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目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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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热心女孩的指引下，顾清瞳很快购齐了一整套装扮。
    快时尚品牌有个显著的特点, 那就是穿上之后既新潮又不扎眼, 能迅速融入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
    顾清瞳选了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将盘起的头发藏了进去。
    她联络霍嵊, 简述了乘机期间遇到韩啸的事，也把抵达澄远市的小小意外如实汇报。
    霍嵊叮嘱道：“小顾, 凡事当心, 任务是次要的, 你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澄远市分局副局长任超的号码，我稍后发给你。”
    沿街逛了十多分钟，顾清瞳排在一家人气冷饮店的窗口, 打算买杯不加糖的奶茶边走边饮。
    即将排到她的时候，队伍后面突然一阵骚乱。
    好像谁踩了谁一脚, 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顾清瞳回望片刻, 再转头却发觉窗口的服务生换了人。
    “红茶鲜奶比例一比一、不加糖、三分之一勺盐。”戴着大口罩的男人问, “还有额外的要求吗？”
    “常温不要冰镇。”顾清瞳忽而失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季珩有条不紊地完成调配操作, 一杯香气四溢的奶茶递到了顾清瞳手中。
    “为了让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打住。”顾清瞳忍俊不禁，“一路跟着我的人, 也有你吧？”
    顾清瞳身后排队的年轻女孩好奇地问：“七夕节还早呢！这是你们店的新特色吗？”
    “不。”季珩解下围裙，还给操作台另一侧的真正服务生, “只是我送给我女朋友的惊喜。”
    三分钟后, 他走出冷饮店正门, 口罩依旧没摘。
    “小瞳，你去澄远市分局之前，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两人手挽手走到街角，转进一条小巷。
    顾清瞳说：“韩啸和康兴都想从我身上打开突破口，这说明，他们对你的怀疑从来就没减少过。”
    季珩上前一步，背朝巷口位置：“别担心，我谨遵霍队的指示，不会出错。”
    “你留在澄远市收集证据，有新的收获吗？”
    “有。”季珩低声道，“我查了余世遒的发家史，他几乎与孙穆在同一时间获得了来路不明的巨额资金。而那个时间点，余世遒居住的开发区仅有一起人口失踪案，并没有抢劫或者入室盗窃的报案。”
    “所以——”顾清瞳眼前一亮，“霍队调我来澄远，是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啊！”
    不远处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顾清瞳想探出头张望，被季珩牢牢地挡住了视线。
    “麻烦交给我处理，待会儿你从巷子南边走。”
    “可是……”
    季珩像普通情侣那般，展开双臂紧紧拥抱顾清瞳，不忘在她耳边轻语。
    “我发了一封电邮给分局的任超，等你见到他，一定主动申明来意。他会协助你查清余世遒当年不义之财的攫取途径，另外，你们要联手侦破人口失踪案，还死者一个公道！快走——”
    说完，他猛地一推顾清瞳，回过身迎向一众黑衣人。
    阿珩！
    他的名字，顾清瞳来不及喊出口。任务在身，她只得拔腿飞奔至巷子另一端。再回首时，季珩和那伙人全都不见了。
    这条深藏闹市的小巷，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似的寂静清冷。
    强忍内心不安，顾清瞳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手捧奶茶杯，杯身上似乎残留着季珩掌心的温度。她深深憋了一口气，开口报出目的地时，却努力恢复到不悲不喜的状态。
    “师傅，金融中心广场，谢谢。”
    -
    澄远市分局副局长任超，约顾清瞳见面的地点颇有深意。
    余世遒曾在金融中心10楼租下整整一层楼，开了家叫“世通商贸”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据说当年澄远市外贸经济的一半收入都是余世遒带来的。
    用投入市场的金钱换取收益，再用翻倍的收益洗/白金钱的来源，乍一看不可思议，实则效果绝佳。
    余世遒不是首位吃螃蟹的人，但他的模仿复制能力却是一流的。
    季珩提到的人口失踪案，在余世遒获取巨额资金同一时段发生，失踪者是一位年方33岁的女人，名叫施元元。
    任超随身携带了当年失踪案的档案资料，找了间露天茶座与顾清瞳详谈。
    “顾队，我听阿珩说，这件案子和余世遒突然发财有直接关系。其实十年前我也查过，但当时余世遒的势力渗透到方方面面，案子查到一半不了了之了。”
    然而顾清瞳的关注点有些偏离。
    “任局，你叫他‘阿珩’？你们很熟吗？”
    “对啊，我俩是师兄弟……”任超自知失言，连忙转移话题，“咱们还是尽快追查施元元的下落吧！她的妹妹一直没放弃希望，盼着大姐能有回家的一天。”
    暂且按捺住满腹疑惑，顾清瞳查阅了施元元失踪案的卷宗。
    资料显示，施元元白手起家，从小规模的放/贷做起，短短两年本金翻了数倍，而后她成立了澄远市最大的民间借/贷公司，口碑良好，与各大银行机构也有着良性的合作关系。
    “十年前做到这个业绩，施元元可谓是富甲一方。”
    任超的感慨，顾清瞳听得真切。
    她的视线停在施元元生前最后一张银行对账单上。
    “任局，据我所知，支取大额现金需要提前向银行预约。尤其是银行支行，应该保存着十年前的预约记录。”
    “核对笔迹吗？”任超爽快地说，“我也正有此意！”
    顾清瞳点点头：“除了核实施元元的笔迹，我们还得详细询问当时负责这笔业务的柜员或负责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印象。”
    “这……”任超犯了难，“十年前的业务，即便脑子再灵光的人，也不见得记得住吧？”
    “每件罪案背后，都会有一个关键证据的存在。”顾清瞳说，“正如施元元的妹妹从未放弃希望一样，任局，我相信，这一趟绝对有不小的收获！”
    -
    记忆是个神奇的东西。
    十年前的澄远市，天眼系统尚未普及，银行内部的监控设备也仅能储存近半年的录像信息。
    科技不发达是实情，仁义路支行的经理却提供了极有价值的线索。她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有余。一看施元元的照片，她就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来取钱的是一男一女。”经理说，“女的是开户人，男的好像是她未婚夫。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们要一次取走账户里所有的钱，总额九十六万四千，利息是单算的。”
    任超脸上顿时露出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表情，他难掩兴奋地冲顾清瞳竖起大拇指：“顾队，料事如神！”
    “过奖了，任局。”
    顾清瞳拿出余世遒的照片，请支行经理辨认。
    “不是他。”经理皱着眉头，“那个男的长了天生的自来卷发，脾气很臭很没教养。我们支行现金不足，叫他们等待半小时，他连着骂了柜员七次，骂得特别难听。”
    史仁辉？
    支行经理描述的长相特征都与史仁辉相符。
    顾清瞳心里咯噔一下，忙拨通曹哲的手机：“大曹，把史仁辉的照片资料发一份给我，越详细越好！”
    两分钟的工夫，邮件如期而至。顾清瞳借了银行贵宾室的电脑，打开邮件附件的一刹那，支行经理惊呼出声。
    “就是这个男人！他蓄了胡子我也认得他！”
    顾清瞳与任超对视。
    他们都坚信，离解开心中疑问非常近了。
    “经理，和您一起经历过这件事的柜员现在在哪里？”任超例行公事地问道，“我指的是挨骂的那个柜员。”
    支行经理遗憾地耸耸肩膀：“小姑娘是实习生，可能受了刺激，第二天就辞职不干了。刚开始那几年，逢年过节她还发信息祝福我，再往后就断了联络。”
    顾清瞳喃喃自语：“大海捞针，实习生的信息不好查。”
    “我没删她的旧号码。”支行经理翻开手机通讯录，“你们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找到她。”
    任超接过手机，不觉愣了：“顾队，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是江北省槿阳市。”
    顾清瞳也是一怔：“机主姓名？”
    “黄微。”任超说，“以前电信行业管理不善，办卡不用证件。但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四年前的一月，那时已经推出实名制了，说明她注销卡的时候出示了有效证件……”
    “等等，她叫什么？”顾清瞳骤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紧盯着手机屏幕。
    “黄微，号码归属地是槿阳。”任超从她的神色里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你认识她？”
    “我不确定，是重名还是同一人。”顾清瞳转而问支行经理，“您有她的照片吗？”
    “她给我发过，不过我下载到了家里的电脑。我家孩子重装系统格式化了硬盘，好多照片都没了。”
    顾清瞳有些泄气。
    任超安慰道：“咱们通过电信运营商查，费点时间而已，会有结果的。”
    “好吧，任局，你说的在理。”
    两人提出告辞，还没走到银行门口，经理突然叫住了他们。
    “二位警官稍等！”
    “您想起什么了吗？”
    “我们支行有个传统，每年招聘新人都要进行团建活动，从成立到今年一共拍了十五组大合影，你们跟我来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