十一天之内若找不到出境方法,便会永生困在里面,永远不得出去。
    至于出境之法,似乎是寻找幻身,每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进|入华胥仙谷的人,都会有一个幻身在某处,只要二十一天之内找到幻身,取得幻身,以意念为引,便可回到原来世界。若是二十一天之内找不到幻身,幻身会自动消失,与本身融为一体,再也走不出这个华胥仙谷。
    可是,幻身可以是任何事物,如何知道自己的幻身是什么?这本就是一个难题。更何况,华胥仙谷地域广阔,大海捞针一样,去哪里寻找呢?
    她默默望着浩瀚苍穹,繁星闪烁,月如银盘,这里真的是华胥仙谷吗?可是,这里似乎跟她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两样,微风起,莫名的寒意袭来,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心中愈发清明起来,的确是不一样的,这里很冷,是一种极为陌生的冰冷。
    腰间手臂猛地收紧,她心头一惊,以为自己惊醒了他,他却只是更深地把她揽进怀里,拢了拢盖在她身上的宽大衣袍,呼吸又渐渐变得平稳。
    原来他是以为她冷了,她悄悄抬眼看他,浅淡月色下,他俊美邪魅的眉宇间始终紧紧蹙着,萦绕着剪不断的愁闷苦恼。
    她的心中微微有些波澜起伏,转头望向浩瀚苍穹,杏目里思绪纷纷,虽然她并不知情为何物,但还是可以真切感觉到,这个人对她是真心的。
    以他的修为功力,以他的周身气度,当是玄华堂堂主墨封无疑了,那个杀人如麻嗜血狠厉的玄华魔君,那个拥有着一统江湖雄心壮志的玄华魔君,为了她,甘愿放弃一切,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只为重新开始。
    到底是怎样的纠葛?到底是怎样无法挽回的局面?让他出此下策,冒险来到一个未知世界。
    既然他不肯说,那么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一定是惨烈的。
    她并不曾把一切忘记,似乎只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那个世界,并未有任何门派研制出让人失忆的药物,只有她,研究过炼制忘忧丹的方法,可是,因为圣萱草寻找不易,又因与治病救人而言无太多帮助,她并不曾付诸行动。
    她望着天际圆月眉心深锁,难道……难道她到底还是炼制出了忘忧丹,并且……并且最终被墨封用到了她自己的身上,轻轻叹了口气,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么,她应该是忘记了整整一年的事情,一年,这一年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呢?
    她拼命去思考,头开始越来越痛,似乎剧痛让她产生了幻觉,迷蒙间,不远处的高坡上隐约躺着一个姿态闲适的白色身影,清风皓月般的熟悉感觉,令她痴迷眷恋,也令她心如刀割,她拼尽全力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身影的模样,不过一个刹那,那团朦胧白影忽然飘飘摇摇飞向星光璀璨的万里苍穹,飞向那轮银盘一样悬挂在万里苍穹的皎洁圆月。
    她急了,她慌了,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空了,恍若心尖儿上的血肉被人一刀一刀无情剥离,生生剥离,穿透骨肉,穿透灵魂,沿途留下鲜血淋漓狰狞可怖的伤口,溃烂成痛彻心底永不愈合的伤痕。
    她眸中一片赤红,喉间猛地冲出一抹腥咸,奋不顾身地起身追上去,沙哑嘶喊:“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身子被一条有力手臂扯住带进怀里,然后被墨封紧紧抱住,她像疯了一样拼命挣扎推开,嘶声质问:“墨封,你到底让我忘记了什么?”
    他狭长眼眸里水光氤氲,颤抖着身子再次紧紧抱住她,任她厮打挣扎,不松手,也不说话。
    直到她耗尽了所有力气,怔怔依在他的怀里,睁大的双眸泪水像珠子一样跌落,不住涌出鲜血的唇依旧颤颤自语:“我把他弄丢了……我把他弄丢了……”
    然而,她口中的他究竟是谁?究竟在她的生命里扮演着什么角色?究竟与她有着怎样的纠葛?她统统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她所有的灵魂意识都在告诉她,他就是她的心,她把他弄丢了,也把自己的心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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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风声呼啸,有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子照在脸上,她蹙了蹙眉心,缓缓睁开双眼,房间昏暗,屋中摆设极为陈旧,隐隐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身畔的墨封倚着破旧床头坐在床边,双眸微阖,面容苍白疲惫。
    她垂下黯然的眼眸,想必他耗费了许多功夫才寻到这一处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吧。
    她闭上双眼,平稳心绪,开始继续思考一些想不通的问题,她的身体怎么会脆弱到这个地步?她原本的修为并不比墨封低,可是如今,她几乎丢掉了六成修为,不仅如此,脏腑受损程度亦是极为严重,当是长期耗损无暇调理所致,这一年间发生的事情,恐怕是她难以想象的危险纠结。
    如今她莫名失踪,师父和师姐们不知会如何焦急寻找,只希望考槃宫不要因为她的失踪而徒生变故,可是心中却总是隐隐约约惴惴不安,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萦绕心头。那个世界一定是不平静的,因她而不平静。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搅动江湖风云的能力,可是这种感觉却是极为清晰而强烈的。
    她要回去!
    必须回去!
    身畔的墨封微微动了动,她闪电般起身拔下头上发簪对准他的咽喉。
    窗外狂风刮得破旧低矮的窗棂呼呼作响,似乎乌云遮住了太阳,屋里的光线更为昏暗了,他极为平静地睁开双眼,看都不看一眼抵在咽喉的尖锐玉簪,深邃目光似伤似怜地锁住她的眼眸,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的眸子冷如寒冰,缓缓吐字,一字一句:“我要回去!如果你阻拦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许久,薄唇掀动,嗓音低沉沙哑:“我不会阻拦你寻找幻身。”顿了一下,更深地锁住她的眼眸:“不是因为怕你杀了我。”
    她眸子里的寒冷有一瞬的松动,默默看着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冷笑一声:“你这个人,真是复杂。”
    他的语气平静而笃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我能做到,拼尽性命我也会去做。”
    她唇角的笑意更冷:“如果二十一天之内我找到了幻身呢?你会让我回去吗?”
    他眸子里的伤痛更深,苍白薄唇颤了颤:“我只想跟命运赌最后一次。”深深凝着她,面上浮出脆弱哀求的神色:“如果二十一天之内找不到幻身,心心,安心陪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她慢慢收回簪子,握在手心,目光淡淡转向呼呼作响的窗棂,淡漠回答:“你觉得,有可能吗?”
    “心心……”
    他伸出颤抖的手触向她苍白面庞,她狠狠一把拂开,厉声喝道:“不许碰我!”
    窗外一阵狂风袭来,破旧腐朽的窗棂似乎再也无法抵挡,砰的一声四碎散开,狂风卷积着烟尘木屑扑向屋内,突如其来的冷风让她控制不住身子微微打颤,墨封急忙掀起薄被拢住她的身子,起身准备将破旧的木柜推向窗边,抵挡冷风侵入,却在手指触向木柜催动真气的一瞬,猛喷出一口鲜血,踉跄跌倒在地上。
    床上的她愣了一下,忽觉身子一阵绵软,知道是中了毒,想必是方才混在烟尘木屑里一起扑进来的,此毒无色无味,又在他们情绪不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投放,这下|毒之人实在心思缜密。
    急忙扬声提醒:“烟尘有毒,万不可再催动真气!”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震开,漫漫烟尘中两道凛凛寒光分别朝他们刺来。
    她撑着绵软的身子吃力跌坐在床下,躲过一剑,耳边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气息判断,墨封已落下风,若是他情急之下,再度催动真气必会顷刻毙命。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知道毒性在身体里蔓延速度太快太猛,原本就身受重创,中毒之下更是无力反击,剑气来势汹汹,她倚在床脚无处可避之时,凛冽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然后便传来利刃出入身体的声音,有温热液体渐渐湿透她胸前衣衫。
    “老东西,刺伤了心脏还怎么用!”
    她听到一个苍老妇人的呵斥之声,攻击瞬间停止了。
    烟尘逐渐消散,借着朦胧光线,她看到墨封惨白的面庞,他轻轻咳了咳,苍白唇角蜿蜒淌下一丝鲜血,抬起修长手掌颤抖地抚上她的面庞,狭长眸子里满是柔软情味:“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一动不动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一丝一丝握紧手里的玉簪,玉簪尖端逐渐刺进皮肉,她却感觉不到几分疼痛。
    他慢慢撑起身子,鲜血自胸前伤口汩汩流出,那一剑是穿胸而过,他却像似毫无感觉,只是默默看着她,突然勾起一抹极为好看的笑,一点一点挪开抚在她面庞上的手,眸子里瞬间闪过一道凛冽寒光,她心头一紧,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他愣怔看她,她苍白的唇吐出冰冷字句:“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去死。”
    然后极快地扫了眼他伤口的位置,略微松了口气,好在那一剑刺在空穴,不曾伤到心肺,不过失血过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呕出一口血,缓缓歪倒在床脚,她握住他手腕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她知道,他已经跟她一样,使不出一丝力气了,转开视线望向立在昏暗房间里的两位始作俑者。
    一位面容苍老的老妇,一位佝偻咳喘的老汉,与他们矮小形体不相称的是手中那两把寒光凛凛的三尺宝剑。
    她声音微弱:“既然想要一颗有用的心脏,总要先把毒解了吧。”
    老妇冷冷扫了她一眼,看向佝偻咳喘的老汉:“先绑起来。”
    老汉收起三尺宝剑,俯身咳了咳,自腰间摸出一条玄铁铁链缓缓走向倚靠在床脚的墨封。
    她的衣袖里悄无声息滑出一包粉末,在老汉俯身抓向墨封手腕的一瞬,扬手猛拍在老汉面上,老汉哇呀一声倒退数步,慌乱地擦拭脸上的粉末,然后猛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死命咳嗽起来,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立在一旁的老妇目光一凛,挥剑直刺向她,电光火石间,墨封袖中突然滑出数颗弹丸,砰的一声,烟尘四起,她在滚滚烟尘中侧身避开致命一击,算准方位,抬手将另一包粉末拍在老妇脸上,之后便传来老妇的惨叫声,宝剑落地声,还有吐血倒地声。
    待烟尘散尽,她已安然立在七窍流血的老妇老汉面前。
    痛苦蜷缩在地上的二人互看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的无尽惊恐和不可置信,老妇咳出一口血,瞪着血流不止的浑浊双眼死死盯住她:“不可能!无人能在中了蚀骨软筋散之后动用武功,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当然也中了蚀骨软筋散,若非身上有克制大多数毒|药的百消散,不致让毒性快速侵入四肢百骸,短暂留有一丝武力,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只是,仍旧不能妄动真气,否则也不用冒险近身施毒了。
    然而,她并不想解释这些,慢慢俯下|身子,没什么情绪地看着老妇:“我要解药。”
    老妇咬牙切齿瞪着她,七窍不住流血,样子可怖异常,许久,喘息说道:“我要一颗内力深厚的年轻心脏救我女儿,你不是不喜欢他吗?你不是想挣脱他的禁锢吗?我可以给你解药,把他交给我,这个交易怎么样?”
    她直起身子,语气无温:“不怎么样。”
    老妇目呲欲裂,眼睛里的血越流越多:“他死了对你百益无一害,如果你不同意,我们便同归于尽!”
    “爹!娘!”
    突然,敞开的房门冲进来一个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的姑娘,看到蜷缩在地上七窍流血的爹娘,哭喊着跌跌撞撞扑过来。
    “小萱,快走!”
    老妇老汉异口同声嘶喊,挣扎着怒吼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一抹青烟飘过,那清秀的姑娘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她轻抚衣袂,蹲下|身子,纤细手指扣住姑娘脉门,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同归于尽?那你们的女儿怎么办?”抬头望向老妇鲜血淋漓的双眼:“这个华胥仙谷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美好嘛!你们的女儿暂时死不了,如果你们死了,这么清秀的姑娘流落江湖,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老妇老汉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目呲欲裂地捶打着地面,直到整个拳头都变得鲜血淋漓,老汉终于痛苦地哽咽出声:“我们给你解药。”伸手入怀的时候,老妇一把握住老汉的手,抬头看她:“我们的解药呢?”
    她随手将两颗药丸丢到老妇面前:“这两颗药可以暂时控制毒性,五日后,我会把真正的解药给你们。”
    老妇怒目而视:“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姑娘,握紧玉簪,在姑娘清秀的面庞上虚虚比划了几下,最后停在咽喉处:“因为你们必须相信我,杀了你们对我毫无益处,但是杀了我们,却对你们极为有利,所以,我不得不防。”
    老妇老汉的脸已经彻底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老汉从怀里颤抖地摸出一个瓷瓶用力丢到她面前:“解药。”
    倚在床脚半晌无语的墨封冷冷笑了一声,没头没脑问了句:“心心,你说这么清秀的姑娘刺瞎左眼好?还是刺瞎右眼好呢?”
    她挑眉轻笑,握着玉簪在姑娘双眼前比划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停在姑娘的右眼上,一点一点极慢地刺在单薄眼皮儿上:“先刺右眼如何?”
    “住手!”
    老妇老汉异口同声的怒喝,全身颤抖,纷纷大口大口吐血,整个昏暗房间瞬间弥漫开刺鼻的血腥味。
    她的眸子里转瞬笼上寒冰般的戾气:“我没心思跟你们继续周|旋,解药拿来。”
    老妇苍老的手探入怀里,哆哆嗦嗦摸出一个极小的青花瓷瓶,丢在地上。
    她拿起瓷瓶打开倒出一颗丹药,捏开姑娘的嘴巴,放进去一颗,余光扫向老妇老汉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墨封,墨封轻轻点了点头,她悬在半空的心总算微微放下一些。
    暗暗吸了口气,服下一颗解药,拼尽全力撑住身子走到墨封身边喂他吃下一颗,不过几个呼吸间,墨封霍然起身长袖一挥,刚刚服下丹药爬起来的老妇老汉猛地飞起,直撞向对面墙壁,又沿着墙壁跌落在地上,口吐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墨封戾气冲天地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无门无窗,屋外寒风肆无忌惮穿堂而过,带走了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当老妇老汉带着女儿消失在临院时,她再也撑不住,口中鲜血翻涌而出,踉跄着向后倒去。
    墨封惊慌失措回身揽她入怀,抑着颤抖嗓音附在她耳边低语:“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又让你身陷险境,对不起。”
    她方才在快要撑不住时暗暗催动过一次真气,让原本受损的脏腑内伤加重,如今看起来,她这个没有什么外伤的人,反倒比墨封这个被一剑穿胸的人还要伤势严重。
    她推开他,在袖中摸出一颗丹药服下,喘息了一会儿,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你过来坐下,我帮你包扎伤口,如果你倒下了,我们就要被人挖心了。”
    她转身将衣袖里的一堆药瓶倒在床上,一一打开查看,身子突然被他自身后抱住,她愣了一下,耳边传来他低沉缱绻的嗓音:“谢谢你,谢谢你方才的选择,虽然我知道无论是谁你都会这样做,然而,我还是很开心。”
    她眸子里恍惚了一瞬,正准备挣脱他,他的双臂已经慢慢松开,挺拔的身形缓缓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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