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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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的日子，没有太多新意。
    杜雨晨的弟弟一到假期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和一群同学出去打球，打游戏，基本都不在家，
    年底了，黛宝有很多事要忙，大多时候并不在家，只是每天出门前，会为杜雨晨留下一顿早餐，晚上会尽早回来为子女做一顿饭。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
    想去找宁家姐妹，但年前正是湘怡最忙的时候。宁子文夫妇带着两个女儿四处购物，置办年货。宁家老爷子也喜欢带着两个孙女钓鱼，写对子。家里那些小孩子更是以宁湘怡这个大姐为榜样，因此每到节前，纷纷来找。因此，每次过年，都是宁湘怡最忙的时候。
    对着电脑打了半日的斗地主，正头晕脑胀之际，手机响起，杜雨晨迅速的拿起手机，不是那个号码，她内心隐隐有失落，接通了电话。
    “雨晨，在家吗？空吗，要不要一起出来玩？”是高中同学小花打过来的。
    “有空。嗯，在哪里？”对方报了个地址，杜雨晨换了身衣服打车赶了过去。
    到的人比想象中的多一点，小花，晶晶，彪哥，老胡都在。这些都是高中的前后桌，关系还不错。见到杜雨晨，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依旧是老套路，打牌，k歌。
    小花一直是洒脱爽朗的性格，包间里，她豪放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抓着牌。“小雨，你还真没有怎么变。有没有找男朋友？你们那种学校，又是工科专业，优质男应该一抓一大把吧！”
    杜雨晨无奈笑笑，“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小花撇撇嘴，“才不信，像我们小雨大美女一招手便会有不少男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只是看不上而已。”
    “我可没有那么大魅力。倒是我们的小花姐姐，春风得意，说，是不是遇上哪个白马王子了？”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小花打了耳洞，还涂了指甲油，穿衣风格也从中性风向女性靠拢。
    “打游戏认识的而已，什么白马王子。”小花大方承认。
    晶晶适时反水，“小雨，你可不知道，小花和她那口子两个人在游戏里结了婚，两个人老公老婆的惊掉了我好多鸡皮疙瘩。”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三个女人一台戏，聊得正嗨。老胡虽然是个男生，但号称妇女之友，精通八卦之道，亦是聊得很欢。只留下麦霸彪哥，全场默默献唱，为大家提供背景音乐。
    几个人聊了聊大学，又聊了聊高中。
    “小雨，你有没有回一中看过？”晶晶问。
    “还没有呢。”
    “我跟你说，老陈结婚了！”老陈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一个三十多岁，幽默风趣的中年男人。
    “老陈竟然才结婚，我以为他早就结婚了。”
    小花偷来一个嫌弃的眼神，“学霸的世界，就是已经被知识占据了，不像我们，想着八卦。老陈虽然年纪不小，且有房有车，但一直没有结婚，知道为什么吗？在等人家的初恋女友。”这还是小花以前去补课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老陈现在的妻子，是他的第一届学生。那时他22岁，刚从大学毕业，而她16岁，刚上高中。每天的相处里，两人渐生情愫，但也还是把这份感情小心翼翼地珍藏。直到她考上大学，才彼此点破，他答应等她，便就这么一直等了下来。等她大学毕业，等她硕士毕业，等她拿全了想考的证书，等她在事业上小有成就，才终于接了婚。
    “虽然吧，以前总觉得老陈只会讲讲枯燥的数学题，但没想到人家还是个相信爱情的人。上次班里小聚，听说师母怀孕了，老陈家很快就有小陈了。”
    晶晶磕了几个瓜子，支着下巴说：“老陈竟然是师生恋，看电视剧没什么感觉，但现实里还是有点怪怪的。”
    “男未婚，女未嫁，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老陈痴心地等了这么多年，有几个人可以等那么多年啊？”
    几个人聊得唾沫横飞，杜雨晨不擅长八卦，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做个听众。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家里的灯亮着，妈妈和弟弟都在家，正在收拾东西。
    “去哪了，打你电话都没有人接？”黛宝抬眼问她。
    “和小花他们出去唱歌了，高中同学好久不见，聚一下。”她准备脱掉外套回房间，被黛宝制止了。“别换衣服了，我们出门。”
    “去哪里？”
    “回家！”
    路上，黛宝开着车，弟弟杜宇坐在副驾驶，她一个人坐在后座。
    “姐姐，大学好玩吗？”
    “还行吧。”
    “我们班主任总说我们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等考上大学就好了，大学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自由了。”杜宇稚气的脸上满是向往。
    果然是代代相传的谎言，多么熟悉的话语，当年高中班主任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哪有那么好？大学又不是天堂。”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烦恼，从来没有哪里是天堂。
    “肯定比我们现在好。”杜宇依旧充满期待。
    车子在乡间的一栋三层小洋楼前停下，独门独院。透过铁栅栏，可以看见院子里已经停了一辆黑色奔驰。黛宝径直将车开了进去，把自己的suv停在了那车旁边。随后她高傲地踩着高跟鞋，领着一对儿女进了门。
    一进门，就看见了刺眼的一幕，杜志洪正和她的新欢阮青坐在正中的沙发上，他在给她剥提子，女人穿着毛衣，肚子微微隆起。见到黛宝他们进来，杜志洪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贴着肚子自说自话：“宝贝，哥哥姐姐来看你了。”
    阮青闻言，微微昂了昂下巴，看着黛宝，眼角眉梢满是得意。
    但黛宝是见过大场面的，神色淡定，以不屑的目光回应。空气中火光四溅，女人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这样的修罗场，杜雨晨只觉得头痛。每次都有种旧社会正房都小妾的感觉，但现在分明是21世纪，说出去，感觉都像个笑话。
    就在氛围格外诡异的时候，杜家二老从厨房迎了出来，见到孙子孙女，笑得合不拢嘴。“小晨，小宇，都回来了。小晨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小宇又长高了。”杜母想过来牵孙女的手，被杜雨晨避开了，最后拉了杜宇坐到一边。
    别看杜母，杜父现在对自己和颜悦色，当初为了让黛宝再生个儿子，他们吵了多少架，她至今记得。若不是她争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上了国内顶尖的大学，成了十里八乡的羡慕对象，她的爷爷奶奶对她绝不会像今天这般客气。
    随后两个姑姑领着孩子来了。
    饭桌上，两个个姑姑一脸堆笑嘘寒问暖。
    大姑：“小晨啊，北京怎么样，是不是繁华，a大是不是很漂亮？什么时候带弟弟妹妹也去开开眼界啊！”
    小姑：“我啊，在小晨小时候就觉得这孩子特聪明，果然，没看走眼吧！小宇，你也要像姐姐学学。”
    “说起来，还是咱家风水好，看弟弟家一对儿女都那么优秀。”
    “哈哈哈”
    两个姑姑一唱一和，杜雨晨却是满头黑线，小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抱她都嫌脏手吧！果真，一抬眼，就看见了母亲眼里的不屑。而边上，父亲的目光都胶着在阮青身上。
    “杜家的风水可真是好，不过呢，人总要往高处看的。像我们雨晨，注定要留在大城市的。我打算年后，给雨晨去北京找找房子，买个单身公寓。”黛宝吃得差不多了，拿湿巾擦了擦嘴，顺便亮出手腕，秀了秀她新买的翡翠镯子。
    小姑闻言，眼睛一亮，“北京的房子，应该很贵吧！”
    “是不便宜，不过也不是问题，谁让雨晨的妈妈有这个能力呢。”她把能力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故意提醒身边的人，是因为谁，杜家才有了今天。“小宇现在还小，但以后也总归会去大城市的，早买房子不会错的。黛宝骄傲地宣誓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一顿饭吃得剑拔弩张，一分一秒都是难熬，杜雨晨只是配合地做着傀儡。
    吃完饭，她就迫不及待走到花园里透气。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却喜欢这种寒冷，起码能让头脑更清醒。
    她掏出手机，输入熟悉的号码，打开对话框，却不知道该输什么文字。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蹭，却始终没有按下去。他们已经结束了，不是么？而且何家的情况，只会比她家更加地错综复杂。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机，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后门里出来，不是别人，正是黛宝。
    她一个人走到树下，掏出纸巾，默默擦拭眼泪。
    “妈？”杜雨晨轻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询问。
    黛宝连忙别过脸，又擦了擦眼，才扭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妈没事。”
    “妈，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们呢。”
    黛宝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小晨，如果有一天，妈妈和其他人在一起了，你会不会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