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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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停在了原地，纷纷扭过头准备听杜雨晨说什么。
    但最后没等到她说话，却见泪珠从她脸上滚了下来。
    杜雨晨抬手抹了抹眼泪，“很高兴今天同学们能这么齐的聚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算起来，我已经当了快一个学期的班长了，也许我做得并不够好，但还是非常感谢同学对我的信赖和支持。下个学期，我可能就不在了，这次活动可能是我能组织的最后一次活动。”
    一听说她可能要走，众人都竖起了耳朵，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
    “也许，我真的不是个好班长，最近因为我个人的事，引来了那么多非议。”说到伤心处，她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我的父母离异了，这是事实，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拿这个做文章说出那么多不负责任的话。我的出身，我不能改变，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也只是个普通学生，想和大家好好相处而已。”
    杜雨晨哭得梨花带雨，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大家纷纷安慰。
    而对于她要离开这件事，也不少人在宁湘怡这旁敲侧击的询问，想要证实真假。宁湘怡是个人精，说话留三分，和大家打起了太极，任凭别人怎么问，滴水不漏。
    活动结束，陆江留了几个男生打扫卫生，杜雨晨和宁湘怡先行离开了。
    走出教学楼，宁湘怡捏捏杜雨晨的小脸，“哎，看你哭得我都快心疼了，回去记得敷敷眼，不然明天会肿的。”
    “没事的。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这么发泄出来，心里真的会舒服很多。湘怡，谢谢你。”
    两个人挽着胳膊往前走，殊不知一个人影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教学楼。
    何彦华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看着她走进了宿舍楼，固执地等候着她从每一层楼道里的窗前经过，最后，直到她宿舍的灯亮起。
    他默默地掏出手机，找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点进去，却不知道该如何处之。
    这时候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来自母亲。他点开看了看，随后面色凝重地离开。
    ——
    宁湘怡的建议果然有效，经过那一出声声血泪的控诉，年级里关于杜雨晨那些流言的议论少了很多。更多的关注点都在于她是不是真的转专业要走。
    人往往总在别人要离开时念起他人的好。
    至于男生，大都是不希望她走的。整个专业2个班级才4个女生，这一走走得还是颜值担当，自然不乐意。
    女生之间，平时也没有什么大矛盾，偶尔闹些小矛盾，但也不至于让对方走。
    宿舍里，大家纷纷开始洗脑模式，劝杜雨晨留下了。连带平时对杜雨晨颇有微词的雪瑶，也都表现出了几分不舍，“雨晨，你还是别走了，你要走了，我们连个宿舍都凑不齐了，班里更是惨淡。”
    杜雨晨也不给明确的话。离开这件事，不是她心血来潮。但真的要离开，她还没有下定那个决心。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地上自习，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直等到一定要做的理由。
    上自习的时候，她仍习惯性地会把手机放在笔袋边上。只是这次，不会再有那频繁而熟悉的震动，那个号码她并没有删，却达成了某种默契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们，大概也就是这样结束了。
    元旦，室友们都出去玩了，宁家姐妹也有事，杜雨晨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她像往常那样去上自习，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无意间的一抬头，她看见一辆飞机从头顶飞过，拖出两道长长的轨迹。
    她突然想起了那两张碎在垃圾桶里的机票。
    最后只是咬咬唇，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然后低头继续看书。
    再见到何彦华，是元旦后的事。
    所有的科目都已结束，考试周正是拉开序幕。
    平时经常翘课的人此时也开始了临时抱佛脚，自习室内一座难求。
    杜雨晨有她的固定座位，她像往常那样来上自习，却不想在教室门口看见了何彦华，手里提着一袋东西。
    这些日子，她已经想开了，现在还同在一个专业，彼此见面也无需像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微笑着示意，想要从他身旁经过，却被他叫住了。
    两人在走廊里找了个角落说话。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想转专业。”
    “是的，然后呢？”
    “我想说，如果是因为我，你没必要走。如果是你真的想走，我也尊重你。”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像在说着今天的天气。
    “期末了，祝你好运。”最后，何彦华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水，和一颗小石子。“送给你。”
    他把小瓶子塞到了杜雨晨的手心里，“这是洱海的水和石头。”
    那个曾经不见不散的约定，终究成了他自己一个人的旅行。
    此刻，他也只能平静地和她说一句“祝你好运”。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之间似乎又成了平行线。何彦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再未出现。只是偶尔可以从专业其他人那里，听到他的消息。
    期末的繁忙，让杜雨晨暂且可以把这些事抛在脑后，不用过多的去想。
    除此之外，她还肩负起了拯救他人的任务。期末，班里的学渣纷纷来抱杜雨晨这条大腿。偏偏她又是个好脾气，不会拒绝人，因此每天都被人缠着要求讲题。
    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杜雨晨长舒一口气。她自己心里合计了一下，期末的表现还可以，成绩应该不会差。连带那几个拖油瓶，应该也过了。毕竟考试里的题，好几道她帮他们复习时都提到过，要是真不过，她也是没法子了。
    约好了和宁家姐妹一起走。
    去机场的路上，沾了宁湘怡的光，坐了林风清的车子。
    航班上，三个女生互相打趣。
    “湘怡，看来你和清哥发展得还不错，有故事哦！”
    “你想多了。”宁湘怡给自己扣好安全带，“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还蛮有意思，挺有想法的，聊得来而已。至于在一起，还真没想过。”
    因为不在一个校园里，宁湘婷和他接触得不多，只是见过几面，并不了解。“长得还算帅，但感觉和老爸比还差一点，至于才华方面，想要做姐姐的男朋友，得超过我姐姐才行。”
    “哇，湘婷，你这要求可真不低。要知道你爸爸年轻时候可是校草级别，收到的情书都能装几箱子的那种。湘怡也是多才多艺，实力超群，要超过你爸爸和姐姐，好难哦。”
    “好了，好了，点到为止。你们两个这么上心做什么，是不是自己想找男朋友？想找，不用客气，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宁湘怡成功转移话题，并将锅甩了回去。
    一旁的杜雨晨，看着窗外的云层，眼神却渐渐黯淡下去。
    下了飞机，宁家早已有人在等候。
    宁子文恰好在家，同伊兰一起来接女儿，一起的还有嫂子刘瑛，侄子小龙。
    “好久不见，小龙又长高了，快比我高了。”宁湘怡抬手比了比。
    “那是，就算智商难以匹敌，身高总要看齐的。”小龙非常自觉地拎过宁湘怡手里的包，从小到大，宁湘怡这个堂姐都是他的偶像。
    “湘婷，累不累？妈妈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你喜欢的。”伊兰帮湘婷理理披在肩上的长发。女儿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
    杜雨晨拖着行李箱，跟在他们身后。早在上飞机之前，她就已经收到了妈妈的短信：妈妈今天没空去接你了，你和兰姨他们先回家。
    宁湘怡要回宁家老宅，老宅在乡下，不在市里，便中途先送杜雨晨回了家。
    杜雨晨在路边和她们道了别，走进小区。
    她掏出钥匙，艰难地拧开了门锁，不出所料，屋里空无一人。
    她提着东西进了自己的房间，东西大多还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只是房间地面上多了两只整理箱，略显拥挤。这是原本她放在书房的东西，现在弟弟长大了，她的东西也终是要挪窝了。
    她将行李箱放好，从冰箱里找出了袋速冻水饺，简单为自己煮了顿午饭。填饱肚子，她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却不知做些什么。
    回家前，她总是幻想着回家之后的种种，真的回到家中，却发现相对于丰满的理想，现实骨感得可怕。面对空荡荡的家，还是寝室里吵吵闹闹的生活更有吸引力。
    百无聊赖，她走进书房开始清点她自己的东西。她忍不住蹙起了长眉，很多东西的摆放都变了位置。无意间，她找到一个旧相框，那是搬家时从老房子带过来的，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上面有她满月时“眉心一点红”的照片，也有六个月开始爬行的照片，还有1周岁她坐在学步车里的模样。当时流行红纱做的大花，黛宝给两岁的她梳了两个冲天鬏，扎上两朵花。原来那个时候，爸爸也会把她驮在肩头，抓住她的小手。那个时候，他们还住在乡下的土房，有着竹篱围的栅栏，但每一张合照上都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现在那些美好的时光终是随着尘封在相框里的老照片褪去了颜色。
    而她终于长大了，变成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