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男主那些年〔穿书〕

59.神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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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控的椿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故, 他跪坐在一朵血红的云上, 一身青衫仿佛泡在血水之中, 他又咳了两声喷出一口血, 手中剑芒一闪,向大椿之上疾驰而去。
    日晕已经被狂风卷散, 青蓝色剑芒轻而易举地刺进了日核的中心, 只见烈日之中闪出一抹血光, 一个伟岸的身影在一声惨叫中瞬间烟消云散。
    弑了日神, 椿的眼睛隐隐发红, 只见他朗声大笑道:“坏事的走狗,我一早就说过,今天谁拦我,我便屠了谁!”他笑着笑着,又啐出一大口血来。
    日神陨落之后, 应龙也突破了天风之牢,看着天际的一大片火云,它发出了一声哀痛的龙吟,降下了一阵祭悼神陨的寒雨。
    四神各显神通,云海之上的天象妖异莫测, 忽而阴云密布, 忽而寒雨阵阵,忽而阳光明媚, 忽而大风四起。从下界角度来观摩这场神战, 又何尝不是烈日与寒雨并存、青光胜日光、颠倒是非黑白、毫无规律可言的混沌光景?
    日光渐渐消失不见, 只听得云层之上一声破空大响,一阵通天彻地的龙吟紧随其后,众人慌忙在突如其来的寒雨中向天叩首下跪,口中不住地祈祷着这一场天灾尽快结束!
    四神同时爆发出的神威把云上搅得一片混沌,加上椿的暴走,天竟然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
    那缺口先是只有一个人那么大,在椿暴走发出的神力、云上余风和应龙龙息的影响下愈来愈大,竟将火云、龙息、飓风一齐吸了进去。
    应龙一惊,高声道:“不好!九天的第二入口被打开了,不及时补救,整个六界都会被吞进去的!”
    飞廉一怔,知道应龙说的不错,只是他两手空空,一时又想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填补缺口,不由地心下一阵焦躁。
    就在这时,眼前疾驰而过一道青蓝色剑芒,飞廉心下一动,唤来风刃截住那道剑芒,妄想靠风力将乱雪送入那道缺口之中。
    乱雪随主,一个劲地抵着风要回到主人的身边,飞廉无论怎么加大风力也奈何不了它。应龙龙头微微一侧,瞬间明白飞廉心中所想。
    乱雪是大椿枝干化作的神物,弑杀日神羲和后不仅没有被日核中心的高温熔解,剑身反而澄澈依旧,用来填补缺口最合适不过!
    想罢应龙巨尾一扬,打断了一截椿枝的同时将乱雪拍入天际的缺口中去,巨大的龙尾也被锋利的剑刃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缺口吞入了神物,自动开始弥合,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原样。
    应龙瞥了眼仍处于失控状态的椿,心道:垂死之神还能爆发出如此可怖的伤害,唯一的可能就是神陨之前的回光返照。这么放任他下去,缺口难免会第二次打开,再打开一次这里已经没有神物可以填补,整个六界被他毁掉也不无可能!
    想罢,它便忍痛咬牙抵着爆散的神力向百丈开外的那位危险人物疾驰而去。
    椿微微抬眸,一面屏障蓦地出现在身前,将应龙喷出的龙息拦在屏障外。
    驻足冥灵龟甲上的飞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百丈开外一龙一神已经开始打斗起来。
    椿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的眸光很冷,带着嗜血的意味,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不再是清醒着的了,他手执一片大椿叶,额上纹路又一次光芒大涨。
    大椿叶化作一道锋利的青光,贴着龙头削了过去,竟将应龙的两片翅膀生生割断,应龙发出一声痛呼,呼出的龙息消解了椿身前的屏障。
    椿冷眸一扫,那青色的利刃在被唤回的途中又削断了应龙的一只龙角,应龙暴怒地扭转龙身,巨尾横扫上来,将他拍到了数十丈开外。
    一系列事情仅仅发生在一瞬之间。
    没能及时赶到的飞廉呆呆地看着面前那个血红的身影如一片不断下落的枯叶,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怀中。他凝视着怀里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和那对毫无生气的水色眼眸,双臂止不住地颤抖着,心头如潮水般的恐惧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被龙尾击中的椿已经不再向外爆散神力了,他本来就很瘦了,这厢体重更是轻的可怕,仿佛稍微出点差错便会灰飞烟灭似的。他生怕弄疼了他,又怕他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只好将椿轻轻地向怀里挪了挪,颓靡地跪下身来。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也第一次这般痛恨自己的神力。
    他在心里不断地询问自己——一千里风力没能救回他,为什么一万里的风力依然没能救回他?
    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神力产生了质疑。
    就像怀中人说的,他是司风的天神,风神应该是自由的,不受约束的,不向任何一人臣服的。风是天地间的精灵,是随心所欲的,即使心脏被安上了枷锁,肉体被逼迫着服从,灵魂也绝对不可以屈服!
    一直以来,他都被各种各样的物事拖着脚步,无形中竟迷失了本心,直至最后,最珍视之人也间接地死在了自己手上。
    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
    他的心底划过一抹绝望,看着怀中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的椿,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出,滴在了椿额上那道叶状纹路上。
    椿的眸闪了闪,终是亮了起来。
    云气一阵翻搅。
    失去了两只翅膀和一只龙角的应龙无力再回九天之上,它朝着飞廉与椿的方向怒视了一眼,自知重创的自己无力再敌过情绪不稳定的飞廉,默念一个法诀后,便向南方疾驰而去。
    “我来晚了,对不起……”飞廉的声音有些梗咽。
    三日前的椿也这么和他说过,可是爽约的人一直都只有他,他现在想弥补自己的过失了。
    那对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眸又回来了,只是象征着本体生命的大椿树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着,从怀中人的身上几乎已经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了。
    “你的心跳好快。”椿凝望了他一会儿,轻声说道,他扯了扯嘴角,终还是没扯出一个能看的笑容,只好把脑袋向飞廉的怀里蹭了蹭,缓缓阖上了眼睛。
    见状,飞廉一怔,轻轻地摇了摇怀中一动不动的人,椿的身子随着他的摇动软绵绵地晃了两下,飞廉慌了,又加大了一点力道,怀里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椿佯作恼火的模样轻声道:“你连睡觉都不让我睡么。”
    飞廉将他搂紧了一点:“我带你回家睡,到家了才可以睡。”
    “家?”
    “嗯,我们回昆仑。”
    “昆仑……么?”椿的眼中闪过一丝期盼,他失神地凝望了会云空,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不回去,就在这里……”
    飞廉唯恐他闭上眼睛,颤声道:“我不会回九天了。”
    “我知道。”
    “哪怕再痛,我也不会听姬轩辕的指令了。”
    “我知道。”
    “我有办法治好你。”
    “嗯……”
    看着怀里的人又要阖上眼帘。
    “不要睡,马上就没事了。”飞廉轻声说道,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小心地扶起怀里的人,右手开始捏起法诀。
    “你的心跳声真的很像击鼓,就和看灯会的那晚一样。”椿笑了笑,突然咳出一口血来,但他仍坚持着又说了一句话:“为什么这么紧张,是担心我会神陨么……”
    “不要瞎说。”
    “其实那个晚上我也许了愿,我的愿望是……”他又咳出一口血:“我的愿望是想和风神大人一起坐在大椿上看日起日落的。”
    “不要说话。”飞廉的心一紧,右手义无反顾地抚上了自己的前额,就和椿当时为了拦他不惜剥去神职一样刚毅决绝。
    手掌与额上纹路的贴合处红色光华闪动,就在这时,他的心口突如其来一阵猛烈的绞痛,仿佛要将他的魂魄从肉体上强行剥离。
    他知道,那是姬轩辕为他安上的枷锁,此时此刻不知道被何人再次触发了!
    飞廉暗中咬牙镇下心口的痛感,背上的汗水浸透了衣衫,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下。一弹指后,飞廉的心口处又传来一阵比方才更强烈的绞痛之感,他的头部一阵眩晕,几乎要痛晕过去。
    “你比以前凶多了,又不让睡觉,也不让说话,唉……”
    恍惚间,两片柔软的事物贴上了他的唇,入口满是鲜血的腥甜味。
    心口的绞痛感渐渐消失,飞廉睁开了双眼,近在咫尺的是一对无比熟悉的水蓝色眼瞳,眼瞳中泛着熟悉温煦的笑意,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背,他的瞳孔一阵收缩,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时间仿佛又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热闹的古城夜景、梦幻的彩灯、绚丽的烟花、甜丝丝的糕点、渐漂渐远的花灯、微凉的夜风、粼粼的湖水和那个铭记一生的吻。
    唇上的触感消失了。
    “你是自由的风啊,怎么可以……”
    他的声音已经虚渺到很难听清了,但那对清澈无比的水色眼瞳中依旧泛着温柔的笑意,就像一千年前飞廉在云海翻涌中的大椿下接住他时,他抚上了他的鹿角,坦率地说出那句“你的角很像我的椿枝”,眼中泛着新奇又真挚的笑。
    椿伸出一只手指,点上了眼前人额上的猩红色纹路,一股清凉的神力从飞廉的额上一路传入他的体内,那道锁在心脏上禁锢自由的锁链应声而碎。
    “不!”
    伴随着飞廉近乎绝望的嘶吼,神木大椿耗尽了他仅存的最后一点神力,化解了姬轩辕栓在飞廉心脏上命名为绝对服从的枷锁。
    他的手垂了下去,眼中露出满足的神色,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坠下了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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