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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暖和起来,春天的风暖乎乎的拂过新发的嫩枝,金色的阳光照耀古刹的每一处。午后,万籁俱静,隐约不知那个殿里传来铜种的悠远,并着呢喃软语般诵经的声音。梨树下,浅青色的人儿侧身而眠,旁边散落着两三个还没来得及吃的的杏子。扇形的大叶片扇子似的遮着脸透下一片阴影。
玄清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如玉的脸上慢慢划过丝笑容。记得或不记得自己这个师父不重要,经历那么多终于还是回到正轨。静思阁里,上慈下孝,兄友弟天恭——这样很好。
绯辞叹了口气,轻而短。
小不点安然回来了。这臭和尚的院里也不再是过去毫无生气的感觉,到是岁月静好。天天要粥的难民走了大半,凌王不知又去哪里云游了。眼下总算可以松快些。
小不点……唉,留在玄清身边——可以!小不点,只要你开心绯辞哥哥什么都愿意做,谁让我承你叫声哥哥呢。
玄清坐在净圆旁边,轻轻拉来被卷到一边的毯子替她盖上。
“呜…嗯”净圆吸吸粉雕玉啄的鼻子,朦胧的睁开眼。“师……是首座啊”她瞬间醒了一半,突然想起手边还放着从绯辞那里抢来的话本子,尴尬的红着脸,手忙脚乱地用宽大的衣袖去遮。玄清视而不见的没有深究,说“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没。”
“以后要把毯子盖好,多大的人了……睡相还像个孩子。”他清朗温润的声音像汤山最好的温泉直淌进心中。
“我…我”净圆心虚的厉害,良心难安。“首座,我不该偷懒睡觉的,我马上去背经文。”
“春眠不觉晓,难免多睡会儿,无妨。”
净圆不知怎么去回答。其实一直都记得,师父的喜爱很珍贵很难得。她早就习惯很努力的学习佛法经文,做好每件事,在玄清面前谈不上刻意表现,但绝对不敢有丝毫懒散。现在到好……
明白她在紧张什么,玄清轻轻的笑了,伸手抚去她落在肩上的梨花瓣说:“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净圆想了想说“这是不是出自《华严经》:昔时佛祖拈花,惟迦叶微笑,既而步往极乐从一朵花中便能悟出整个世界,得升天堂。”
玄清惊喜异常,净圆从没想过有一天师父会因为自己回答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就会流露雪莲般圣洁夺目的笑容仿佛这个世界都能溶进去。
“正是。这一句说的就是心若无物心境,心中有佛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的”
《华严经》他还没有教过,净圆却已经掌握可见她还是用心的,最起码不像她表现的那么懒。她总是这样,所有的努力都藏在背后不欲为人所知。
正痴迷于玄清的笑容,突然一阵寒意袭来,恍如置身冰窖,延脊柱而上的冰冷细密的刺痛全身。人一下子软到在地上,死死搂紧那条薄毯。
“净圆…?”玄清面露骇色,他伸手去扶,她的手冷的不正常。净圆努力扯出个笑容来安慰他,气若游丝的说“无事,不过…突然有点冷。您能不能送我回去…”
“净圆,为师去请师叔来…”玄清横抱起她往自己的房里去。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嘴唇太阳穴还泛着诡异的青紫。情况十分不好。
“不用的……我睡会儿……就好了”她尽力挣扎,无力地扭动身子,却被玄清更用力地抱住。鼻尖全是他的气息……第一次里师父那么近,近到连心跳都听得见。怀里的热度暖着她,一时间竟有些贪恋这般的亲近。
两步,三步。玄清将她轻置于榻上,急急欲走,衣袖被她拉住。他回头,满是焦虑。
“别去……您别去……我没事……”她强撑着唯一一点力气。
“乖,没事的,为师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安慰了两句,头也不回地去请法延。
“别……别去……”净圆无力地呢喃,僵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垂下。怎会这样!明明想好一旦发作就自己离开再不让他为难,为何偏偏在他面前发作!
玄清将法延请来时床榻上已经不见了几近昏迷的人儿,法延奇怪的回头看玄清,却见后者突然神色巨变,风般的掠到屋角,什么也不说,一壶水泼上去。刚起的火光灭了,净圆痛苦难耐地瞧着他,“别……不要……”
“净圆!你到底在做什么!”玄清瞪着她,狠狠砸了水壶,烧焦的衣角兀自冒着烟。向来自持收敛气性的圣僧衣雷霆之怒逼视软倒在地上的人儿。
“师父…我好冷”她说,牙关不停的颤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覆盖了层冰霜样的雾气。残破的衣衫露出白嫩的手臂上被炙热的炭火烧烫出可怕的水泡红印。
玄清点了她的睡穴,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回床上。这孩子就算再冷也不至于要烧自己身上的衣服取暖。病成这样竟还口口声声要自己别救他,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吗?如此想着,脸色更难看了两分。手上却认真仔细地帮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师叔…净圆这是怎么了?上次的伤不是已经痊愈了?”
“她…中了寒蛊之毒。”一番检查后法延说白眉紧锁。
“寒蛊?”
“是,这寒蛊在中原不多见,她怎会沾上这个?”
“师叔可有解药?”
“这又不是毒,哪来的解药!只有杀死她体内的寒蛊的母蛊才行。我瞧着蛊虫入体已有多月了,难怪她的身子怎么也样养不好。这寒蛊母子相连,必是有人驱动了母蛊才至毒发”
法延无奈的摇摇头,感叹净圆这孩子命途多舛。“我对蛊虫研究的不多,只能先用些温补的药固本。要彻底解蛊还是要找到下蛊之人。”
下蛊之人…玄清知觉一阵天翻地覆的眩晕。还能有谁——净圆久居寺院那有机会得罪会用蛊毒报复她的人。唯有云野,既然能强取净圆的心头之血,当然也会用蛊要挟她做事。一直不明白净圆何以从深山来到镇水寺边的市集,现在想来只怕也是云野有意为之。
“师弟——!”玄德一声又一声的长叹,来来回回的在大殿里踱步。夜已深,平日里用来做早晚课的正殿静悄悄的。灯火通明的晃的玄德头疼。玄清素袍白衣跪在玄德佛像面前的蒲团上。“那云野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知道”
玄德被他直白的回答一噎,喘了口气又大声道“那你还把寒锁的钥匙给他,放他走!?”
玄清敛眸不语。
“哎!”玄德在他面前重重震袖,“你与净圆已无师徒情分,何苦为她付出那么多!此事一出,你的名声至于何地,镇水寺的名声又将至于何地!”
“当日之事的原委师兄已经知晓,净圆是清白的,自然还是我的弟子。她现在命垂一线,这难道还比不上虚无的名望?”
“你!”玄德气白了脸,还不等他发作玄清已经向他叩首行了大礼“师兄恕罪,玄清言语间顶撞了。”
玄德面色稍霁:“她从石原洞回来,为了救她你舍了半身内力,现在又是为了她,你居然做出这等出格之事。你真的只把她当徒儿看吗?”
“自然是徒儿…不然还有什么?”玄清疑惑的说。
“她并非男子…”玄德不知何时突然冒出这样的疑惑,话出口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但却不后悔去问。
“所以呢?只因为她是女子就不配做我弟子了吗?”玄德审视他的表情,确实没有虚假之态。玄清甚至根本没懂自己在担忧什么,不过这种问题不懂才是最好的。是自己多想了,师弟修为深厚佛心澄澈,怎会沾染红尘。看着跪在蒲团上的玄清玄德无可奈何,师弟从小就聪慧认真,严谨守礼,颇得师父怜爱,自己也一向把他当亲兄弟般看待。谁又料得到他会这样糊涂!
“错在师弟,师兄按寺规处理,不必开恩。”玄清依旧跪的笔直。“如何处理?”玄德没好气的说。寺中的首座,当朝的圣僧,他的师弟,他能怎样!
“师弟还是好好考虑明日该如何向仙尘观主解释吧。塔林的配殿安静,师弟去那里想想必有助益。”
这就是要玄清思过一晚了,不过是碍着他的身份没明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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