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尸兄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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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儿是演戏？分明就是真事，看上去那就是一具死尸啊！
    我被吓得心惊肉跳，不敢再看下去，可上下眼皮就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怎么都合不上。
    这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明晃晃的光亮照在血淋淋的尸体上，画面非常清楚，就像是在我跟前一样。
    那竟然是个小男孩，脸色苍白，鼻梁下方有一道伤痕，血迹还挂在上面，活似一条蚯蚓。
    再往下看，我倒是松了口气，觉得那不可能是真的，也许是个模型啥的，要不然怎么会死得那么惨呢？
    整个尸身好像是被锋利的大刀劈开了一样，从肩膀到小肚子那个地方一分为二，五脏六腑零落在外头，血糊糊、脏兮兮，惨不忍睹……
    黑衣男人默念几句，退到了一边，声音颤颤地说：“就这样了，缝上吧……缝上吧……”
    旁边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问道：“还要缝吗？”
    “缝吧，还他一个完整的尸首再上路，到了那边也好有个脸面。”黑衣男人微微颔首，悄然退到了一边。
    穿白大褂的年轻人走过去，机械地动作起来，他先把两片尸体拼凑在一起，然后打开了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盒，先用纱布擦拭了一番，再取出针线，从上到下缝了起来。
    这道具做得也太逼真了，每一针下去，缝隙间都有鲜红的血水溢出，不大一会儿，就积流成河，淌到了雪白的床单上。
    血很红，红得刺眼！
    我觉得，这个穿白大褂的一定是个手艺不错的裁缝，要不然针线活儿怎么会做得那么好呢？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两半尸体还原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他站起来，抬头望着天，长吁一口气，说：“可以了，把寿衣给他穿上吧。”
    一个老女人走过来，打开手中的包袱，一件件穿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尸体开始僵硬的缘故，看上去她穿得很吃力，特别是穿上衣的时候，由于掀动的幅度太大，一注血水从肚皮上的缝合点喷溅而出，射到了她白色的褂子上。
    她抬头看一眼黑衣人，见面色峻冷，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继续给死尸穿衣服。
    后面的动作相对快了一些，几次作呕，女人都忍住了，待穿戴齐整，她就退到一边抹眼泪去了。
    接下来是美容，一个腰身苗条的女孩手提化妆盒走了过来，她戴着一个硕大的口罩，几乎把整个面部都遮住了，唯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暴露了她的美丽。
    看上去她的心理素质比较好，动作娴熟又从容，三下两下就把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修补得完美无缺，连鼻梁上那道刀伤都没了痕迹。
    做完之后，她还对着尸首说：“好了，我已经尽力了，到了那边后，你还是一个美男子。”
    尸首好像听懂了人话，嘴角一扯，竟然绽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样以来，我就没那么害怕了，因为这时候出现在我视野之中的已不再是惨死的尸块，而是一个完整而鲜活的小男人了。
    随之我又在心里耻笑他，演的那叫啥呀？死人还会笑，观众看了一准得骂。
    这时候，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具死尸一样，命令道：“好了，让他上路吧！”
    站在一旁的四个棒小伙走过去，抬起被染红了的床布，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放进了大开着的棺椁里。
    黑衣男人看了一眼我小叔，问：“女孩呢？带来了吗？”
    小叔凑过去，俯在黑衣人的耳朵边叽咕了几句。
    黑衣男人白了我小叔一眼，说：“不就是走个形式嘛，又不是让她陪葬，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叔说：“不是我担心，是嫂子不让，再说了，闹个形势又啥用？万一吓着孩子，就不值当的了。”
    “谁让你之前逞能了，当着孩子家人的面夸下了海口，这时候咋又反悔了？”
    小叔哭丧着脸说：“我那不是一时冲动嘛，路上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是不太合适。”
    “一边去！”黑衣人转过身，面朝着棺椁，高声喊道，“时辰已到，该上路了，盖棺！”
    几个年轻人抬起棺盖，放到了棺材上，紧接着各自从一个木箱里拿起了锤子和钉子，站在四个角，噼噼啪啪钉了起来。
    啊！
    哎哟！
    ……
    随着惨叫声响起，有两个钉棺人扔下锤子，抱着被砸伤的手指嘻嘻啦啦直吹气。
    另外两个也愣住了，傻傻地站在那里，因为他们手中的木钉不等进入木质，全都折断了。
    黑衣人一看这阵势，眉心紧蹙，喊了一声：“停！”
    “砰砰砰……砰砰砰……”
    在场的十几号人全都傻了，屏声敛气，面面相觑。他们听得一清二楚，那沉闷而急促的敲击声就是从棺木里面传出来的。
    稍作镇静，黑衣人转身望着我小叔，眼神柔和了许多，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他小声说道：“老弟，这都是天意啊！虽然阴阳两隔，看来也是缘分呢。”
    小叔一听这话，两眼发直，脑门子上的汗珠子骨碌碌往下滚，“那……那丫头她不会出事吧？”
    黑衣人说：“没事的，人了情也了，就当是演一曲人鬼别离的大戏了，来吧……来吧，可不能耽误了下葬的吉时。”
    小叔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咬了咬牙关，快步回到了车前，拉开车门，对着我说：“小逃，导演好歹答应了，给了你一次上镜的机会，快……快，赶紧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过于激动，我心脏砰砰直跳，脑袋也跟着大了起来，脖子上像顶着一座山，晃晃悠悠朝前走去。
    到了棺椁前，小叔蹲下来，在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说：“小逃别怕，这是在演戏。”
    尽管我头皮发紧，可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说我不怕。
    小叔长站起来，长吁了一口气后，对着黑衣人说：“那就开始吧。”
    黑衣人面色凝重，他看了看我，又指了指棺椁，问我：“这位女士，你愿意嫁给小佐做新娘吗？”
    我傻乎乎地问一句：“小佐是谁？”
    黑衣人大概觉得这句台词是多余的，斜了我一眼，恶声恶气地说了一声：“就是你未婚夫！”
    小叔在背后教我：“说你愿意做他的新娘。”
    我又回过头来，问小叔：“新娘是个啥？”
    小叔小声说：“别问那么多，快说你愿意。”
    爱是啥是啥吧，反正是在演戏，我随口说了一声我愿意。
    黑衣人又问我：“新娘子，你爱这个男人吗？”
    这时候我好像已经进入了角色，随口应道：“爱。”
    黑衣人再问：“真的爱吗？”
    “爱！”我大声喊着。
    一阵旋风就地刮起，呼声大作，把我稚嫩的声音刮到了天上，“爱……爱……爱……”
    风声远去，我听见棺椁中发出了哒哒哒的一阵响动，像是有人用手指敲打的一样，随后就安静了下来。
    “罢了……罢了……尘缘一了，入土为安！”黑衣人大手一挥，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
    那四个面带惧色的年轻人重新走上前，拿起了落在地上的锤子，一阵敲打，就把棺木盖钉死了。
    我看不下去了，失声喊道：“人还在里面呢，你们怎么就把盖子钉上了？会把人闷死的呀！”
    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根本就没人理我，那几个年轻人放下手中的锤子，弯腰抬起了棺木，一步步挪到了早已挖好的土坑前。
    黑衣人喊一嗓子：“下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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