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

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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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门外激烈的争吵闹醒了。吵架的是两个男人,还有个女人在劝架,声音有些耳熟。
    忽而“哐当”一声响,门开了,刺眼的光直直射进她眼里,逼得她要扭头闭眼才能避免被刺瞎。
    “娇娇——”那一声唤得急促张惶,娇娇长到这么大,从没听谁对她用过这样的语气,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吱吱嘎嘎的轮椅声比脚步声好听,她回过头,便见到沈柟急急地推着轮椅径直向她而来。
    她双手绑在背后,又刚醒,腿都是软的,怎么也爬不起来,着急得扭来扭去。沈柟到了她身边,弯下腰,伸长了手臂,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可他的腿稳不住身子,娇娇又不够瘦弱,一下便拽得他也摔到了地上。
    他平时就吃得少,有些瘦,娇娇怕他撞疼了,可自己又动弹不得,急得呜呜叫。
    沈柟却很快起身,爬到她身边,将她嘴里塞的破布取出来。娇娇嘴酸多时,终于可以开口,却是呜咽着问他:“你疼不疼?”
    她现在的样子狼狈极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听到她依然精神十足的声音,听到她自顾不暇竟还先想着他,沈柟原先的阴沉微微有了裂痕。
    他抬手,将散乱了她半脸的长发拂到耳后,轻声道:“我不疼,你呢?”
    “我没事。”娇娇又哭又笑:“你怎么这么傻,这样摔下来怎么会不疼呢?”
    沈柟抚了抚她的脸,尔后便专心致志地对付她手上的绳索。为此他不得不挪动了一下身体,这一挪,一双穿着云纹丝履的大脚便落入她眼帘。
    娇娇沿着那双脚往上看,看到了正黑着脸的沈檀,站在他身后的,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牙嫂。
    那个女人此刻又脏又乱,原有的几分风情也早看不出了,让人嫌弃。可就是这么个玩意儿,竟引得三弟沈柟不惜和他反目,还不顾自己腿脚不便,宁可硬生生地摔下去,也要亲自为她解开绳索,绝不开口找他帮忙。
    红颜祸水的门槛这么低了么?
    沈柟虽是庶子,与沈檀的关系并不差,平素也十分敬重兄长,今日的忤逆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沈檀本以为自己把女人撵了就撵了,总不见得要放下面子再请她回来,一贯明事理的沈柟却偏偏不讲道理了,哪怕和沈檀吵到险些打起来,也一定要找到她。
    就这么个轻佻的玩意儿……
    沈柟摔倒在地上,取出她口中的破布,她没哭诉自己的遭遇,反而紧张地问他:“你疼不疼?”
    然后又骂他傻。
    沈檀深深地被这个戏|子震撼了。
    他见过她真实的样子,俗气又爱抢风头,抢得连脸面也不要,还丝毫不知进退地一定要嫁进侯府。她眼里满是算计和贪婪,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可以为所欲为,这种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入得了沈柟的眼。
    原来她在沈柟面前扮成了这种乖巧的模样。
    沈柟自从受伤以后谁的话也听不进,比她温柔比她贴心的大有人在,可沈柟不知被什么糊了脑子,竟然就把她的这几句虚伪的话听进去了。
    沈檀想起她挺胸时那颤巍巍的胸|脯,以及那凹陷进去的柔软腰线,心道莫不是沈柟从前都是假清高,终究敌不过那三两肉?
    身为兄长他实在不该把阿弟想得这么龌龊,可这个女人的好他半分也看不出来,他能看得出来的仅有——如果不遂了她的愿,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可能要撑不住了。
    这个小妖精,是看准了如今侯府岌岌可危,专程来捣乱的么?
    是谁派她来的?
    沈檀的目光里,三分冷意,七分杀意;娇娇赶紧收回视线。
    沈柟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又很快松脱了她的脚,娇娇手脚松快了,便不顾沈檀就在身后,一双手毫无规矩地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语气仍是不信:“刚才真没撞到?”
    沈柟再三保证,娇娇才信了,扶他坐回到轮椅上。
    侯府的马车就候在牙嫂家门口。几人出了牙嫂家门,沈檀正要登上马车,却听身后沈柟惊讶地问了一句:“娇娇,你说不去侯府,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有人不想让我这么低贱的人留在侯府,我今日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借故卖给牙婆,回去做什么呢?还不如回家来得自在。”
    这话含沙射影太过明显,沈檀冷着脸回过身来,一双眼饱含怒意地瞪着娇娇。
    这会儿沈柟在身边,娇娇不怕他,还特意补了一句:“我自己识趣还能回家吃口安心饭,不识趣跟你回了侯府,下一回就不知道被牙嫂卖到哪里去了。”
    “大哥答应过我,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沈柟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有所指,转过头来望着沈檀,沉声说道。
    沈檀此刻心里恨透了娇娇这种给脸不要脸的行径,面子已然挂不住了,还得硬撑着:“我几时说话不算话过?”
    有了他这句话,娇娇才定下心来,面目也变得飞快:“多谢侯爷。”这才肯和沈柟一道上马车。
    她哪里忘得了沈檀那副高高在上、视她如草芥的嘴脸?她也不信沈柟出了面,那一大家子人就能看得起她。可她更知道自己现在回去不得,否则侯府这种人家,怎么做得出把她卖给牙嫂的事?
    为了这件事,沈柟好一阵子都没出门,只在家里陪着娇娇。
    娇娇当然愿意沈柟陪她,可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出门了一段时日,又因为自己而镇日呆在家里,她难免又有些心疼,便只好违心地哄他出门去。
    沈柟起初不愿意,娇娇便时常去别的院子寻人说话。她自幼扛下家里许多事,又肯舍面子,狠了心要同人打交道,怎么也能结交到几个人。肯同她来往的自然也都是小妾,可每日里有来有往的也很热闹;她甚至与沈檀的妾侍结交,沈檀没阻止,也没再借机找事。
    娇娇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沈柟又确实看到这些,这才安下心,又出门去拜访老友。
    他曾想带娇娇一同出门,娇娇也想去,但她如今才稍稍稳当了一些,不敢造次,只能拒绝。
    “早该这样了。”张婆子说。娇娇仍旧最爱寻她说话,尽管张婆子说的话还是那么不中听。
    娇娇递过去自己做的点心,漫不经心地问:“早该哪样?”
    “像你这种身份,早该巴结巴结侯爷身边的人。”张婆子边吃边说,喷出一些点心渣子:“三少爷宠你有啥用?府里做主的还是侯爷。这回为了你,三少爷可把侯爷也得罪了,侯爷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痛快。他待三少爷虽然亲厚,毕竟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谁晓得心里会不会有计较。你要是真心疼三少爷,下回就别沉不住气,赶紧地跟侯爷身边的女人多来往。”
    张婆子说的道理她哪能不知道?可不是前阵子沈柟太宠她,她有些得意忘形了么?
    “你现在还要不起脸。”张婆子咽下最后一口点心,一锤定音:“就先不要脸着吧。不要脸你能活,要脸谁知道下回把你弄什么地方去。”
    “侯爷答应了不会再卖我的。”娇娇心里不太爽快:“当着三少的面说的,还能有假?”
    “侯爷是答应了,府上还有个侯爷夫人呢。”张婆子白了她一眼:“别人就罢了,侯爷身边有个红人陈氏,你可得哄好了。”
    这张婆子鬼精着呢,知道她谁都愿意哄,就不愿意哄那个跟她结了梁子的陈氏。
    娇娇低着头不吱声。她可以不要脸,但还做不到那么不要脸。
    人家可是结结实实地踩在她脸上了。
    可她也知道陈氏确实是个紧要人物。想想先前沈檀怎么说的?——他沈檀的女人,就是个妾都比她林阿娇金贵,偏宠得这么明显。
    什么样的事也都是经陈氏的手。
    她结交再多人,只要不结交陈氏,那就只能是做给沈柟看看,叫他安心罢了。
    她这次狠狠地得罪了沈檀,要是沈檀给沈柟穿小鞋,沈柟又能怎么办呢?
    “侯府的舒坦日子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张婆子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何况这些日子侯爷可不舒坦呢。”
    回到正屋,杏儿和采蝶正在收拾,看见她便停下来略略施了个礼。娇娇心知这两个人必然和陈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否则陈氏哪里能晓得那么多事?只是短时间内动不得,还得假装不知道。
    娇娇刚回来时,两人脸上还有些忐忑,显然以为娇娇会对她们做些什么。可娇娇什么也没有做,她们渐渐地安下心来,又和从前一样了。
    两人暗地里却并不这么安分。沈檀的一个不太得宠的妾侍姜氏告诉娇娇,两人对陈氏巴结得紧,陈氏也有意时不时留她们说话。
    等她们收拾完了离开,娇娇立即满屋子转悠了一遍,看看两人有没有在屋里偷偷放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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