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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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儿园怎么样？老师和小朋友们都还好吗？”外婆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屋前挑菜。
    “嗯…还好啊，我挺喜欢这个学校的，他们也挺喜欢我的。”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们对我的态度会改观的，现在只是不想让外公外婆为我操心太多。
    “那就好，明天你外公要早早地去集市上卖菜，明个是热集，他送你去上学，不用坐幼儿园的车了。”外婆把一只小青虫从菜里挑出来，放在我掌心，“看我们的菜都被这个坏虫吃掉了。”
    我没有注意这个坏虫，只是想着前一句话，“啊？不用送不用送，我喜欢和小朋友一起走。”我怕说的谎被拆穿。
    “好好好，你想怎么样都行。”外婆对我满是宠溺。
    第二天为了防止他们反悔，我早早起来去等车。
    和以前一样，我下课出去透气，顺便看看一班长什么样。刚走到拐角，听见一群孩子在说“快跑快跑！苏远雄要把沙子弄在我们身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苏远雄？外公说…让我离他远点……
    推推嚷嚷中，我摔倒在地。一大把沙子从空中洒下，落了我一身…我是无辜的。
    我以为他会道歉，为自己无理的行为道歉，毕竟我不认识他。谁知道他又补了几下，因为看见我没有向别人一样跑，觉得我比较好欺负。
    “我不认识你！”我说。
    “我也不认识你。”他说。
    我觉得他某个神经肯定错乱了，我拍拍灰站起来，“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别的小朋友会讨厌你的，你应该向我和其他小朋友道歉。”
    “走开，你好烦！”
    ……我是受害者诶，好吧，我不想和你们闹矛盾，我还要做外公外婆的好孩子呢。
    回到家，身上起满了红疹子，我偷偷抹了好多药膏、吃了各种药都没有用。
    “你在干什么啊？李艺。”外公在门外问。
    “我…我在睡觉。”我赶紧把药藏起来。
    “你睡觉把门锁上干什么？”外公对我我无语。
    “哦哦。”我赶紧去开门，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外公舀了两碗米出去了。我才松了一口气，外婆又进来了，坐在床边给我缝补衣服。最要命的事情发生了，她一坐下就咔嚓一声响，“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回答得很果断。
    她翻开床铺，拿起我刚藏的药，愣了一下，“药可不能乱吃哦，会要命的！”
    我知道她在试探我有没有吃，我默不吭声，表示我没吃。
    吃饭的时候出了好多汗，浑身都痒，我一会儿挠一下一会儿又挠一下。
    “你咋了？怎么一直在挠？”外公问。
    “被蚊子咬了。”我说。
    “给她抹点儿药去！”外公对外婆说。
    “不用！一会儿就好了。”我果断拒绝。
    结果外婆眼尖，看见了我脖子上的红包，“我天呐！你看看你那包，都不像是虫子咬的，那明显就是起疹子了。小鬼啊！你今天碰了什么脏东西？”外婆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表情。
    “我没有碰脏东西，只是…是苏远雄把沙子撒在我身上了。”我终于坦白。
    “不是说了让你离他远点吗？你外公还专门强调了！”外婆看起来特别生气。
    外公皱了皱眉，压抑住火气，说：“先给她送去瞧瞧，明天我找他们老师！”
    “外公我没什么事，不痒的，真的，你别去找我们老师了。”我拉住他。
    “这事我跟他老师没完，怎么看的孩子，弄成这样，他要不给个说法就一辈子别想当老师了！”外公气也上来了。
    我不再吭声。
    第二天外公把自行车推出来就准备出发。
    “外公，我今天好的差不多了……”我的意思是他没必要去找老师理论了，虽然我其实还是很痒。
    “走，坐上车！”他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
    他和老师理论期间，最惨的是还有一小部分义愤填膺的小朋友站出来说我还被怎么怎么对待了，后来老师是红着脸道歉的，还请了那几个欺负我的孩子的家长，并保证以后认真带孩子。我的幼儿园悲惨生活才算告一段落。
    但是想想，除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其他的好像都很幸福，我获得了许多大红花和奖状，因为成绩优异。好吧，除了成绩之外，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组织了一系列活动，要求亲子共同参与。我被选入跳舞的行列，让外公破费买了一套并不怎么漂亮的裙子，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跳舞，因为感觉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乱蹦乱跳的毫无美感，这也是我此后都不喜欢跳舞的的根源所在。
    练舞回家后，又是大吃大喝。不要觉得我大吃大喝会长胖，就拿外婆的一句话来说吧，“整天好吃好喝的还长不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了呢！”他们确实没有虐待我。
    又跑去隔壁家找小凯玩，小凯的妈妈刚给他洗了个苹果，他说：“你好烦没看见我在玩儿吗？”
    小凯的妈妈无奈把洗好的苹果拿走，转身看见我：“李艺啊？嗯…。”她看了一下手中的苹果，“你吃苹果吗？要不你和小凯一人一半吧。”
    小凯听见后一把拿过苹果，“我饿了，没有更多的苹果了，我不想给她。”
    “好好好”，小凯妈妈摸着小凯的脑袋，那种感觉，好温柔……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吗……好想也有妈妈在身边这样爱我。
    再一次遭嫌弃的我从另一条路去村子后的玉米田里找外公外婆。转角处，是一个奇怪的男孩子。
    他正在地上用纸折东西，看见我走过来，问：“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是，我家在你家往前走右转的第三个房子。”我说，“我现在要去找我的外公外婆了，他们就在玉米地里。”
    “我叫何珏岸，你叫什么？”他问。
    “我叫李艺，我得先走了，一会儿可能会遇上狗。”我挺怕后面那个杀牛的爷爷家的狗，因为它太凶了。好几次从那里走我都想牵着我家狗狗一起，可是一想，万一我家狗狗打不过它，我不仅会被吃掉还会连累我家狗狗，所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陪你一起吧，那个大狗和我比较熟。”何珏岸说。
    在他的带领下，我顺利避开了那条大狗，而且和他熟悉了，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男孩子，最起码在目前是。
    我和他帮不上什么忙，就知道他家玉米地就在我家玉米地的旁边，我们一起在地里寻找“小香瓜”，其实就是一种野草的果实，闻起来特别香。不知不觉，到了黄昏。
    外公说他们可能会晚一点，而我又累了，只好和何珏岸一起回去。再次路过杀牛的爷爷家，他调侃我道：“何艺，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把你丢在外婆家啊！”
    “我不姓何！”我纠正道，难道他们都喜欢把别人名字读错吗？
    “不姓何怎么在我们何家营？”他说，“我就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就是你爸妈不要你了！”
    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吗？不对，他们这些大人都喜欢忽悠小孩，把人家忽悠哭了自己笑，才不让他们得逞。
    于是，我拽着何珏岸就走。
    “你不是怕狗吗？”何珏岸对我的行为表示怀疑。
    “不怕了！”我才不要怕他家的狗，哼！
    “那我们再走一次？”
    “不！”果断不同意。
    “你不是这里的人吗？”何珏岸问。
    “岸岸，回家吃饭了！”他家中的老人喊道。
    和他再见，我又是一个人了。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想太多，最后他问的那一句“你不是这里的人吗”还在脑海中盘旋，我是这里的人啊！我只是…和你们姓不同罢了。我知道我自己都没办法骗住自己，给自己一个圆滑的谎，我做不到。他们有妈妈多好啊，妈妈会给他最好的一切，会很疼爱他，会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故事……为什么直到现在妈妈也不肯回来？上一次生日上爸爸为什么对我没一点耐心？难道，他们真的不要我了吗？
    眼泪嗒嗒落在衣领上，黄昏，西边的晚霞那么美，红紫交杂，大片夺目的颜色，平常最爱看的天空，今天那么美，心里，却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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