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

第九章:往往最先动心的人,成了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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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卢颜是掺扶着司徒苗的。
    没有乌云的遮蔽月光,从肺腑呼出的气体是迷人的奶白色,清冷的校园街道被晕黄色的路灯涂抹,如果司徒苗没有开口的话,其实这还算是一个富有意境的夜晚。
    “卢颜,背我!”
    “什么?“卢颜怀疑自己听错了。
    司徒苗踮脚,双手勾着他的颈部,小咬樱唇,声音软软地撒娇,“背我嘛,背我好不好。”
    卢颜只得半是苦笑,半是宠溺,也当真躬下身让她上来。
    通往宿舍的路并不短,透过树叶,斑驳的跳跃的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瘦长,这一刻温馨的氛围让司徒苗酸了鼻子,自父亲离开后,真的好久不曾有人背过她,记忆里父亲的后背似乎也如这般温暖。
    她沉溺在这温暖里,享受地瞌上眼睛。
    等回到宿舍楼下,卢颜把人放下来站稳,可女生宿舍男生止步,他越过不了大门将人送到楼上去。
    “先陪我走走。”司徒苗说。
    卢颜应了声好,他怕司徒苗摔跤,干脆半搂着她,在旁人看来,和普通逛校园的情侣无异。
    带着凉意的微风让司徒苗的醉意清醒许多,可有时候人也只能用醉酒作借口,她看着身侧英俊而干净的男生,垂下的眼帘里有脉脉的柔情,抱住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便是一个备受呵护的珍宝,想到以后他的怀抱总有天会属于其他女生,就像父亲总有天会抛弃她一样,司徒苗心里掀起阵阵暗涌。
    她顿步,问:“卢颜,我们是朋友吗?”
    “是。”他回答得有一丝犹豫。
    “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她挣开他的怀抱,想往后退上几步,然而一阵晕眩冒上来,令她脚步踉跄。
    “小心——”卢颜说道,伸手将她揽回怀中。
    再也无法克制,她就势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狠狠地朝那抹性感的嘴唇吻了上去。
    软的,湿湿的,香甜里有好像了夹杂海水的咸味,莫名的苦涩,司徒苗面色潮红地放开他,完了,经过这一次,她怕是再也不能面对卢颜了,这一吻,就当作这匆匆一恋的纪念吧。
    “接下来该我了。”
    “嗯?”司徒苗原本失落的小脸写满不解,卢颜面含笑意,看着她被湿润过后光泽更加诱人的嘴唇,眸子一深,俯身回吻起来。
    唇齿相交,两人就像经历对战,谁也不肯轻易地饶过谁。
    “冷——“司徒苗一声嘤咛,让回过神的卢颜动作一滞。
    他已不知在何时情不自禁地伸手解开她的胸衣,外套被褪得只剩下一只袖子孤零零地挂在胳膊上。
    看司徒苗酒后朦胧的模样,卢颜感觉有种趁虚而入的意味,尴尬地红了脸,但一双眸子因为喜悦而亮得不可思议。
    他帮她穿好外套,修长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袒露的皮肤,有着流连不舍。
    ……
    这晚的记忆对于司徒苗,终究是模糊了,她只记得自己主动轻薄了卢颜,似乎还说了什么胡话,连最后自己怎么回的宿舍都不清楚。
    翌日,她起床,头轻微地在疼,于是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原以为袁圆会打趣她的酒量一顿,没料到对方跟发现侏罗纪公园般,指着她直哇哇大叫。
    “怎么了?“司徒苗一脸莫名其妙。
    “苗苗你自己照镜子!“袁圆大嚷。
    什么呀,司徒苗一头雾水地拿起桌上的小型化妆镜,看清一霎那,心口有股风呼啸而过——
    “嘴唇肿了,脖子上有吻痕,啧啧,昨晚你们……”袁圆双手抱臂,凑过来笑得暧昧。
    神啊,她昨晚是把卢颜强得有多激烈,司徒苗双手捂住脸,她以后都不想见人了。
    早上去上课,考虑到脖子上的东西,司徒苗不得不戴上围巾,成为学校今年秋天第一个戴上围巾的人,大囧之。
    想到自己强吻了卢颜,意识到以后见面多多少少会不自在,司徒苗便有意地避开对方,偶尔社团里有和学生会有关的事,也统统躲远。
    没有结局的感情,早该断之。
    虽说心底会落寞,但长痛不如短痛,彼此连朋友都做不成,再见面又有什么意义呢。司徒苗微微叹息,打定主意是不见对方了。
    这样一过数日,她却未料到是卢颜亲自找过来。
    今年第一场雪降落,颗粒般的大小,轻飘飘的乱舞,绿意文学社最近有场活动,她作为学姐,有必要带头进行宣传,拿着花花绿绿的单子一张张发给过路的同学,蓦然回头时,发现卢颜就站在不远处,定是站了一会,驼色大衣上,肩膀处有少许的积雪。
    两人遥望,匆匆对视一眼,卢颜大步跨过来。
    “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他忍着怒气,英气的眉毛微蹙,说着用双手裹住她冰凉的小手。
    她慌忙地把手缩回来,“没事,我发宣传单动一动就暖和了。”
    “司徒苗!”他真生气了,以往俊朗阳光的面庞此时阴云密布,“你在躲我?你那晚是什么意思?”
    难得就只有他一个人在那晚是欣喜若狂?是他在自做多情?因为他是最先动心的人,所以活该拿来作贱吗?卢颜捏住她的手腕,强迫性地直视她的眼睛。
    一段时间不见,卢颜像是清瘦了些,却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了,司徒苗不敢露出丝毫迷恋,装作坦荡地直面他,“那晚,不过,不过是我喝醉了。”
    说着,她的双手抑制不住地在发颤。
    好,喝醉了,真是好,卢颜笑了笑,似乎一切尘埃落定,而心如已死灰,笑得无奈而苍凉。
    临走时他嘱咐她,嗓音嘶哑,“天冷了,记得早点回去。”并伸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深灰色围巾,一圈圈给她戴好,然后转身,离去得萧索。
    为什么他会不开心,司徒苗苦笑,他不是该庆幸,自己不喜欢的女生不会纠缠自己吗。
    司徒苗把手覆在围巾上,沉沉地垂下头。
    晚上回到宿舍洗个暖暖的热水澡,接下来再舒坦地睡个美觉,司徒苗趟上床,意图立刻将感情带来的负情绪祛除。
    结果手机上突然收到消息,来自卢颜:“围巾明天中午还给我,地点学生会会长办公间。”
    “我让蔡雅给你带过去行吗?“
    等了二十多分钟不见回复,司徒苗以为是默认了,打算关机睡觉,卢颜的消息又回了来:“不行,我要当面检查围巾的破损。“
    沃特?我脖子是锯子吗,戴一下就有破损?而且这围巾很贵吗?司徒苗无语凝噎,她之前还在担心这货为什么伤心,现在看来压根好好的,还有本事折磨人。
    陈衫儿适时路过她的座位,对名牌颇为了解的她扫一眼后道,“这谁的男士围巾?是卢颜的吧,今年最流行的款式,据说正版已经五位数了,一般学生哪敢买。”
    好吧,看来她是得当面送一趟这金丝做的围巾了,司徒苗揉揉太阳穴。
    特意挑学生吃饭时间去学生会,毕竟当初大家对她的印象太深,再和这些人碰面司徒苗难免会不自在。
    这样做的后果便导致整个学生会只有她和卢颜两个人。
    “围巾我拿来了。”司徒苗把纸袋放在桌上。
    卢颜在办公桌后面埋头翻一沓文档,头也未抬道,“我知道了。”
    “你不检查下吗?比如哪里有破洞,哪里坏了线头。”
    “不用。”
    那我来和别人来有什么区别,心里虽这样嘀咕,司徒苗仍表面上礼貌地道,“抱歉打扰到你,我先回去了。”
    椅子哗然被挪开的声音,猛然一个力道将司徒苗拽回,然后被卢颜直接从后面抱住。
    时间凝固,耳边却传来窗外校道上的喧哗,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直至卢颜的轻咳,打断两人间静谧的气氛。
    “你感冒了?”司徒苗一边说着,一边要从他的怀抱里逃出。
    他偏不放,头枕上她的肩,瓮声瓮气道:“昨晚洗了冷水澡、“
    “这么冷的天……“
    “灭心头火。“他鼻子故意在她衣服上蹭了蹭。
    司徒苗怕痒,当即要躲开,他追着不让,甚至报复式地开始蹭她的脖子,呼出的温热气息让她更加敏感,娇笑不断道,“你放开我,卢颜你放开。”
    “不,我就不。“他孩子气似的撒娇,又霸道得蛮不讲理,“今天中午,别想走了。”
    “你……”
    “我好想你,不见想,见了更想,不放手时想得心痛,放手时想得更痛,”他嗓音沉沉,犹如大提琴音的低诉。
    司徒苗怔住,这话从卢颜口里说出来太具有震撼性,她久久地没有晃过神,想转身过来,被卢颜按住。
    说出了这么肉麻的话,他的脸必定是红得不能见人了,卢颜怎会让她看见。
    “卢颜,”“她唤他,带着愉快的跳跃的尾音。
    “嗯?“
    “你是不是……“会有可能吗,他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吗,司徒苗没有把握地问,”你是不是喜欢……“
    “卢颜——“一道粗嗓门乍响,李蜀推开阻隔用的玻璃门,“感冒药我买……“
    额,如果时光能倒流,李蜀发誓他绝对不会找死地在此刻出现。
    司徒苗面子薄,看见有人进来,当即脸“腾”地通红,挣脱开卢颜的拥抱后匆匆地走出办公间。
    “你别走,我走,我……”李蜀冲她喊道,却见她跑得更快,只好转头对卢颜卖笑,“我真不是故意……“
    “嗯,我知道。”卢颜坐回自己位置,指指桌上的文件,“这些就交给你审阅了。”
    靠之,李蜀顿觉人生好黑暗。
    ……
    A大的寒暑假期一向提前放得早,司徒苗应付完这学期的期末考,眨眼间离放寒假不过一周左右了。不是袁圆提了下日子,她几乎都没在意。
    上网订火车票时,袁圆在逛学校贴吧,瞥见学校官网置顶的帖子,对她说道:“卢颜似乎去体验大学生支教去了,还有照片呢。”
    学校每年假期都会提倡学生去进行支教活动,为期一般半个月左右,带着来自学校或者社会捐赠的补给用品前往,但山区条件艰苦,甚少有同学愿意前去。
    这事突然,司徒苗滑动鼠标的手顿了顿,难怪最近不见他人影,不知道从小生活优渥的卢颜过去了会不会不习惯,自上次在学生会发生的事后,她终究没问完想问的话,即便后来微信聊天时卢颜试探了几次。
    喜欢,她真的很难问,很难说出口啊!有时候她真像个观念呆板的人,最怕是改变现状。
    司徒苗订好车票,给卢颜发了条注意安全的短信。许久不见回信,她便把手机丢一边忙起自己的事来。
    后来等从学校收拾好行李回家,登上火车她才注意到,她和卢颜好像失联了。
    回到家母亲做好的饭菜正等着她,热腾腾的,全是迎合她的口味,她刚坐完长途火车,原本胃口不佳,但闻到这菜香,忍不住食欲大振。
    她连吃两碗米饭,吃完开始窝在沙发上吃零嘴,母亲做她旁边在削水果,先是闲扯到小区里哪户人家的女儿年前要出嫁,之后问她,到学校有没有谈男朋友。
    男朋友是没,喜欢的人有,想到卢颜,司徒苗没出声,怕露出端倪让母亲发现,眼睛干脆只盯着电视看。
    “现在你一心读书不急,就是吧你说以后,不知道单家家庭对你交男朋友有没有影响,人家是不是注重这个?“母亲说着叹口气,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司徒苗微微愣住,第一次从强势的母亲那里听到这种话,莫名的鼻酸。
    这次回来,她发现母亲多了不少白发,一时眼红,好半天道:“我自然是找个不注重的,再说了,我们家人口简单,多省事,您女儿还愁嫁不成。”
    母亲听完笑出声,放下水果刀先去厨房整理碗筷。
    司徒苗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卢颜的消息,正出神间,手机铃声作响,看清名字她慌忙地按接听,耳边先是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她连喂几声,对方都毫无动静。
    她一手啃着苹果,一手拿着手机,就专注地听那风声,等过了足足三分钟,那头道:“喂,司徒苗,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不见。”她为这点小恶作剧乐得咬唇。
    “我这信号不好,你大声点。”
    “我说我听不见,卢少!”
    那头吃吃地笑起来,她想他此刻定是露出了他的小贝牙,眸子摧残如星,煞是好看,她问:“你在哪呢?好大的风。“
    “外面,土坡上。”
    支教的地方信号不好,得要爬到高处,时下是寒冬季节,司徒苗又问:“冷吗?”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尖锐,通话嘎然而止,司徒苗无奈地摇头,看来支教的地方比想象中更条件刻苦,信号弱成这般。
    ……
    盯着无信格的手机,卢颜郁闷得一脚踢飞碎石子,他忍住冷风跑离宿舍大半里地远的坡上来,原以为信号会好点。
    四周夜色浓黑,不同于拥挤的城市,这里的远方除了连绵的树木和山脉少有人家,周遭一片空旷,唯有头顶的星空灿烂,像幽蓝的绸缎上点缀着无数耀眼的钻石。
    卢颜用手机拍下这迷人的夜空,坡下方穿着红色小袄容貌秀气的女生喊他道:“卢颜,回去了,不然带队老师要生气啦。”
    “好的,”他把白色羽绒服的帽子戴实,不过片刻便回到平地上。
    “赵尔静,”他对女生说,“等下你帮我拍个照吧。”他手机里没有存自己照片的习惯。
    女生一愣,她和他同班两年多,可他从来只唤她班长,这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开口请求她。
    赵尔静点头答应,回到住宿的地方,几间小平房屋外面,卢颜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手提灯,摆在地上充当打光,随便让她拍。光线不佳,照得总归模糊,赵尔静却觉得只要是他哪张都好看。
    有了照片,卢颜又去弄架木梯子,大晚上噔噔的爬上屋顶,惊动其余的同学出来观看,站着下面起哄,说是给哪个情人发短信偷信号呢。
    照片连试几次终于发出去,下来时,梯子爬到一半卢颜笔直地跳下来,双手插兜,“你们还真说对了,就是给我小情人发的。”
    众人哈哈地笑,唯独赵尔静抿唇不语,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那日“烧烤林”里,那个送来肉串气质婉约的女生,对卢颜而言似乎很特殊。
    ……
    收到卢颜发来的照片,司徒苗在横躺沙发,慵懒得像只饱食后的猫,并用慢语速把照片下方附带的话念出声:“可否礼尚往来。”
    用这黑漆漆难看清人影的照片要换她的,不公平啊,罢了,看这后面一张星空好看,换就换吧,司徒苗心中虽这样想,最终成为手机开机画面的还是那张嫌难看的照片。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快,每天重复吃了睡睡了吃,她乐得轻松潇洒,不知不觉假期过了一半,新年大过节前夕,母亲拉她一起大扫除,家里各个角落都不能落下,把窗帘卸下清洗,她干得灰头土脸,也有些满足,晚上累得沾枕即睡。
    她睡眠浅,难得这次睡得沉,卢颜打电话过来时候,令她颇有起床气,不耐地问:“干嘛!”
    听她软绵的声音就知刚醒,卢颜有一丝揶揄地道,“都几点了,懒猪。”
    扰人清梦还不知错,司徒苗翻身坐起来,瞪眼,“要你管。”
    他笑着,没有说话,她知道他支教的日子结束不久,便问:“回来还习惯吗?“
    “嗯,还行。”他声音低低的,富有磁性,格外好听。
    司徒苗真没想到他会在那条件艰苦的地方坚持完这些日子,他和她印象里的那些富家子弟不一样,她一边拉开房间的帘子,一边问:“怎么想到去当支教?”
    “有很多原因,有出于对自身的,也有出于对学生会的考虑。”他说着,司徒苗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竟不觉缺话题,窗外的阳光倾泄进来,是冬季里暖暖的颜色,大好的天气。
    “我想你了。”他话锋一转,声音沉沉。
    司徒苗心漏掉一拍,颇觉别扭,找个理由逃开说:“我要去刷牙了,再见。”
    那边似乎在笑,司徒苗挂掉通话,脸一阵发热,大过年的不正经,她心底呸一句:肉麻!
    晚上守岁,电视上照例播放春晚,年年节目类似,她这次看得极有耐心,已经好几年没有和母亲一起守岁,以往她嫌无趣,老早会爬上床睡觉,离转钟还剩几十秒,他的电话又打过来。
    躲开母亲探寻的视线,她红着脸去阳台上接,正值十二点,他开场一声新年快乐,远处广场上烟花齐齐在空中盛开,灯火阑珊的城市,她觉得是这般的漂亮。这是他们一起渡过的第一个年头。
    假期短暂,回到学校,新学期课程更为紧张了,放松太久,一下子要受约束还真难适应,上学期司徒苗申请了辅导员助理,相当于大一她系里某个班的小管理,后来军训结束。她被分派去了二班,一个星期一次的班会,必要旁听,偶尔发表下感想。
    这下她更忙了,空余时间陈衫儿被学校附近的清吧请去驻唱,袁圆找到一份导购的兼职,宿舍更多时间都是她和邱敏单独相处,女主之间总有共同的话题,几番聊下来,她发现邱敏是个很有涵养、家庭教育非常严格的人,被包养一事,司徒苗不太信。
    “苗苗,你是有事要问我吗?”看她总流露出欲言又止,邱敏抬头问她。
    她不是热衷八卦的人,这种话问出来并不合适,两人椅子面对面坐着,共吃一包零食,她犹豫的样子邱敏一眼即知,便道:“你有话直说吧,我不是那种喜欢生气的人。”
    “邱敏,我们认识有段日子了,你为人我约莫了解,你性子这般淡,无欲无求,又十分理性,真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司徒苗正色道。
    “传言是哪样?”她眼尾上扬地问,有种无所谓。
    司徒苗说:“说你……“
    “说有个老男人隔三差五来找我?说我是小三?“她指甲剪得白白净净,戳起薯片来格外利落,“她们说的都对,苗苗,没有人是无欲无求。”
    司徒苗默然,只觉嘴里的薯片硌牙,咬得生疼。
    这场对话,当真是尴尬中收场。
    轮到星期五大一的班会,司徒苗带的班级恰巧是学妹蔡雅的班,菜雅特意跟她挤一个位置,和她咬耳朵:“苗苗学姐,我们副班长是不是对你有兴趣?“
    蔡雅口中的副班长名字叫陈子墨,长相算是清秀,人也热情,她每回来旁听,他都会给她准备饮料,班会结束都会在微信上和她讨论些班上的琐事,聊天内容中规中矩,她从没看出人家有那方面的心思。
    “瞎说些什么?“司徒苗拍蔡雅的大腿一掌。
    “哎呀学姐,我看人老准了,陈子墨人很闷,唯独对你话多,还主动买饮料。“蔡雅轻拍回去。
    “我是学姐,别人看我为你们付出特别辛苦,所以买饮料犒劳,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没良心。“
    “你就往这一坐还辛苦?每回你上台做的感想发言,是人耳朵都听出敷衍,没说罢了。”
    “你……“司徒苗再欲拍她一掌,带的小包里手机一阵震动,她开会前设置了静音,没人注意这边,她小声地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我来接你。”电话那头先卢颜问得干脆,声音轻快。
    “制药系五号楼这边呢,你接我做什么。”
    “哪个教室?”他继续追问。
    “201室。”司徒苗说着,“我开会呢,挂了先。”
    她电话一断,蔡雅贼兮兮地凑过来,“谁?我怎么听像卢学长的声音。”
    面对蔡雅,她自是心虚,随口道,“是啊,他找我可能有事。”
    正巧陈子墨让她例行地讲讲对这节班会的感悟,司徒苗如同大赦,赶紧上台,视线对上陈子墨的笑意,她礼貌地回敬。
    想到蔡雅说她以往敷衍,她这次便说些自己的作为大一过来人的些经验,她语调轻柔,恰似春风扶柳,轻松的话题和大家很容易产生话题,。
    立即有女生打趣:“学姐,据说学校晚上十一半断电是上届学校民意调查的结果,真的假的?谁无聊选择同意?“
    宿舍十一点后断电,没有网络没有电源,对大部分学生而言确实不喜欢。
    “我们学校一直坚持以学生为本,那确实是调查的结果,”司徒苗说完,台下学弟学妹们起哄说不信,司徒苗微微一笑,又不紧不慢地道,“不过是,打着民意的幌子却集中采访在图书馆里的学霸。”
    这话毒,但学弟学妹们喜欢,纷纷大笑,其中有男生问,“学姐有没有男朋友?”
    瞥见站门口给她打招呼的卢颜,司徒苗直接道:“我说完了,班会等你们班长说结束就可以散了。”说着走下讲台往出口去。
    “学姐你还没回答我呢!“那男生大笑着不依不饶。
    司徒苗只当作没听见,神情故作镇定,却掩不住脸上的粉色,往倚靠在门框边的卢颜面前站定,不顾身后教室里的喧哗柔声说:“我们先走吧。”
    他今日穿着白色的大衣,显得人修长而俊朗,和司徒苗身上穿的白色冬裙像是情侣装,他知道她此时的窘迫,点头笑着顺从她的意思快点离开。
    “学姐,等一下。”几步赶来的陈子墨喊住司徒苗,把她遗忘在座位上的钱包递给她,“你落东西了。“
    “谢谢你。”司徒苗说。
    陈子墨礼貌地道:“小事而已,班上他们开的玩笑学姐别往心里去。”说着视线转往卢颜的身上。
    像狩猎者之间的对视,对彼此的窥视产生强烈的警惕,碰撞出骇人的光火,足足过了十秒,卢颜才在司徒苗的出声中挪开视线。
    “走吧。”司徒苗道。
    他扯出一个笑容,男人对男人的心思最为了解,更何况这位陈子墨对他流露出的敌意如此直接,也是,他的司徒苗本该是这样优秀得令人惦记,她在讲台上腹黑地调侃学校的那刻,璀璨得让他心动。
    她只能是自己的,卢颜想着,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状似抱怨地说:“慢死了,我带着你。“
    刚才谁杵那不动浪费时间的,还嫌弃我,司徒苗瞪他一眼,丝毫没察觉两人的姿势过于亲密。
    坐上卢颜的车,看车缓缓地驶出校园,朝市中心方向接近,司徒苗有些疑惑地问,“你是要带我去哪?“
    “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卢颜表现的神神秘秘,司徒苗静思一会,四月三日,历史上的中国在今天发生了什么刻骨民心的事?司徒苗摇头。
    天气大好,车窗打开照进的阳光给卢颜周身渡上一层金色,他食指在方向盘上惬意地敲动,深邃而清澈的眼睛弯成一轮月牙,“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
    司徒苗一阵惊愕过后,随即是满满的羞愧,她竟没有注意今天是他的生日,“生……生日快乐。”
    卢颜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单手摸摸她的头顶,触及到她柔软的发丝,他忍不住多停留片刻,她的一句生日祝福,他已然满足。
    半个小时过去,他带她来到S市一家高档的餐厅,事后司徒苗才听说这个生日卢颜打算低调得过,因而没像以往弄得排场奢华,只是请了部分走得亲近的好友聚餐,虽说如此,这餐厅包厢的布置和预定的菜肴也看起来不简单,不像是有钱便能来的地方。
    刚入包厢坐定,司徒苗发现十几人里有不少熟面孔,李蜀自是不用说,白莉娜同在,令她稍微讶异的是邱敏也在这里,她齐耳的短发用水钻发夹撩上去一边,略显女人味,面对这群非富即贵的豪门子弟表现得泰然自若,看见司徒苗,她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不用太拘束,“看出司徒苗的不自在,身侧的卢颜将盛好的一碗清汤放在她面前,汤冷热适中。
    “谢谢,”有他人在,司徒苗脸微红。
    “不回报什么吗?”卢颜笑着使坏。
    司徒苗脸更红了,马马虎虎夹一筷子鱼肉放进他碗里,嘴上恶狠狠地道,“可得小心鱼刺。”
    “只要你给的,有鱼刺我也吃。”他凑过来说得暧昧。
    正坐对面的李蜀拿着筷子,只恨不能双手捂眼,“你们两个未免太甜了。”
    能让卢颜亲自去接的女生,座上的人早对司徒苗的身份好奇,听李蜀这样说瞬间明了,出于对卢颜的讨好,纷纷调侃和恭维起来:
    “可不是,我们这还有单身汪呢!“
    “两个人怎么越看越有夫妻相!”
    “哈哈……”
    司徒苗最怕成为别人话题的中心,那样会令她感到手足无措,她坐立难安之际,卢颜用手覆住她的手背,轻轻握了握,对其他人半似玩笑地说,“吃都堵不住你们这群人的嘴。”
    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更能懂得适可而止,不动声色地跳到下个话题。
    “司徒苗同学,你家是哪的?”白莉娜突兀地开口问。
    司徒苗说C城,白莉娜状似随意地道,“C城是个小地方吧,街上有出租车吗?“
    在交谈的人纷纷停止说话,卢颜是何等的家世,能勾搭上卢颜,只怕司徒苗城府不简单,毕竟现实版的灰姑娘几人会信,这样一想,各位看司徒苗的眼神便带了轻视。
    司徒苗不傻,大家心思的变化她感受得出来,她看向白莉娜,对方笑意盈盈,把耳边短发一撩,好似刚才的话真是表达她的好奇,无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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