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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我娘生我时的诡异说法,早已不是秘密,自打有记忆起,就有人有意无意地在我跟前嚼舌打屁。
我觉得那太离奇,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没拿着当回事儿。
直到有一天,隔壁瞎了一只眼的老奶奶右手捂在空落落的左胸前,“摸着良心”对我说出了那些秘密,我才被彻底震住了。
遗憾的是老奶奶说完,不等我刨根问底,便跃身潭底,气绝身亡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个春天的下午,瞎奶奶见我一个人在外面玩耍,就鬼鬼祟祟地把我拽到了水潭边的草垛旁。
她皱巴巴的嘴巴几乎咬到了我的耳朵上,呼出的气味儿熏死人,活像是刚刚吃了腐烂的臭肉。
她说:“你这个小妮子,可一定要好好做人,要不然对不住你娘。”
我说怎么了。
她翻了翻那只瞎眼,里面全是灰蒙蒙的雾气,说:“你娘把你带到这个世上可真是不容易,差点把命都搭上了,你可不能半道里做了短命鬼。”
我问她怎么个不容易法。
她清了一下嗓子,再吐一口浊痰,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她说你出生在一个夏日的晌午,你娘胡香草正在院子里晒粮食,突然感觉肚子痛。
那痛劲儿很特别,绞着劲地往下坠,浑身上下湿漉漉、热腾腾,就跟浇了一盆子开水似的。
难道是要生了?
可不对呀,这才八个月大,还不到临盆的时候呢。
你娘慌乱地琢磨着,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解开了裤腰带,想看个究竟。
这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给吓个半死——两腿之间热流喷溅,一个血糊糊的婴儿头露了出来……
你娘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小脚老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脚利索地把血淋淋的你从产道里揣了出来。
她顾不上找剪刀,直接用牙齿咬断脐带,双手捧着你放到了炕上。
老女人转过身,再次把两只手伸到了你娘的腿间,正忙活着,你小叔林老二打外面回来了。
一进院子,他就闻到了一股很冲的血腥味儿,知道大事不妙,摸起一把镰刀就冲进了里屋,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
在你娘的身旁,有一条酱紫大蛇正盘在那儿,蛇身圆滚滚,足足有碗口那么粗,浑身的鳞片金光闪闪,两只花生米大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昏迷不醒、下身沾满了血污的你娘。
见有人闯入,那蛇飞身而起,环绕到了黑黢黢的房梁上,蛇身倒挂,犁铲大小的脑袋频频点动,眼神并无恶意,看上去是在向你小叔表达着什么。
这惊悚的一幕让小叔林老二热血喷涌,他挥起了锋利的镰刀,闪电一样砍上了蛇头。
噗嗤!
一股冰凉的液体喷溅出来,把女人染成了红色。
蛇头落地的一瞬,像个皮球一样,顺势弹蹦而起,断截面呼呼喷着血雾,朝着你小叔扑去。
你小叔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那蛇头就像一颗子弹,紧追不舍,呼呼生风,血雾弥散。
你小叔一点儿都不傻,几乎连想都没想,就直奔着墙根下一群觅食的鸡群跑去了。
鸡群中有两只大公鸡,平常就好斗,一看有蛇头飞来,顿时斗志昂扬,振翅冲了上去。
扑棱棱、啪嗒嗒、吱吱吱……一场血战在院子里展开。
自古道,一物降一物,那断掉的蛇头虽然看上去凶恶,但最终还是无力招架,败下阵来。
过来好大一阵子,院子里的血雾才慢慢散去,你小叔回过神来,这才看到怪蛇的两只眼珠子已经被五彩大公鸡啄了出来,有滋有味吞进了肚子里。
五彩公鸡吃完之后,抖了抖翎毛,看上去是想打个鸣,可脖子刚刚伸直,便一头栽倒,小命没了。
你小叔顾不上其他,返身回到了屋中,把嫂子抱到了炕上,轻掐人中,直到人醒。
等到擦净血污,再抱起你,放到了嫂子的怀中,才去了院子里,找来箩筐,把大花蛇的尸身装了进去,
你爹林老大回来后,问明了情况,见母女都好好的,就放下心来,跟二弟一起把怪蛇的尸身抬了出去,胡乱倒进了门前的死水潭里。
老哥俩把屋里屋外收拾停当之后,你爹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愁眉紧蹙,叹息不止。
一连抽了三锅旱烟,他起身走到了鸡群前,一脚踢死了那只幸存的大公鸡,提在手上,去了东村的黄半仙家。
黄半仙听了事情的经过,眯起眼睛,掐指一算,说:“林麻子呀,你家兄弟是在作孽啊,那可不是一条土生土长的蛇!”
你爹身上一哆嗦,问:“不是蛇是什么?”
黄半仙说:“那是你娘的魂魄。”
“我娘的魂魄?”
“是啊。”
“她都死了好多年了,咋又回来了呢?”
“你老婆本来不到生产日期,可不小心动了胎气,虽是阴阳两隔,但却灵性相通,她是来帮助分娩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你爹摇了摇头,说,“她是鬼魂,怎么能帮得了人呢?”
“该做的不都做了吗?”
“可她咋就成了一条蛇呢?”
黄半仙再次眯上眼睛,冥思片刻,问你爹:“你娘在世的时候,是不是属相为蛇?”
你爹点头称是。
黄半仙说:“人有人道,鬼有鬼则,按理说,他们是不能在白日出入阳界的,但情急之下,她只好依附在了一条百年大虫的身上,才得以来到了你家,却不料被你二弟冲撞了,所以才现了原形。”
“那……那为什么我家女人看到了是人形呢?”
“那是因为孕妇生产之时,魂魄游离于阴阳之界,所以就看到了你娘的真身之型。”黄半仙叹一口浊气,说,“你们不该杀了那条蛇呀,它是无辜的,怕是不会轻饶了你们一家。”
“它能把我们咋样?”
“这个不好说,想咋样就咋样。”
你爹吸一口凉气,接着问:“那我娘呢,她会不会怪罪老二?”
黄半仙说:“她是你们的亲娘,怪罪不怪罪都无妨,遗憾的是你弟弟的鲁莽贻误了大事啊!”
“贻误了大事?啥大事?”
黄半仙说:“你娘来的目的,一来是帮儿媳妇助产,二来是点化你们家孩子的,要是婴儿的肉身接通了灵气,那今世的运势不可估量,非龙既凤。唉,你弟弟这一镰刀下去,恩未成,反结怨,怕是几辈子都还不清了。”
“你不是说我娘她不会怪罪吗?”
“我说的不是你娘,是那条蛇,它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爹被彻底吓瘫了,央求黄半仙出面,帮着降妖驱怪,以保平安。
黄半仙连连摇头,死活都不答应,说自己功法不够,不敢随随便便招惹那个东西。
你爹急眼了,干脆给黄半仙跪下了,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黄半仙最终还是被打动了,进屋拿来了三个咒符,递到了你爹手上,吩咐他,日落之时,把三角的那个贴在婴儿的脑门上,次日日出之时揭下来,三角对折,缝在肚兜里;
第二个贴在院门上,神符正对着死水潭;
另一个用黑公鸡血浸泡三天三夜,再在阳光下晒足七个时辰,然后放置在房梁上。
你爹自然不敢懈怠,回家后一一照办,果然灵验,一段时间里倒也平静,不见那妖孽出来作祟。
但过了九九八十一天后,该来还是来了。
那天夜里,襁褓中的你突然大声啼哭,无论怎么哄、怎么逗都不管事儿,连你娘的奶都给咬破了,流血不止。
你爹没了法子,只管闷着头抽起了旱烟。
睡在外屋的你小叔也被吵醒了,他走进了嫂子的房间,把你抱在怀里掂来掂去,才慢慢消停下来。
你爹收起烟锅,忽地站了起来,冲着里屋喊:“老二……老二……快把孩子给你嫂子。”
你小叔问他咋了。
“走……走……快跟我出去看看,外面好像有啥怪动静。”你爹说着,抬脚走了出去。
你娘接过孩子,吓得浑身筛糠,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小叔跟在你爹后头出了屋,一脚踏到了院子里,就听到了哗啦啦……哗啦啦的水涛声。
可恶的孽障,看来你是贼心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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