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仕途之路

164.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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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晈冷笑了声, 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金大人同我是许多日未见了罢?竟然如此想念我?”
    金绍棠一滞,陈晈巡视了一周, 见没人注意这边,压低声音道:“你还真是有趣,平日里总是厌恶我,可我真不理会你了, 你这回又巴巴的紧着来了, 当着是反复无常!比女人还女人!”
    金绍棠刷地脸色煞白, 愣愣地望着她半晌, 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陈晈见他这反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他不是应咬牙切齿,或者握拳瞪目,如何是这副模样?但此时该关心的还坐在对面, 陈晈便懒得计较了,伸手夹了一筷子菜,金绍棠此时又抽风了, 突然一本正经道:“陈大人想多了, 今日并非有意针对陈大人, 我已经说了, 是近来写春联写得多了, 手抖!”
    陈晈侧头望他, 只见他神色冷漠, 与方才大为不同,像是突然陌生了许多似得,嗤笑着放下筷子,耳边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便见四周投来的目光,上头那位身着明黄色的太子正含笑地望着她。
    对面的陶邈清一看她同金绍棠迷茫的模样便晓得她定然方才没注意,根本不晓得发生何事,于是解围道:“陈大人,殿下问你,‘万紫千红总是春’,这春,怎么就是‘紫’和‘红’,春日色彩缤纷,只用这二字形容,岂不有失稳妥?”
    陈晈心中呵呵了两声,妈的,还不是因为得对仗工稳,换别念起来通顺么?
    这些个文官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斜对面的邵傅看陈晈没说话,为她着急,又没主意,下意识要去拉身边的高昌允,一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他今日谎称生病,也不晓得去哪里鬼混了,急道:“换做其他怕是不工整罢!”
    众人又是一笑,道:“那如何紫和红,便是春色了?”
    对面的颜南辛接着道:“陈兄,恁你学富五车,这回也难住了罢,哈哈!”
    众人一起笑开来,近半年来陈晈在朝中出尽了风头,难免招人眼红。
    陈晈面不改色地喝了口茶,便看见太子笑着掉头望向殷栩的方向,眼神十分祥和,道:“阿栩,幼时我跟随在七皇叔身边,七皇叔文采斐然,我受益不少,你是七皇叔的嫡子,从小便聪慧过人,就连父皇也夸赞你,今日你便解了为兄之惑,也让兄弟几个好好学学!”
    言毕,四周便都禁了声,那席上的三位皇子也是沉默不语,只低着头喝茶,因殷栩口吃的毛病不仅皇家知晓,朝臣们亦是有所耳闻,太子此番不过是为难殷栩罢了,殷栩在朝中并无实权,又无靠山,群臣们自然是不会为他出这个头,得罪了太子,至于那三皇子和五皇子,早已被太子笼络,剩下的六皇子向来是个墙头草,母妃出身低微,他在几个兄弟间一贯都是受欺负的份儿,此时自然是不敢多嘴的,至于四皇子和大皇子,向来同太子不对付,自然不愿意前来。
    香炉里的白烟悠悠的漫出来,殷栩放下酒杯,正要开口,金绍堂倏忽地站了起来,道:“禀太子殿下,臣想向九江王殿下讨这个机会。”
    太子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金大人果然是才高八斗,只是阿栩并未回绝了我,我便将这机会予了你,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陈晈捏紧了中的杯子……特么,这太子如今不过二十七八,时常说话皆是拐弯抹角的,损人也不带脏字的,看谁都想踩一脚,像是不踩别人日子过不下去似得,明知道殷栩口吃还逼着他说话,还笑眯眯地说殷栩没拒绝,喵的这时候拒绝了他九江王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操!
    陈晈突然觉得他有点烦了。
    金绍堂显然也被他噎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望了陈晈一眼。
    陈晈整理了衣袖方才站起来,朝着太子一拱手道:“殿下此题,确然是难住了微臣呀,不怕太子殿下和众位同僚笑话,年前时,九江王殿下也拿此句问了我,我苦思冥想了两天一夜,依旧未有头绪,咳,最后我腆着脸去求了九江王殿下,这才茅塞顿开。”
    太子幽幽地望着陈晈,众位大臣也幽幽地望着陈晈。
    陈晈又是一笑,道:“这其中的道理同作画其实是如出一辙,正如画中之景一样,不求逼真,但求意境,寥寥数笔,星点浓墨,一黑一白间,可代万千山河,莽莽长林,可表乾坤天地,日月星辰,春之时令,拢阔天地之颜色,若是统统皆跃然纸上,岂不冗杂而俗艳,古有胜贤李太白做‘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那瀑布如何能明白说是三千尺?不过是夸张的写意罢了,故此,微臣认为春日花朵者颜以紫、红最为夺目,最是引人注目,‘紫’,‘红’二字来代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言毕,邵傅同陶邈清赶紧道:“是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太子也点了点头,笑着对殷栩道:“阿栩果真是好文采!”
    大臣眼见陈晈解了围,也纷纷附和起来,只想把这事掩盖过去。
    陈晈方才撩了袍子坐下,一抬头,得意地冲着金绍棠眨了眨眼睛,金绍棠黑着脸,颇为生气的扭过头去,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使得陈晈觉得越发高兴,得意地望向殷栩,想着此回,他总该看自己一眼了。
    然而殷栩任旧是面色淡然地坐着,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同他没有干系似得。
    陈晈仿佛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逐渐觉得气闷起来,尤其是看殷栩那模样,更是困恼不已,坐在软垫上也是七扭八扭的,便放下筷子,找了个出恭的借口,便匆匆逃离了宴席,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来到芙蕖池边,见池中枯荷横七竖八,全然没有夏日的勃勃生机,不知为何又想起殷栩那张面瘫脸!
    这怎么追个人就这么难?
    站着发了会儿呆,身后便有十多个丫头们迎面走来,皆是蹙着眉头,执着小棍弯腰在路边的草丛里寻东西,见陈晈在旁边,皆停住了,羞涩得低下头去,领头地施了个礼道:“陈大人万福!”
    陈晈见她两手冻得通红,脸蛋亦是红扑扑的,看样子是已经找了许久,便问道:“你们找什么?”
    那丫头道:“禀陈大人,太子殿下今早丢了个玉箫,正命我们找来。”
    “箫?”
    “回大人,是只洞箫,一头刻有玉屏两字,缀着玉坠子,陈大人可是见着了?”
    陈晈内心咯噔一声,那丫头见她一时失了神,误以为她见过了这萧,便轻声道:“那缀着玉坠子是用的红色流苏”
    陈晈这才回过神来,敛了神色道:“我方才才来这醒酒,未曾见过,那萧可是很罕见?”
    丫头道:“倒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那萧从小便随着殿下,殿下甚是宝贝,如今弄丢了,殿下很是惋惜!既然大人未曾见过,我们便去别去找找!”
    陈晈点了点头,丫头们朝她施过礼数,便走开了。
    春日的夜总是寂静无边,散了酒席,陈晈同一群官僚出了太子府,相互别过,也不知打了吹来一阵寒风吹过,她裹紧了身上的长袍,见前头的金绍棠正要上轿,问道:“金大人留步!”
    金绍棠闻声停下上轿的动作,转过身来,一身枣红色的直裰衬得他肤白如雪,耳鬓的两缕长发柔软地垂在肩头,他手里正拿着一卷书,用了黎草色丝绢布袋套着,系袋口的黄色丝绦同当年殷栩给她那些画了重点的书的套子是一个模样。
    “陈大人,何事?”
    陈晈默了默,道:“平日时常见金大人同九江王殿下一路,今日是何故,适才我并未看见殿下。”
    金绍堂语气莫名的呛人起来:“方才我确然是同殿下一齐出来,但殿下有事,已经先走了,是陈大人忙着同陶大人,邵大人谈古论今,没注意罢!”
    “……咳,方才是逸之兄叫我出个主意,那常州的富商囤积粮食,抬高粮价,害得百姓吃不上饭,我支个招儿,没留神了!”
    说罢便拱手做个礼,略微失落地转了身。
    金绍棠却又突然道:“陈大人以后若是想要寻世子殿下,直接差人去府上问,不必透过我来寻殿下。”
    话罢等了些许,未曾听见陈晈答话,他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朝陈晈的方向一看,只见她头戴赤金冠,身着深紫色的直裰,外面罩着铅灰色的狐裘,抱着个丝绸缎面的手捂子,塞在里头的白色而柔软的狐狸毛伸出口沿许多,因长着圆润的鹅蛋脸,总是一副稚嫩的模样,沉稳或凌厉的神态在她身上是鲜少体现出来的,这大约是她人缘好、广交朋友的原因,如今入了仕途,照例是一副天真的模样,除了那一身贵气,她竟然和当初并无什么不同,若不是她舌战群儒时的游刃有余,谁又能晓得她竟然是当朝的状元?
    可金绍棠晓得,她已经变了,敛去了些张扬跋扈,心思却越发深沉起来了。他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要说什么?
    反而是久久未语的陈晈闷闷地嗯了一声,一脸失落地站在那里,就像是只被人遗落的小狗。
    印象中鲜少见陈晈这副模样,金绍棠滞了一下,随口道:“天气寒凉,此时竟然想吃城东的羊肉泡馍,陈大人若是无事,一同去罢!”
    说完便有些后悔,其实此时他撑得很,一点也吃不下东西。
    陈晈抱紧了手中的手捂子,摇摇头道:“不去了,我等邵傅罢!”
    金绍棠觉得不仅仅是撑得难受,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转身要走,对面的陈晈把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此时已经喝醉了,正扶着墙壁用尽生命在呕吐的邵傅那张神志不清,傻笑的模样煞是烦人,道:“算了,还是去吧,反正回去也没甚么意思!”
    转头对方爱林道:“你留下来,等会儿邵大人出来了,你且禀告他我去喝酒了,叫他自己回去,我不同他一路了。”
    方爱林说了声是,陈晈抱着手捂子走了几步,发现金绍棠已经上了轿子,且都走出很远了,拔腿就追,好不容易追上了,隔着轿帘质问金绍棠:“诶!说好一起去喝酒,你咋一个人突然走这么快!”
    金绍棠冷冷地声音从轿子中传出来:“陈大人不是要等邵大人么?金某怎能坏了陈大人的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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