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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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怀孕了？
    手撑在洗手台两边，指尖冰凉，镜子里的她容颜苍白。
    顾砚倾慢慢的用双臂抱紧自己，直到平静了一些，才敢伸手悄悄探进衣服里，小心翼翼的抚摸小腹。
    怀孕初期的小腹仍旧平坦，不是经过医院检查，她可能很久才会知道。
    肚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她说不出来具体的感觉，无论是震惊，无措，茫然，可能她内心深处是期待着这颗小生命萌芽。
    宝宝，对不起，没能好好准备让你降临，就要让你面临危险。
    她该怎么办？去了陈珊那边，不只是流产而已……
    犹豫了将近十分钟，顾砚倾听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没有靠近，停在了外面。
    看眼时间，距离陈珊指定的交易时间只剩半个小时，她深呼吸，走出洗手间，心绪一片凌乱。
    穆景霆就等在洗手间外的走廊，扔掉烟头走到她身边，单手斜插在裤袋里。
    “医生跟我说你检查结果正常，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我很好。”她言辞闪躲，没有将怀孕的事告诉他。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前，她打过医生招呼，希望能先替她保密怀孕的事，医生不赞同，有劝过她，她跟医生说了很长一段的心里话，可能是被她感动，最后答应下来。
    看穆景霆的反应，应该是还没得知她怀孕的消息。
    男人俊颜沉重，瘦削的轮廓愈发深邃，抬手落在她的鬓角，略显粗粝的指腹来回摩挲。
    “感觉你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脸色更难看了。”
    “是吗？毕竟现在是紧急关头，我要是脸色红润好看才是不正常。”顾砚倾摸了摸脸掩饰心虚，担心被他看出更多端倪。
    段容深的车已经备在外面，期间不断有人向她传达段容深的意思，但碍于穆景霆在她身边，都不敢距离太近，只是远远的用眼神催促。
    顾砚倾都懂，时间不多了，她如果再磨蹭下去就会超时，届时谁也不能保证陈珊会不会一下子做出偏激的举动伤害到囡囡。
    穆景霆喑哑着嗓子低沉的开腔，“我不希望你去。”
    顾砚倾半垂着睫毛，几次冲动想告诉她怀孕的事，却又很快打起退堂鼓。
    “我必须去。”她很坚决的驳了句。
    即便知道了诱拐犯是陈珊，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搜索依然没有进展，证明起码短时间内是不会找到了。
    她是个大人，且知道自己肚子里也有一个小生命后，似乎更能体会到孔雅霜的心情。
    见男人面色沉肃的无言，她低声的说，“我想救囡囡的心不会变，你答应过我让我去的，不会食言的对吧？况且我们已经做了约定，把囡囡换回来后，你和易哲哥他们都会救我出来，我相信你们。”
    穆景霆依旧没吭声，蹙着眉头又取出根烟，走到旁边点燃。
    顾砚倾知道他的情绪极度阴郁复杂，也没再说什么，主动来到段容深的手下跟前。
    “临走前，我想和医生再聊五分钟。”她不是在商议，而是对方必须同意。
    戴着墨镜站在车边的男子微顿，询问的目光移向车内副驾驶座上的段容深，才点了下头。
    医生办公室里，顾砚倾坐在椅子上，垂着眸子情绪低落。
    其他准妈妈得知自己怀孕大都是很高兴的吧，可是她……
    医生同情的叹息声幽长，问她：“孩子是确定不要了吗？”
    顾砚倾嘴唇动了动，懦弱的没能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医生，如果我要动手术的话，这孩子是保不住的了吧。”
    这不是问句，而是不等对方回答，先自我肯定了结果。
    医生凝眉，“不只是肾脏移植手术孩子会保不住，你去了诱拐犯那边，出现绪波动，运动过于剧烈，都有很大的可能导致孩子流产。”
    顾砚倾交握的十指紧了又紧，“我想知道万一这孩子没保住，以后我还能正常受孕吗？”
    她在洗手间的时候悄悄上网查过，有不少头胎流产会影响第二胎的说法。
    “这个说不好。”医生如实回答。
    “有的人第一次流产会影响到以后的生育，但不是绝对。我是说如果，如果顾小姐您真的出现了流产的情况，建议您以后要多注重调理，二次怀孕的时候要更加小心注意。”
    顾砚倾的脸色苍白，“流产”这两个字像把锋利的刀尖，随时可能往她小腹捅进去。
    这是她和穆景霆的第一个孩子，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
    她真的好狠心啊，怎么能眼睁睁让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
    可是，不救囡囡的话，会让更多的人心痛。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刚好过了五分钟。
    顾砚倾走出医院大楼，便看见伫立在夜色中一身漆黑的男人，顾砚倾走到他身边时，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清冽的冷气。
    “景霆？”
    穆景霆捻灭手里的烟，脸庞透着疲惫，黑眸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我要出发了。”
    顾砚倾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其实内心极其的不平静。
    他像平时那样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腰，俯首把长了胡渣的下巴搁进她的颈窝：“我送你。”
    闻到他身上浓烈的烟味，顾砚倾下意识的扭开脑袋：“嗯。”
    “我给你的迷你窃听器和定位器都带上了？千万注意别露出破绽让对方发现。”顿了顿，他接着道，“万一……真遇到了危险，立刻用暗号联络我们，时刻牢记，最重要的是你的人身安全。”
    顾砚倾轻轻的颔首，算是给他的回复。
    如墨的夜色中，两人隔着不到一步的距离面对面站着，直到不远处的车子突然响起短促的鸣笛。
    穆景霆把衬衫领子的纽扣又解开一颗，喉结缓慢的上下蠕动，说话似乎很艰难，“对不起，砚倾……”
    人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如此一无是处，连她都不能好好守护。
    “别这么说，我会等你来救我，就像上次一样……”她说到后面，声音像是卡住的磁带，眼眶溢出热流，很快朦胧了视线。
    她死命的揪紧衣角，不让眼泪流下来。
    “你好像还有很重要的话想跟我说？”
    穆景霆拧着眉，把她卷入怀里，长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湛黑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怎么了？有重要的事现在就和我说。”(中文 a href=&ot; tart=&ot;_bnk&o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