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男主那些年〔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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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已经向他证实了自己脑中的那个无比荒谬的想法。
    椿枝一接触到叶听澜的皮肤便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顶端渐渐冒出新的椿芽, 那青蓝色光华顺着芽儿一路向下，攀上叶听澜的手臂, 直至最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幻蝶掠过，灰白的发恢复了乌黑亮泽，眼角的皱纹也消失不见，半晌，光暗了下去，他就这么安详又安宁地枕在玄瞑的肩膀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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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瞑神色不善、双手抱胸地坐在叶听澜身前。
    叶听澜无奈苦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又不说话, 又不让我走。”说着，他巡视了一下四周景色，只能看到蓝茫茫的一片, 他顿了顿, 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截椿枝你从什么地方弄过来的。”玄瞑皱眉道。
    叶听澜不可置否地“啊？”了一声，但看着玄瞑那张阴沉的不能再阴沉的脸,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捡来的。”
    “嗯？”玄瞑哽住了, 半晌, 他才抬高声调问道：“捡来的？”
    “嗯, 我在弱水旁散步捡到的它, 然后就看见昏迷的你了, 怎么了吗？”叶听澜挠了挠后脑勺。
    玄瞑抽了抽嘴角。
    “那, 这个地方是……”
    “我的住所。”玄瞑答道：“你是第一个来我住所的，怎么样？水神的住所还不错吧？”
    “这是弱水水底么？”叶听澜轻轻点了一下从身前经过的银色小鱼，小鱼受了惊吓迅速游开了。
    “确实不错。”叶听澜注视着小鱼游走后留下的一道水线，赞许道。
    “嗯……”玄瞑漫不经心地答道，随即，他的音调拔高了三个度：“你别想转移话题，你知道你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么？”
    点着小鱼玩的叶听澜闻言惊讶地抬起了头：“我就记得突然全身发疼，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虽然没看到，但我知道是水神大人救了我的。”说着，他抱歉地冲玄瞑笑了笑：“不好意思，给大人添麻烦了。”
    “我什么时候要和你说这个了？”玄瞑怒道：“你是小孩子吗？这么大还在外面乱捡东西。”
    “啊？”叶听澜一头雾水地看着突然生气的玄瞑，半晌，又看了看自己右手握着的椿枝：“大人你说的莫非是……它？”
    玄瞑翻了个白眼：“这个玩意儿差点要了你的命知不知道。”
    叶听澜疑惑地皱起了眉：“大人你不是也说这是椿神的枝干吗？我记得那位神明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他的枝干又怎么会想要我的命呢？”
    “……”
    看着玄瞑越来越黑的脸，不像是在开玩笑，只不准这截椿枝真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做了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不过说起来，这截椿枝给他的感觉确实和先前不大一样了……
    “不仅你的命差点栽在它手上，我为了救你也差点栽在它的身上，呵呵，我以为你是在什么汇聚天地灵气的地方取得的，没想到是路边随手捡的。”玄瞑的声音中带着三分讥讽，他别过脸去，没好气地说道。
    叶听澜一愕，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的手指在椿枝上摩挲了一阵：“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它好歹也是助我度过瓶颈期的神物，无论怎么说，我想谢谢它。”
    说着，他将椿枝放在了身前的地上，规规矩矩地坐好，微微俯下了身子。
    “你在做什么？快拿着！”
    看着震怒的玄瞑和突然被塞回手中的椿枝，叶听澜茫然道：“怎么了吗……”
    “你不要命啦！好好拿着，这个东西不要随意丢掉，也不要轻易交给别人！”玄瞑厉声嘱咐道。
    “啊？”叶听澜看了看玄瞑，又看了看手中的椿枝。
    玄瞑看他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气的不打一出来：“你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
    玄瞑一愕，凌厉的目光将叶听澜上下扫视了数遍，却并未发生什么异常。方才椿枝脱手，叶听澜也并未快速衰老。难道当时是自己眼花了？
    “咦？”玄瞑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他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额角的纹路处，口中喃喃道：“莫非，莫非……”
    叶听澜奇道：“莫非什么？”
    “莫非神陨的不止是羲和大人。”他眉头紧锁，手中蓝光一现摸出叶听澜送给自己的那半截椿枝，果不其然已经完全枯萎。
    他默念口诀，向椿枝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生命之源，才勉强泛出了点生息。
    叶听澜被他一系列动作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道：“什么神陨？到底发生了什么？”
    玄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深深地看了叶听澜一眼：“日神死了。”
    叶听澜一呆，下意识地朝上方看去，喃喃道：“我们再也看不见太阳了吗。”
    玄瞑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不用担心，下一任日神会在近日被选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东君了。先别管日神了，说起来我刚刚有了个新发现。”
    “嗯？”
    玄瞑沉吟半晌，缓缓道：“椿神可能也神陨了。”
    闻言，叶听澜倏然站起身来：“啊？！”
    “虽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根据一系列情况我也猜了个大概了。定是龙祖、日神、椿神和风神在斗法，你想啊，这几个破坏力那么大的始祖级神明斗起来，怎么可能没有伤亡。”玄瞑顿了顿：“先前那道劈中我的神雷你也见识到了，他们那群疯子随便一个招式就是毁天灭地。我不让你出去也是因为外面忽然来了一场大风暴，我怀疑是风神所为，他那一千里速的飓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叶听澜突然道：“不对。”
    玄瞑奇道：“哪里不对？”
    叶听澜道：“和你先前说的不一样呀。你说椿神神陨了，这截椿枝不是也应该跟着他一起消失吗？为什么它没有枯萎，甚至还冒出了新的椿芽？还有……咦？你的那支怎么……”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玄瞑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说的第二点吗。”
    叶听澜看了看手中的椿枝，瞳孔微张：“你的意思是说……”
    玄瞑点了点头：“嗯，我怀疑你手中的这截椿枝就是承载椿神生命力的物件。不知道为何，在我的手上除非一直向它输入生命之源，不然它就会迅速枯萎。而在你的手上生命力反而愈发旺盛。我怀疑是你修的心法与椿神的神力异曲同工的原因，而且这截不知道为何掉入凡间的椿枝已经和你缔结了什么契约。”
    叶听澜扬眉：“契约？”
    玄瞑道：“还记得我刚刚为什么叫你拿好它么？因为当时我将它从你手中抽了去，它便开始迅速枯萎，你也开始衰老，当我把它送回你的手中时，它和你又同时活了过来，你现在和它是一体的。”
    叶听澜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椿枝，沉吟半晌道：“那照你这么说，椿神还没完全神陨，我们是不是可以救他？”
    玄瞑一愣：“救他？”
    叶听澜道：“嗯，他算是我的老师，又是万物之神，人间生机由他而播下，可以见的他的的确确是一位好神，既然他还没有完全神陨，我不想他就这么死。”
    玄瞑凝视着叶听澜坚定的眼神，垂下眼眸道：“不是我不想帮，我又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实在没辙啊。”
    “这样啊……”叶听澜垂下了头，有些丧气的样子。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着。
    突然，叶听澜道：“哎，玄瞑……我觉得它变得有些奇怪了。”
    “嗯？”
    “我醒来之后就这么觉得了，现在感觉它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怎么会这样？”玄瞑顿了一顿，两手虚抱，向叶听澜手中的椿枝输送灵力。
    玄瞑问：“现在怎么样？”
    叶听澜点头道：“好像恢复一点了。”
    玄瞑撤了法，喃喃自语道：“我懂了，我懂了，八成是椿神想把自己的道传下去，才和你缔结了什么契约，现在这截椿枝的任务完成了，你就算和它分开也没事了，但它的生命力会越来越弱，椿神会完全神陨的。”
    叶听澜也急了：“怎么办？我们要一直用生命之源养着它吗？”
    玄瞑苦笑道：“我们这只是在给它续命罢了，你也知道，它生命流逝的速度可比我们向它输送灵力的速度要快的多，椿神又是始祖级神明，我们两个为他续一时可以，难道你能为他续一世吗？”
    叶听澜一呆：“难道我们真要顺其自然……”
    玄瞑看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死有命，这一切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也说了，你在你爹爹身边看过太多生离死别……”
    叶听澜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不是的，现在不一样了，我悟了，我已经有一定能力了，我甚至已经决定要去做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坐以待毙了，难道第一次也要让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甚至有些哽咽。
    “你真麻烦。”玄瞑有些烦躁地撑住了头。
    叶听澜抬起了头，呆呆地看着玄瞑。
    玄瞑不快道：“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么？刚好，我也不想欠人什么东西，你救了我，我帮你救你师父，我们以后就扯平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麻烦的东西。”
    闻言，叶听澜愣了愣，然后嘴角微微扬起，笑眯眯地看着玄瞑。
    玄瞑瞥了他一眼，触电般地将目光移至别处，冷声道：“别这么看着我，这是为神的本分。”
    叶听澜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低下头来抚摸着手中的椿枝，手中青光一现，输送起灵力来。
    他闭上了眼睛，心中轻声念道——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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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办法了。”
    第五天，玄瞑这么说道。
    叶听澜歪在床上，一副虚脱的样子，听他这么说，颇有精神地立起了身子。
    “你知道通天建木么？”玄瞑神采飞扬道：“找到通天建木，椿神或许就有救了。”
    叶听澜疑惑道：“通天建木？五神树之一的通天建木？”
    玄瞑微笑：“答对了。”
    叶听澜道：“我听说通天建木是通往九天的阶梯，莫非你要去九天找天帝帮忙？”
    玄瞑冷哼一声：“我才没那么傻呢。龙祖风神日神同在九天共事，据我推测，八成是他们三个一起打椿神的，而椿神呢，在最后一刻为了维护他为神的尊严杀了日神。这次日神椿神两两神陨，天帝座下丢了一员大将，你要是他你心里怎么想？我们去找天帝帮忙不是把椿神往死里送么。”
    叶听澜奇道：“那你是想？”
    玄瞑道：“我听过一个传说，通天建木中心是即是虚空，可能连通着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与这边隔绝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的椿枝被椿神本体的神陨影响着，那换个世界会不会就不会被影响？之前我也听说过有神不慎跌入建木中，至此消失的事件，但他留下的媒介却依旧保持生机。既有先人之例，我们不妨试试？”
    叶听澜道：“你愿意相信一个传说？”
    玄瞑道：“事已至此，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我也说过，一个神陨的神是救不回来的，就算是天帝也没辙。现在椿枝的枯萎速度越来越快，先不说我们有没有精力维持它的生命，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稀缺了。既然不能让他在这个时空生存，让他在另一个时空活着难道不好么？”
    叶听澜皱眉道：“你怎么确定建木内就是另一个时空呢？万一那是个没人的虚空，那可怎么办？”
    玄瞑冷冷地打断了他：“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去与不去，救与不救，决定权在你手里。”
    叶听澜凝视着手中的椿枝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一握。
    去，有一线生机；不去，真真正正的什么都没了。
    “好，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叶听澜郑重地说道。
    玄瞑点头道：“刚好我手上还有一截作媒介，我们可以随时了解你手中那截椿枝的情况。”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叶听澜说着就要下床，却被玄瞑及时摁住。
    叶听澜本能地一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玄瞑骂道：“外面还有大风暴，你这样出去是想找死么。”
    叶听澜奇道：“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有？”
    玄瞑解释道：“我上去观察过了，风中有一股微小的神力，八成是风神因为与他共事的日神之死发怒了，才造成了这场大风暴。”
    叶听澜思量着，焦急道：“那我们怎么办？大不了我抗着，一路杀过去？”
    玄瞑没好气地笑道：“我说小宗主，你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啊，我那天被雷劈成那样你也看到了，始祖神明的神威是你说抗就能抗的住的？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不行。”
    “也就是说我们要等风神停手么。”叶听澜皱眉道：“我怕来不及了。”
    玄瞑笑道：“那倒未必，他弄出这么大乱子，九天和昆仑必定会干涉其中，等到那个时候，下界的乱风被压下，九天空虚，没人把守，我们刚好溜进去。现在去被逮到可就解释不清了，能省一桩事是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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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没，还得往上爬。”
    玄瞑抹了把汗，单手捏诀向下一个枝桠跑去。
    叶听澜凭借自身与建木的牵引力轻轻松松地便到了下一个枝桠，他袖中飞出一条长藤，牢牢地卷住玄瞑的身子，将他扯了上来。
    “谢谢。”玄瞑喘着气，看了他一眼。
    叶听澜歉意一笑：“不用，反倒是麻烦你了，一路上又是打掩护又是带路的。”
    “都说了我不喜欢麻烦，帮你了了这桩事我心里也少根钉子，以后也没那么多麻烦事了。”玄瞑白了他一眼，到别处查看了，只留下叶听澜在背后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叶听澜笑着摇了摇头，心情颇好地走到枝桠另一头查看起来。
    “这通天建木真高。”
    三个时辰后，叶听澜气喘吁吁地撑着主干在一处枝桠坐了下来，他的腿有些站不稳了。
    玄瞑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别看我们爬了这么久，事实上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说着，他扶住了额头，摇摇晃晃地差点从枝桠上跌下去，被叶听澜及时用藤鞭缠住。
    叶听澜摁住他的肩膀，只感觉一股暖流传将进了身体，瞬间恢复了不少气力。
    玄瞑却弹开了他的手：“你再耗费灵力在我身上，我们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个进入建木的地方的。”
    “可你的身体……”
    “这里不是我擅长的地方，其实我也没我说的那么厉害，我是龙，生来便是神胎，但我修炼成人形还不到几年，根基不牢固，离水越远我的状况就会越差。你不用管我，你自己上去吧，我留在这里也给你做个照应，有人回来的话我帮你顶着。”玄瞑上气不接下气道。
    “没关系，建木与我相通，我可以帮你的，你在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很危险的。”叶听澜坚持道，说着，右手青光闪耀，却被一道蓝光打散。
    玄瞑骂道：“快去啊，你还想墨迹到什么时候？你都是一宗之主了，果决点成熟点行不？我说到底也是个神，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你不是想救椿神么，当时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似的，这会怎么这样了？”
    叶听澜一呆，眸底的光暗了暗。
    他倏然站起身来，拱手道：“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罢，便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盘绕着建木迅速消失在重重绿叶中。
    玄瞑舒了口气，随即眸光一凛，手中蓝光一现——淬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身前站着几个天兵模样的人，手中的刀枪刃戟一齐对准了他。
    玄瞑冷笑道：“就是你们几个么？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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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听澜一路疾驰，数天后终于找到了玄瞑口中那个通往建木内的入口——一个巴掌那么大的树洞。
    他一身青色薄衫不断地被汗水浸湿，再被天风风干，再被汗水浸湿，又被天风风干，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叶听澜此时一头乱发，一张俊俏的脸上满是被汗水晕开的灰尘，看起来好不狼狈。
    纵使再狼狈也掩不住他眼中喜悦的神色。
    他郑重地将椿枝从袖中拿出，毫不吝啬地将生命之源输入，让它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
    最后，他将重新焕发生机的椿枝放入了树洞，退后两步，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内心唱起了祷祝之歌。
    再次睁眼，那是一对人世间罕有的、清泠泠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水蓝色双目。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生灵万物起源之神啊，但愿终有一日能再次相会。