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诈

苦役,从追求金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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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不跟黑总撒个谎,今天的事情恐怕就要完蛋。出了门,我跟许靖感叹。她杵我一下,说什么叫撒谎,你给薛总父亲写稿子,也是薛总看好的,给薛总本人或者公司写稿也是早晚的事。都是一回事。我又说,钱到手是最终目的,可是协议都没有签,他就那么一说,大大咧咧的,我点灯熬油地把稿子写出来,他要变卦怎么办?许靖说不要紧,毕竟我和他合作过。
    黑总不肯聊,许靖说他是个粗人,根本聊不出来什么,他摆手其实是怕出丑。不管怎么说,现在终于就要有一点回头钱了,缓解一下眼前的困难,解一下燃眉之急。我又反复翻看材料,很难找出有价值的东西。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扩展,甚至都要无病呻吟了。从傍晚我熬了一夜,熬出五千字的稿子,发给她,睡了一会儿,就问许靖怎么样,下一步如何。许靖说,稿子给黑总看看了,黑总说了稿子先撂着,等新品上来配合着一起发。情况有变化,刚刚产生的兴奋的火苗一下子被浇灭了。新品有没有都很难说,其实就可能是黑总变卦的托词。到报社开会,遇见许靖,她就笑一下走开。
    我被这个事搅扰得烦乱,一天就到赵主任那儿闲扯。
    赵主任有的是好茶,但我也喝不出什么滋味。我问,你要是遇到心急的事情,久久不能落实,一直悬着,你应该怎么做?赵主任说,我年轻时候就是个急,除了急还是急,急得几天就急出白头发。现在这么多白头发就是年轻时造成的。现在好了,什么急事我也不急,单位小年轻总半羡慕半嗔怪地说我是老妖精。其中就是磨出来的。又说,我看你现在就有悬着的事情。我点头。赵主任说,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个,就是纾解压力,这个很好。还可以去做别的事情转移视线。我说我也没什么可以转移视线的事情啊。赵主任说,其实就是别闲着瞎寻思就行。啊对了我还有金卡呢,一会儿下班咱们去洗澡、吃饭,可以多喝点,一切烟消云散,哈。我也哈哈起来了。赵主任其实没有广告划拨权,只能等着上级决定。但这个人对我很好,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谢。
    我按照赵主任的办法做了几次,尽量转移注意力,有的还好使,有时就一点也没用。试了几次,也就失去了耐心。
    一个星期过去了,许靖也没有动静。我偶尔见到她也不好问,她也没什么表示。我只有心里发急。我做着各种猜测,一个就是黑总根本就没有做广告的诚意,只是敷衍许靖,许靖又把我拽上,傻乎乎地点灯熬油地写稿子,最后当然没结果。另一个可能就是黑总或者黑总的手下没有看好稿子,但不明说,这样的结果页就是没结果。所谓半个月后新品上市就刊发的话其实是糊弄鬼。说的明白些,就是白玩。
    每天跑业务,我已经心不在焉。那天跑到下午就想回家去睡懒觉,可是走到薛总公司不远处,忽然改变主意,电话跟薛总说,我今天下班早,想提前到你家老爷子那里。薛总很痛快,说他给老爷子打个电话,你现在去就行。
    到了薛总父亲家,我开始工作。他像每次一样,问我,上次我讲到哪儿啦?我说讲到哪儿了,他就想一想,然后接着讲下去。有时候讲述较平稳,循序渐进,有条不紊。但这种状态维持了两千字的时间,他突然急转弯,说:我们过去那些人,就是一个心眼干革命,哪像现在,一个个鬼头蛤蟆眼的吃人饭不干人事。他忽然提起旁边的拐棍,狠狠地杵地板,又杵墙壁,都是民脂民膏都是民脂民膏!老婆明的暗的好几个!为什么杵地板,为什么杵墙壁,谁的老婆好几个?这些我都懵懂不知,但是觉得话里有话。自己不便知道,就赶紧打手势制止他。他愤怒的把持不住,又叨咕一通才算拐到正题。
    尽管这样想,我还是每天不停地看手机。我苦盼许靖会突然打来电话,说黑总的事情落实啦!黑总的事情落实啦!手机静静的躺在口袋里,手机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我在街上不时地掏出来看,是不是有未接电话。在家里躺在床上,我盯着手机,希望它欢快地叫起来,哪怕是个垃圾电话也行。可是,手机根本不理睬我的苦衷,天天都是睡得跟个死猪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真是恨死我啦。
    我也骂自己不该太焦虑,应该豁达自若起来。但是我现在才发现,道理就是道理,道理就是书本里的道理,很现实不搭半点边儿,现实和道理永远都是一对冤家。因为它们谁也不买谁的帐。
    半个月过没了,半个月静悄悄地滑过去了,就像鱼缸里的小鱼,一转眼就滑进贝壳里去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更谈不上结果了。我垂头丧气。我的两种猜测其实是反语,怎么按照真的来了?
    老人的回忆录我已经稍微顺手一点。思维短路的他,信马由缰地东拉西扯的时候,我就故意不去听,眼睛瞟室内好玩的玩偶,或者窗外的夜景什么的,我转移得不怎么好,但尽量减少折磨吧。晚上回来我趁热打铁,把采访记录整理明白,然后再睡觉。有的时候整理出来的采访记录不过几百字。让我苦苦一笑。人为了活着真是丑态百出。
    手机那天接垃圾电话,响起我一接是语音电话:香港女子28岁,花容月貌,资产千万,丈夫早亡,欲寻大陆精壮青年接续后代……我狠狠摁掉。不要脸的玩意一会儿又响,我咬牙骂随手又摁掉。但随即又响。我接起来想大骂,又觉语音电话骂也听不见。自己被气疯了。电话里此时传来许靖的声音:你咋啦,撩我电话干嘛?嗯?我愣怔一下,说是刚才垃圾电话给我气的。我随即问什么事,出来吃饭,许靖说,我问吃什么饭,意思是吃饭的目的。来不来吧你。她不理我这套。
    ------题外话------
    追求是一种心灵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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